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可是完了,你娘活过来也救不了你了,一辈子做个瘸汉老婆吧!” 一边说,一边将她绑到去庄子的车上。 绳子几乎将人勒断,艾柳挣扎不去,眼中的光散了大半。 * 滕府。 隔日便是中秋佳节。 滕越今岁难得在家过节,林老夫人欣喜不已,各处让人挂起了大红灯笼,摆出五彩花来。 如此这般,自然也不同小女儿生气,免了她这几日读书,从银楼定了一套红珊瑚的头面送了过去,说让她戴着,等到晚间拜月赏菊吃蟹,配一身今秋刚做的桃红绣百蝶的裙裳正好。 邓如蕴倒是不得闲了,因着滕越在家的缘故,她又多了些差事在肩头。总是要在滕越面前显得她这妻子,是在逐渐接手家里中馈,才不至于使他起疑。 可玲琅却病了,清早就发了烧。 邓如蕴没办法时刻在她身边照看,只能一边打理着府里的庶务,备办今晚的中秋家宴,一边趁着无人注意,偷偷去跨院里摸摸她的脑袋。 小家伙生了病,整个人蔫蔫巴巴,水灵灵的眼睛里尽是雾气,她瘪着嘴小声叫着姑姑,滚热的小脑袋直往她怀里钻。 邓如蕴心疼得不行,可又怎得闲一直抱着她?好不容易哄着她吃了药睡着了,才发现日头偏西,大半日忙下来自己连饭都没吃。 秀娘问她要不要让灶上做了两个热菜来,邓如蕴只道算了,随便吃了些点心喝了盏热茶,不想竟坐在桌案边睡着了。 滕越进到房中的时候,见她一只手托着腮,竟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母亲上了年岁,妹妹尚且年幼,这两日中秋一应事宜都是她来打点。 滕越静看了她两息,眸色微缓,低声叫了小丫鬟。 “给夫人盖件衣裳吧。” ... ... 晚间玲琅服了药后,总算好了一些,秀娘拿了月饼给她吃。 但跨院里面寂静暗淡,外面的滕府却亮堂堂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连仆从家里的小孩子,得了林老夫人应允,都挑灯跑到了花园里耍玩。 一阵一阵的嬉闹声越过院墙,引得跨院里小姑娘,不住竖着耳朵往外听。 邓如蕴得闲来看她的时候,见她不住地往外面听去,好奇又希冀。 她不由问了一句,“玲琅也想去玩吗?” 她问去,见小家伙立时收回向外探看的目光,跟她连连摇头。 “姑姑,玲琅不去。” 她说着,还小声补充了一句。 “外面是旁人的家,玲琅只在姑姑的跨院里。” 这话本是邓如蕴说给她的,但此刻从她口中说回到她耳里,邓如蕴心下一酸。 玲琅才多大,正是爱玩的年纪。 可她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不是滕越的正经夫人,怎好把自己家人随便带到人前? 她怜惜地亲了亲侄女的小脑袋,又趁得闲的工夫,给她弄了盏兔儿望月的灯笼来。 小家伙看见这灯笼眼睛都亮了起来,提着灯笼在院里来来回回地走。 邓如蕴这才安心些,让秀娘照看着她,又往外面去了。 家宴摆在了沧浪阁。 今日花好月圆夜,滕箫总算是给了她哥哥点面子,坐到了家宴的饭桌上。 但她既没戴林老夫人给她打的崭新的红珊瑚头面,也没有穿给她搭好的桃红色绣百蝶的大袖裙裳。 反而戴了几根小刀小剑样式的银簪,并了一套简洁的月白色绣竹叶的窄袖衣裙,整个人利落清亮得好似月下江湖客一般。 她身形肖似兄长滕越,一样的高挑,只是小姑娘家更显纤细许多,她英眉高挑,双眸如灯,行走之间脚下生风。 滕越瞧见了妹妹,眸色和软地跟她点头。 林老夫人却皱了眉,看着女儿这身和自己所想完全不同的打扮,满脸的难言。 魏嬷嬷在旁打圆场,“姐儿可算来了,老夫人正念叨呢,”说着让小丫鬟来引她往桌边坐,“先吃盏菊花茶,这就开宴了。” 魏嬷嬷说着,还跟林老夫人递去眼神,让她好歹看在姑娘肯来的份上,母女之间就不要计较细枝末节了。 林老夫人见不得女儿这一身打扮,可一家人团圆不易,只能长出一气,得过且过算了。 邓如蕴给滕箫端了盘茶点过来。 滕箫立刻道,“多谢嫂子。” 邓如蕴跟她笑笑,留下滕越同滕箫说话,去吩咐了上菜的事宜,不时开了宴,林老夫人叫了她,“你也忙半晌了,坐吧。” 林老夫人是宁愿同她说两句客套话,也不愿意同女儿搭茬。滕箫也是一样,只同滕越言语,头都不往她母亲身上转一下。 一张圆桌上各说各的,倒也好笑。 但她转身给滕越倒酒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到了他的袍摆上。邓如蕴连忙向后退开一步,不想却撞到了身后的丫鬟,她身形一个踉跄。 没等她立住,男人忽的伸手,一手托住她,将她稳了下来。 只是他下意识伸手,不巧正握在了她腰上。 她身上因着走动挂了些夜风上的凉气,而他掌心却宽大而温热。 热冷之间转瞬的交换,令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蓦然放大开来。 邓如蕴腰间微僵,才低声道谢,“多谢将军。” 男人似乎也察觉就这样握着她的腰,并不太妥。 他“嗯”了一声,收回了手。 风里吹来菊花的淡香,缓缓流动着冲散了两人间微滞的气氛。 