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蕴损失了一百两银子,是正经的苦主,她把事情前后同捕快说了,又把得来的消息也讲了出来,还非常懂事地花五两银子买了包茶叶递了上去。 捕快自然把这事听进了耳中,又让她把见到的贼人样貌说了来,白春甫也见了那贼人,当下他问了一句。 “此贼颇为厉害,身上还有暗器,不知捕爷这里,有没有近来在抓的贼人画像,说不准正是其中一人。” 捕快一听连道有理,当即将画像找了出来,邓如蕴和白春甫辨认了一番,还真就从画像里指出了一个人来。 “像是此人!” 他们两人不知这贼还犯过什么罪,画像都被捕快拿在手中,但几个捕快相互眼神一对,有人道,“此人另有上面的人在抓,你们先等着,我等得先往上通禀!” 邓如蕴一听这还是要要犯,还有旁的人马在追,心下都高兴了起来。 这不比她自己抓人容易多了? 她那丢失的一百两,要有眉目了! 白春甫见她眉眼松快了起来,也笑了,叫了她往炉火边坐下。 “那咱们先坐着暖和暖和,等着人过来。” 他坐在了门边的风口间,把里面的位置留给了邓如蕴。 炉里炭火正旺,两人一道坐下等着后面的来人。 * 都司衙门。 佟盟过来的时候,见滕越正叫了七八个卫所的将领询问屯田的事宜。 “你们这三年的屯田亩数,和册子上的定数皆对不上,我不论你们先前是怎么回事,既是我接手了这差事,便不能让下面的兵将吃不上饭。” 他说着,啪地合上了田册。 佟盟从门缝里家自家将军冷了脸,一一扫过下面垂首立着的人。 “去把你们各所里的屯田,重新给我清点一遍,照实给我画了图册来。我倒是要看看,朝廷划给军中这么多田亩,到底都去了谁手里!” 他这一句说完,只把下面的人震得全都完了腰。 但他也不再多言了,摆手把这些人都清了下去。 人走了个干净,冷凛之气还在堂内回荡。 佟盟缓了一下,才通禀道有事要报。 滕越招手让他进来,见着外面风大天冷,还准备让人给佟盟上了茶来,但佟盟连道不用了。 “将军不必这般照顾属下,眼下正有个急事。” 他一口道了来,“咱们的人还没盯上之前替白凤山倒卖军资的黑市贼首,不想西安府衙门这边竟然有消息了,说是有两人报案,发现了此贼的踪迹,今日就要同手下的小贼在花市接头。” 滕越追查此人许久了,这人甚是谨慎,一直没有露面。 他听了这话直接起了身来。 “恰我今日也在衙门里坐烦了,那便去一趟捕房,问问这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他要亲自去捕房,佟盟连忙跟在了他身后。 * 捕房里人来人往,门帘一被撩起,外面干冷肆虐的北风就往堂里灌进来,幸而有人身量不低,坐在她身侧替她挡了不少风。 邓如蕴等了一阵见还没人来,便想着去跟捕快门打听一下,到底这贼人还犯了什么罪,又是什么人还在追他。 有个刚进来的年轻捕快生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邓如蕴问了两句,这位小捕快便爽快地回了他。 “此前有一伙流寇占山为王,嚣张跋扈的很,竟然绑了一位将军的夫人,幸而那位夫人逃得快,但那将军可发了怒,将这伙土匪剿了个彻底。但还有一批被土匪倒卖掉的军资没有下落,转手军资的人,据土匪交代,就是你碰见的这贼首。” 小捕快说着,还跟邓如蕴笑了笑,“若真是此人,你的消息也准确无误,待我们抓了人不光能把你的钱追回来,还能给你记一功。” 可邓如蕴却听得只觉熟悉起来。 她耳朵边有些发麻,“捕爷说得,莫不是白凤山那伙土匪吧?” “正是,你也听说了?”捕快问。 邓如蕴何止是听说了,还亲自参与了一遭。 这会北风刮的人要立不住了,她怔着问了一句,“所以这会,你们报上去此事,是报给滕越、滕将军了?!” 捕快更是点头,还有点惊奇,“看来你很是了解么。” 邓如蕴那可太了解了,却听着小捕快又道了一句。 “滕将军如今在调回了陕西都司,都司衙门离这儿不远,多半要到了。” 他这一句说完,邓如蕴的神魂都快**冽的北风吹走了。 滕越要来了?! 滕越见到她在这儿,只怕都要用眼睛盯她了,若再见了毛驴傅大夫,还不得把她所有的事情都就此挖个底朝天? 而傅大夫那人还正想套她的住址身份呢,若见了滕越,可不也什么都知道了? 邓如蕴只觉身上的衣裳要穿不住了,却听见捕房院外竟然马蹄声突然降至。 马蹄声?苍驹的蹄声?! 邓如蕴腾地就转回到方才烤火的堂中,一把就拉了白春甫。 “傅大夫,这儿太冷了,你身子弱别在这儿坐了,快回慈辛堂去吧。” 白春甫:? 他身子什么时候弱不禁风了? 他被她拉拽地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她。 “梁师傅,我不冷,我身子也不弱,我也不准备这么快回去。” 可邓如蕴却听见了院外一阵接迎某人的声音,而他的问话也顺着北风挤进了堂里来。 “谁人报案?人在何处?” 邓如蕴耳朵边的毛都炸了起来。 幸而堂边有个侧门,邓如蕴拉了白春甫就往侧门塞了过去。 “我刚才听见秦掌柜让人来找你了,定是有人看病,傅大夫仁心仁术,快回去给人看病去吧。” 白春甫并不想走,但看她这副样子,只觉她像是被挤在两股力气之间的瓷杯一般,就要被挤碎了一样。 他只好点了头,“那好吧,我走了。” 