林老夫人没再问,刚回到府里便见到了滕越。送走邓如蕴的事能不能行,到底还是要看滕越的意思。 林老夫人先把黄老太君无恙的事情说了,见儿子松了口气,接着又道,“我想让邓氏出城避避风头,免得此事再添风波。” 她把话说了,还没问滕越愿不愿意,不想就听滕越开了口。 “那便让她早些去吧。” 他嗓音鲜有的冷淡,眉头也紧紧压着,脸上透着无言的失望。 ... ... 柳明轩。 出城的事情传到邓如蕴这里,她直接去寻了林老夫人。 “老夫人,我晓得您想让我出城避开此事,可是我家中还需得人照看,玲琅眼下也病了,她年岁还小,实在离不开我。” 她自己怎样都行,可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可林老夫人却从身后拿了个匣子出来。 匣子里放着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和另外一百两雪花银。 “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外祖母那边,我会再派两个丫鬟过去帮衬,至于玲琅那孩子,你带着她一道过去好了。这二百两你拿去,不算在契约里,是我另给你的。你看可还成?” 她说着,将银匣子推了过来,又道了一句。 “这也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滕越的意思。”
第10章 林老夫人的指给邓如蕴的田庄刚买下没几日,在西安府北面的同官县乡下。 邓如蕴把钱拿了,带着玲琅和秀娘翌日就出了城。 秀娘一路闷闷不乐,“她们做错事,我们来受罚?这是什么道理?” 邓如蕴却不在意,抱了玲琅在腿上,只同玲琅道。 “姑姑眼下有钱了,等玲琅病好了,姑姑给玲琅单请个西席先生在家读书,好不好?” 小玲琅没回应,小人家好像什么都不懂,又好似什么都懂了,安静地倚在邓如蕴怀里。 当年大哥在边外走失之后,大嫂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亲自去外面找人,可寻回来的,大哥埋在黄沙下难辨的尸身。 大嫂悲痛难忍,心里还有不甘,又却在路上染了病,回来不久便没了。 玲琅从一岁上就没了爹娘,小小的人儿跟着姑姑长大。 邓如蕴自己吃亏没什么,可若她不能把门户支撑起来,只能让玲琅往后也陷入她的困境。 旁的都不打紧,她首先要把这个家养好。 说话间,车夫忽的吁着拉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邓如蕴问。 车夫笑起来,“夫人,咱们遇上将军了!” 话音落地,秀娘禁不住眼睛一亮。 “将军会不会是来接咱们的?咱们是不是不用去乡下了?” 但邓如蕴并不这么想。 不过既然路上遇见了他,没有不见的道理。 她躬身下了车来,路边黄沙阵阵,吹的人睁不开眼。 她只能侧身又抱了玲琅一道下来,跟他见礼。 路边是个供行人饮水吃茶的小茶店。邓如蕴抱出玲琅,便从车边看到他从茶店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墨蓝色的锦袍,长身挺峻,黑靴将风沙尽数踩在脚下。 他这边走出来,邓如蕴的车夫就快步上前行礼。 他见了自家车夫颇为意外,还温声问了一句。 “你怎也在此?” 他待家中仆从素来温和宽厚,等闲不会苛责,车夫自也不拘谨,笑道。 “爷怎么忘了?小人得令,正送夫人去北面的田庄。” 这话说出,邓如蕴站在马车侧后面,便见他原本温和的神色落下几分,眉目间疏离下来。 “原来如此。”他目光从邓如蕴的马车轻扫而过,就收了回来,只淡淡道。 “那便早早去吧,也让她不必下车了。” 他只说“她”,甚至没有旁的称谓。 说完,果是不必邓如蕴下车与他见面的意思,他已翻身上了马。 “我还有事在身,走了。” 这话是向着马车说的,算是给邓如蕴的交代。 话音落下,他再没一息多留,带着人扬鞭打马离去。 马蹄声飞驰而起,又转瞬消失在了路上,只扬起了一阵漫漫黄沙。 邓如蕴抱着玲琅站在车边,朝他离开的方向,静默地看了两息。 车夫有些错厄,只是回头看到夫人其实已经下来等在了车边,更是惊到无措。 他咽了口吐沫,“这... ...夫人您还坐下来,吃碗茶再走吗?” 邓如蕴轻轻笑了笑,摇摇头,目光从他打马离去的路上收了回来。 “不用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赶路吧。” 她把玲琅交给秀娘抱回车里,自己也上了车。车夫不敢再多言,立时驶离了茶店。 他往南折回西安,她往北远远而去。 不期而至的短暂相遇,最后分道扬镳各去各方。 其实这样很好,大概契约结束前的这三年,她与他这对“契约夫妻”,都不会再见面了。 ... ... 这一路往北沿山涉水,好在日头西下之前,就到了同官县境内。 但车不知怎么有些颠簸,秀娘抱着玲琅险些摔下长凳来。 邓如蕴问了一句,“怎么了?路不好走吗?” 车夫连忙请罪,“是小人方才一眼没瞧见,落了个坑。”可他说着,声音低了些,又道了一句,“小人怎么觉得,这一路怎么好似有人在后面跟着?” 