林老夫人正跟魏嬷嬷说旁的事,没有留意。邓如蕴却不好继续停留,匆忙给他倒上了酒,去了桌子另一边。 ... ... 一顿饭吃的还算合宜,待到晚间回了柳明轩洗漱完毕,滕越难得同她正经说了几句。 他说他中秋过完,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邓如蕴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顺口应了句,“将军的假休完了?” 他点了点头,他之前从没同她说过在外面的公事,许是今日饮了点酒,话稍微多了两分,说起黄家的事。 “其实先生也近花甲之年了。” 他说的先生邓如蕴知道,是黄老太君的儿子,是太常寺卿黄西清。 他道,“眼下看着平稳,但京里有人一手遮天,先生的日子听说也不好过。只要老太君康健无恙,兴许能助先生在京中熬出头来。” 若是一旦黄老太君离世,黄西清就要回乡守孝三载,三年之后可就真到六十岁,还能不能老骥伏枥重立朝堂,就要另说了。 这也正是黄家上下,都把黄老太君看成眼珠的原因。而黄西清牵扯的何止是自家一家,还有许多与他守望相助、与朝中那位当权太监对峙的文武官员。 邓如蕴虽然不懂朝堂事,这话倒也听了明白。 她应了句,“寿宴上见老太君身子尚且康健,并无病态。” 滕越说是,“老太君吃斋念佛半辈子,是最心慈常怀悲悯之人,平素里连下人犯错都舍不得责罚,总说仆从的命也是命,都应善始善终。” 邓如蕴听了这话,倒是对黄老太君多了些敬重。 滕越并未多言,他不是话密之人,只又说了两句家中事,便罢了。 待到了熄灯之后,中秋圆月照的窗下床边亮堂堂的,邓如蕴本有些困倦了,但男人的手却落到了她身上。 他今日似是颇有耐心,又或是邓如蕴也吃了点酒,湿热在帐中很快充盈起来。 拔步床吱吱呀呀地摇动了起来,她腰间发软,他像是察觉了,伸手揽了过来。 手掌与腰间触碰的瞬间,两人都似怔了一瞬,晚间家宴旁的情形莫名地与此时湿热的帐中重合。 邓如蕴腰下又有些发僵,但男人却没再松开手去,掌心发烫地握住了她的腰。 月光在拖曳地上的纱帐上流转,邓如蕴酒意有点上了头,额角也出了汗。 他亦有些酒意在身,弄潮之间越发有力,邓如蕴口舌发干,身上却越加潮湿,待他一击结束,几时睡下,邓如蕴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 天未大亮,城门外便陆陆续续有人来等候城门打开。 人们半睡半醒地立在城门下,也有人聚在护城河边闲聊今岁的收成。 这时,忽然有人往河中一指,惊叫了一声,“这里漂了个人!” 众人皆看去,只见护城河里漂了个女尸。 排队进城的的人们瞬间清醒了过来,有人凑着刚亮起的天光仔细看去。 “这身打扮?像是哪家贵人府里的丫鬟... ...” 说着众人不由都往女子腰身上看去,果见一只腰牌漂在水中,上面赫然刻着两个字:杨府。
第09章 滕家,外院书房。 滕越随手翻了翻京城刚传过来的邸抄,不出意外的,又有人攀附那位九千岁升了官。 如今吏部几乎成了他自家厅堂,谁升谁降,只凭他一人之言。 这邸抄看得人摇头,滕越叹气,放去了一旁。 这时,侍卫唐佐到了窗外,“将军,今日黄家出了些事。” “黄家?”滕越叫他进来说话,“黄家出了何事?” 唐佐脸色有些古怪,“属下听闻,黄家今日急急请了大夫上门,说是黄老太君昏倒了。” 黄老太君寿宴时还好好的。 “这是什么缘故?” 唐佐脸色更尴尬了,他把打听来的事情前后说了。 “... ...那丫鬟就是杨家带去寿宴上摔碎了盆景的那个,如今她跳了河,外人都这是生生被污名逼死的,其实做了错事的另有其人... ...黄老太君最是积德行善的人,早间听说那丫鬟因着寿宴上的事死了,连道两声‘作孽’,直接昏了过去。” 滕越听着皱眉,摔了盆景这种小事,怎么就闹成了这般? 但他却见唐佐脸色更加古怪了,似有什么话还没说尽。 滕越心下一跳,“那摔碎了盆景的人,到底是谁?” “将军,属下也只是听说,未必是真... ...”唐佐低声开口,“他们说... ...是咱们家夫人。” 话音落地,滕越深吸一气。 * 一早出现在城门外的事情,半日的工夫满城的人都在说起此事,眼见的、猜测的,真的、假的,全都混作一谈,成了当日西安府最热的传言。 邓如蕴自然也听说了。 秀娘脸都绿了,恨不能上去捂了那些人的嘴。但满城有那么多张嘴,秀娘也捂不过来。 邓如蕴闻言难得的没有开玩笑,正了脸色,“黄老太君眼下如何了?” “还不知道,只听说黄家当时就请了大夫,不知救没救得。” 窗外的风挤得门窗吱吱作响,邓如蕴默然。 * 沧浪阁,林老夫人让青萱去药库,取了家中最好的人参来。 魏嬷嬷在旁摇头,“这事怎么闹成这样?黄老太君真是无故遭罪。依老奴看,多半是杨家的二表姑娘回去脾气大发,发作了那艾柳,那丫鬟又是个盛不得事的,竟然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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