这话听在邓如蕴耳中简直如蒙大赦,到底她是苦主走不了,但傅大夫走了这事就好办多了。 只是她刚把人从侧门送出去,就有人从正门一把撩开了门帘,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目光从堂内众人身上扫过,只一眼就落在了邓如蕴脸上。 邓如蕴还扮着男子的模样,她还半侧着身不想让他看清,他却一步步走了过来,英眉微压着看住了她,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第38章 【两章合一】 滕越走了过来。 邓如蕴觉得若是自己再这样遮掩, 死不承认地等着他亲自戳破,只怕晚上回去要不好过... ... 她把心一横,人最重要的就是变通, 干脆当先叫了他。 “将军。” 滕越盯着眼前的人默了一默,“夫人。” 他这一声出了口, 堂内的捕快全惊了一跳。 滕将军要抓贼首, 怎么前来报案的反而是他夫人? 别说这些捕快了, 佟盟都有点傻眼,但眼下这状况,他眼疾手快地把堂内的人全清了干净, 连带着他自己也退出了门去。 堂内一时间只剩下炭盆里的火苗, 看热闹似得朝着两人之间伸出火舌舔了一口。 邓如蕴先发制人只觉还不太够,她只见着男人眸色不定、英眉却微压着。 她被他看得发慌, 又连忙道,“我不知道将军找的贼人是这个?不然也不费劲跑到衙门捕房来了。” 她给自己解释了一下,可男人只看着她,“就算贼人不是同一个,蕴娘就这么自己来抓贼了吗?听说连贼人的线索都拿在手里了, 可我都没听说你调派过什么人手。” 邓如蕴本是要调派人手去漏雨巷的,但那两个小贼太警惕了,她便换成了傅大夫的药童竹黄。 但此刻, 男人一下就问到了这一处。 邓如蕴眼神不由游走了一下,“我也是误打误撞得的消息。”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 滕越就道了一句, “没说实话。” 瞬间被戳破, 邓如蕴心下气了起来,她是来找衙门的捕快帮她捉贼的, 现在贼人还没捉到,她快成了贼了。 邓如蕴也绷了脸,大了胆子朝着滕越瞪了过去。 “将军是来捉贼,还是来捉我的?将军要本就是来捉我的,那直接把我逮走吧!” 她说着,破罐破摔地把两手并着往他脸前一递。 若他有镣铐,那就把她铐了带走。 别问了! 她把话这么一说,把手这么一递,气势一时间倒把滕越唬住了两分。 但男人都快被她气笑了。 难怪她天天这么忙,出门的频率比他这个在衙门当差的人还勤,合着真没少做事,连他捉贼的事都替他办了。 滕越低头看过去,见她还递着手给他,一副晾了他的样子。 既如此,滕越干脆接了。 他一掌就把她两条纤细的手腕捉在了掌心,向前一拉,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 邓如蕴被他拉得一踉跄,脑门径直顶进了他怀里。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则从后按着她的腰,将她控在了他怀中。 邓如蕴惊诧,没想到他还真的捉了她,前面捉住她递去的手,后面制住她的腰,她抬头看去,他低头问来。 “连捉这么危险的贼人都不同我说一声,你还有理了不成?” 邓如蕴没理,可她忽的想起了他问过她的话,那会她是作了答的。 她连忙道,“我怎么没说?我前几日不是同你说我被贼人偷了钱吗?就是这个贼!” 她被他前后控得动弹不得,不过这话说出口,他微顿手下松了一松。 “不是被偷了小钱而已吗?” 滕越先前听她的意思,还以为她只是在街上遇见小偷了。 但邓如蕴却哼着道了一句,“一百两银子对于将军来说自然是小钱,可对于我来说却不能说丢就丢了。” 她瞥着他,反应迅速地倒打了一耙。 “我以为将军不捉这样的小贼,只能来捕房里报案。” 她说着又低声哼哼,手下也挣扎了几下。 “没想到贼没捉上,我这报案人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贼严加拷问。” 她句句都是指责,字字都是怨气。 滕越心下暗笑,倒也被说得她不那么理直气壮地捉她了,他手下稍稍一松,她就挣开他的手连退了三步。 滕越:“... ...” 他又不是真来捉她的。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事情看着也圆的过来,但前前后后,总还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疑。 滕越也不是傻的,瞧着她这一身冒充男子的打扮,可见这扮相出门也不是一日了,他叫了她,“那蕴娘把这事前后都跟我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如蕴见他不再纠缠要点,只让她把事情的大致说来,便也不再同她对着干,将傅大夫的事全都隐了去,只把涓姨采买药材被骗一百两的始末跟他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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