这话问得车内静了一下。 秀娘先是有些怕,可转念一想又道,“我们刚出成就遇上了将军,会不会,其实是将军派人沿路护送?” 邓如蕴见秀娘眨着眼睛看着她,晓得她约莫是有想安慰她两句的意思。可滕越对她什么态度,何须秀娘来找补? 她笑看了秀娘一眼。但不是滕越的人,是什么人在尾随呢? 邓如蕴忽然想到什么,她立刻叫了车夫,“此地是不是离同官县城不远了?先去县城吧。” 县城离得不远,车马驾马进到城中,城里人来人往,后面被跟上的感觉散了下来。 “兴许是我想多了。”车夫挠头。 邓如蕴默然没有言语,让秀娘下车在路边买了些吃的给玲琅,倒也没有过多停留,赶在夜幕四合之前到了下面的田庄上。 这田庄果然是新买下来的,里面只有老夫人一个陪房临时管着事。田庄不算小,但四处未经修缮。管事的见她来了,连忙腾出一间像样的屋子来给她住。 邓如蕴道不急,只问他这田庄里都有什么人在。 那管事姓卢,他说这田庄里没几个下人,他见夫人轻车简从,身边带了孩子却只有秀娘和车夫,便道,“夫人若觉不安,可寻几个佃户晚间来护院。” 邓如蕴立时道了好,“方才自县城过,说近来城外有流窜的贼人,好似就在我们这一带附近,烦请卢管事多寻几个孔武有力的佃户过来吧。” 卢管事是个老实人,听了这话立刻就替邓如蕴寻人去了,不时就寻了四五个田汉说完晚间巡逻田庄,管他们两顿饭,这些田汉自然愿意,当晚就留了下来。 好在这新田庄并不是独自占着块地,旁边还有十来户人家,拢起来算是个小庄子。这十来户里有些也是有钱人家的庄子,但大多数都住着人,还有一户高门大院的,看起来像是个本地的有钱人家。 邓如蕴问了卢管事,卢管事道那家姓周,确实是本地人,“不过他们家这几年开了个粮铺,生意做的不错,这老宅的院子是新修的不说,那周家的太太上个月刚得了个龙凤胎,阖家喜庆,过几日就要办满月酒呢。” 邓如蕴听得心下一动。 她到了这田庄来,虽然林老夫人说让她暂住些日子,但依照滕越的态度,只怕在这里主上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人叫她回去。 既如此,同邻里走动一下,围好关系,日子也好过得顺。更不要说,如果真有什么危险之事,也能寻个庇护。 邓如蕴不得不为自己多打算一些,当下就叫了卢管事,“劳烦卢管事往明日往县城跑一趟,给周家备一份满月酒的喜礼来。” ... ... 晚上没什么异常,佃户来守夜还带了孩子过来跟着蹭顿饭,邓如蕴无所谓,让厨娘多做些无妨。倒是玲琅不必拘在柳明轩的小跨院里,又同佃户的孩子玩在了一处,病恹恹的小脸多了些精气神。 翌日,卢管事往县城备办喜礼去了,只是回来的时候,神色有点奇怪。 玲琅正在院子里给佃户家的孩子,看她从城里带来的兔儿灯,小孩子们在一处稀罕得不得了。 邓如蕴见卢管事神色古怪地回来了,还不住地回头往看门看上两眼,便问了他可有什么事。 “小人方才回来,看到庄子里有几个生面孔在走动,问了一句,说是来干活的。没听说谁家有活要做呀... ...” “有几个人?”邓如蕴立刻问去。 “怎么也就五六个吧。” 邓如蕴默了一默,秀娘在旁也听出了什么来,卢管事转头去了另一边,她连忙问了邓如蕴。 “姑娘,我们来的时候就好像有人跟,眼下又有生人在庄子里窜,这不太对劲呀。” 邓如蕴当然知道不对劲,她只听秀娘害怕道,“咱们要不回西安吧?” 从这到西安府少说得半日,路途怎样谁又能保证?邓如蕴摇头。 “那、那就让卢管事回滕家叫些家丁护院过来,将军也在,身边还有亲兵呢!” 有了家丁、护院、乃至亲兵,谁人也不敢把她们怎样,秀娘这般想。 可她说了,却见姑娘又摇了头。 邓如蕴无奈地笑了一声。 “试问秀娘子,你若是将小丫鬟发落到了外面去,刚发出去她便急着跑回来,说外面有蛇会咬人,闹着要你派人去抓蛇,你可信她?” 秀娘开口便道,“那定是她想回来,作张作乔撒的谎... ...” 话没说完,秀娘愣住了。 “可是姑娘,这怎么一样?您是夫人,怎么能自比小丫鬟呢?” 那难道她还真是滕家的夫人、滕越的妻吗? 邓如蕴没有开口这样说,她只是再次摇头,“回去是不成的,府里也不会打发可靠的人过来。” 只魏嬷嬷估摸就把她派去求援的人挡回来了,就算林老夫人知道了,多半也以为她害怕,派两个家丁看顾一下,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至于滕越... ...他多半都不想听到她的事,更不要说派兵了? 可邓如蕴带着秀娘,还带着玲琅,此事不能拖。 她仔细思量了一番,忽的叫了秀娘。 “你去找卢管事把喜礼拿上,我们去趟隔壁周家。” * 田庄不远处的山沟里。 二当家这些天憋闷到不行。 他第一次接到要安杀个宅门妇人的活,但宅门妇人根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来一趟身边还都带着人,弄得兄弟们一身本事没处使。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3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