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都还算安泰,邓如蕴只觉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想到那朱意娇的诡笑,心下又是不安,那朱意娇先前为难过滕越一次,被滕越挡了回去,却岂肯善罢甘休? 邓如蕴道,“你一走,我就躲进地道里。” 滕越点头,又把府里地道的几扇门,都同她说了说,将她安顿好,才离开了去。 而他前脚刚走没有一刻钟,外面突然道有贼人往此处跑来,要求各家各户开门搜查,滕府亦在其列。 消息传来,唐佑立刻跑到门前,“是那吴梁要搜人,还带了那荣乐县主,夫人快快藏好!” 吴梁此人早早就暗通恩华王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他中意那朱意娇,只是位阶不高,朱意娇尚且看不上,但他此番为恩华王控制宁夏城立下大功,倒也能得了朱意娇几分目光。 此刻吴梁以搜捕为由带人前来,朱意娇就跟在其中,目的几乎不能更加明确。 邓如蕴立时应声,由着唐佑帮衬,登时藏到了房中的暗隔密道里。 她这边刚藏身进去,搜捕的人就进到了滕府外院,而朱意娇更是一步跨进了正院之中。 邓如蕴隔着暗隔的墙板,心下砰砰乱跳。 而朱意娇却似笃定了她人定在正院中似得,一边让人去搜东西厢房,另一边自己径直进到了正房中来。 她脚步比寻常女子要重而疾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跨入房中,那脚步声震得暗隔里的邓如蕴耳边发麻。 房中无人,朱意娇一眼看过去看了个空。 可她却没有登时离去,反而在房中走动着转了起来。 邓如蕴在滕越走后,就把自己的随身东西全都收进了箱笼里,放进了暗道中。 她听见朱意娇在翻动房中箱笼,似乎是没找到什么,有些不耐地动作粗鲁起来,房中被她翻得咚咚作响。 还是唐佑看不下去,不由道了一句。 “这些小箱笼也藏不了贼人吧?” 只是他这句还没说完,朱意娇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教我做事?” 唐佑登时闭上了嘴,被滕越其他亲兵拉出了门去。 邓如蕴藏身在狭窄的隔间内,不敢走动半步。 而朱意娇却翻出了一样东西来。 “双陆棋?这棋瞧着刚被人下过,一点灰尘都没有?怎么?滕将军还能喜欢一个人下双陆不成?又或者,这房里根本还有另外的人,藏在暗室之中?!” 话音落地,邓如蕴一个心直直提到了嗓子眼里。 朱意娇则直言房中或有暗室,“把这房里的墙都给我敲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贼窝藏其中!” 她说完,房中涌进来好几名侍卫,开始在墙边地板试探起来。 宁夏城家家都有地道暗门,正因如此,随便敲几下反倒很难试出来。 朱意娇见众人试探无果,冷哼一声,“那就拿了棍子来,用力敲上几下,有没有暗格的声音就明显了。” 她说着,真就让人拿了棍棒进门。 一声声棍棒登时敲在了房中的墙上,就如同敲在了邓如蕴的身上一般。 而有人则持着棍棒,就走到了她出身的这面墙边。 这一刹那,邓如蕴几乎忘了呼吸。 然而就在这时,院中忽然想起了男人冷肃之极的声音。 “敢问世子,王爷寻我过府问策,却又另行派人搜查我府,这是何意?!” 滕越一声问出,房内房外倏然一静。 邓如蕴听到走近她墙边的侍卫停住了脚步。 而庭院里,恩华王世子眼见自家小妹与吴梁带人站满了滕越府邸内院,妹妹朱意娇更是让人持棍棒入正房敲起了墙来。 他脸色都尴尬到不行。 滕越今日在他父王恩华王面前,细细分析当下兵变局势,他之言谈,比父王帐下那些幕僚将领,更加精深三分。 父王虽然仍心存疑虑没有表态,可神色之间对滕越少不得有了七八分信任。 他更是亲自将滕越送回了府邸,没想到,正就遇上了妹妹与吴梁闯入滕府乱搜。 “住手!”他一声急急呵斥下去,又叫了自己的侍卫,当即将房中众人劝赶了出来,亦把朱意娇请出了正房。 朱意娇犹自不甘,她直觉房中必然藏了滕越那乡下妻,再给她半刻钟的工夫,她必然将人抓出来,拿住滕越的把柄,也让她一血这一年的耻辱! 她不禁又看向恩华王世子,“大哥,滕府有贼缘何不查?!” 她这话出口,滕越就冷笑了起来。 “滕某兵权尽数交付,今日又尽心为王爷出谋划策,却得了这般疑心,真是... ...” 不等他话说完,恩华王世子已经叫住了朱意娇。 “何贼之有?你不要在此娇纵放肆,快快离去!” 他说完,直接让人将朱意娇带了下去,转头又看向吴梁。 “吴将军也去旁处搜查吧!莫要再往滕府来了。” 吴梁抿了抿唇,自眼角瞥过滕越,脸上横肉跳了两下,也跟着朱意娇离开了去。 恩华王世子跟滕越连声赔罪,让他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也只能尴尬离开。 待人从庭院里的污浊之气中全部走了一干二净,滕越才大步跨入了房中。 他推开了暗隔的墙,看到邓如蕴,邓如蕴亦看到了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有冷汗滴滴答答从额角落下来。 * 王复响迟迟没有动静,连滕越也隐隐有些坐不住了。 倒不光是城中恩华王的人搜捕甚严,也是因为兵民之间传播起来一种风热病,此病凶猛,兵变之前就有不少人染上身,而此番兵变,各处缺医少药,一旦染病只能等死。 滕越在暗中安置了不少人手,他能保证这些人皆对他忠心不二,但疫病令城中风云变幻,平添了许多不定之数。 偏偏这个时候,邓如蕴和孟昭失去了消息。 前些日,滕家和王家还能往来,但这两日王家忽然进不去了。 邓如蕴得不到孟昭的消息,反而听闻王家阖府染病,许多人重病甚至死亡。 孟昭就在府邸,若是阖府染病,她岂能躲得过这一劫? 可恩华王的人根本不让任何人探看,邓如蕴少不得心急。 她不少不得怀疑这是朱意娇放出来的消息,故意想要将她引到明处。 她不敢轻举妄动,孟昭就生死未知。 连滕越屡屡派人都被挡了回来,他要亲自过去,恩华王的人却道王家满府病患,门庭封禁,任何人不准出入。 孟昭彻底失联,城外的王复响也还没动静。 越发热辣的暑夏令人烦躁不安。 不想就在此时,外院的亲兵忽然抓了个意图闯进滕家的小乞丐。 那小乞丐浑身漆黑,头发蓬乱,瘦溜溜的从狗洞钻了进来。 他险些被滕家亲兵扔出门去,可他却急急自报了家门。 唐佐当即就把人带去了正院,带到了滕越和邓如蕴脸前。 邓如蕴从蓬头垢面里把人认了出来。 “竹黄?!” 白春甫的药童竹黄。 而竹黄开口就哭道,“东家,我可见到你了!我、我是从王夫人府邸跑来的!” 他竟是从孟昭处潜来的。 滕越挑眉,邓如蕴则眼中全然放出了光来。
第73章 竹黄带来了孟昭的消息。 他说自己刚来到宁夏, 还没找到人就遇上了恩华王兵变,躲在人家中避着,但这家人却被叛军全都杀了, 他躲在房梁上逃出一命,但躲了几日, 实在没饭吃, 只能又往外面寻去, 最后混乱之中被孟昭的人捡到。 “但进了王将军府邸,王府也被封住了,孟夫人说必是恩华王的人故意为之, 让东家得不到消息着急, 因着我瘦小些,便帮我从一条狭窄的地道钻了出来, 这才到了东家这里!” 他说,孟昭让他告诉邓如蕴,说她没有事。 “王家府邸确实有不少人染了病,但是孟夫人身强体健,吃了三日药就好转了, 吃得正是东家的羚翘辟毒丹,夫人还让我给东家带了好些过来!” 他从怀里取出两只荷包,他满身土灰, 只有这两只荷包是干干净净的,里面满满当当装着药丸。 邓如蕴不禁问去, “王家既然这么多人染病, 药可够用, 何不留着?” 竹黄连道够用,“孟夫人说东家的药比旁的药都要起效, 她原本也以为不够用,但仆从们吃了几日,都渐渐好转,所以让我把药快快给夫人送来。因着恩华王控制了药坊,孟夫人能拿到的药也就这么多。” 滕越手下亲兵也有人染了病,这药丸来得正是时候。 邓如蕴又问了两句孟昭处的状况,得知确实没事才放下心来。 但竹黄却又同滕越禀了过来。 “滕将军,孟夫人交代让小的告诉您一声。” “何事?” 竹黄压低了声音,“孟夫人的人在城南接触到了王将军派到城里来的人,但没能直接联络上,不知将军可否派人接应?” 这话一出,滕越也不禁凝了眸光。 他正想着,王复响的人应该已经进城来了,但自己被恩华王府疑心看管,颇有些施展不开手脚,这会竹黄带来了消息,滕越不由道好。 他当即就将唐佐叫了过来,让他派人悄悄往城南去,快快找到王复响的人接上头。 竹黄把一大堆话全都说了,药丸也带到了,更是遵照自家六爷的意思见到了邓东家。 他眼见着邓如蕴还算安好,眼睛都红了。 “这宁夏城也太不安稳了,我刚进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兵变了,然后心惊胆战还吃不上饭... ...” 邓如蕴:“... ...” 滕越:“... ...” 这孩子是有点倒霉。 邓如蕴连忙拧了个湿手巾递给他,让他擦擦脸,又见他身形消瘦,只显得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奇大,不由心疼,又拿了盘点心给他,让他先吃点东西来。 “没事了没事了,你之后就留在滕府就成,不必再往外面跑,这里有吃有穿,不会再挨饿。” 邓如蕴说去,只见竹黄眼泪都要落了下来。 “东家... ...” 邓如蕴心道,先前白春甫装穷没给他放开肉吃,他都馋成那样,这次在宁夏城里饿了好几日,孩子还不知多委屈。 她拍了竹黄的肩头,又给他倒了杯茶水,“等到宁夏城安定下来你再回去,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竹黄点头,却道,“只是六爷在西安还担心着东家,他还不知道宁夏兵变,若是知道,六爷只怕更惊心。” 他这话说完,就见一旁滕将军不善的目光落了过来。 他还想说,让东家找机会给六爷送个信去,但此刻也不敢说了,只能端着点心盘子,低下头来。 邓如蕴略一转头,也看到了滕越不太和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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