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不在,滕越他们当天就打了来回。 滕箫很是高兴,从沈家带了两本书回来,是沈言星的姑母沈润给她的。 沈氏一门都是制造机巧兵甲器械的良匠,沈言星的姑母自幼有弱症,一辈子都不曾嫁人,苦心钻研机关之术,连沈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都说自己在机关暗器上,不如这个妹妹良多。 而滕箫先前在制造暗器机关上的启蒙,正是因为曾跟着沈润一起住过一段时日,自在沈润处见了这些机巧,便再也不能自拔,还想要拜沈润为师。 但沈润晓得林老夫人希望女儿能正经走高门贵女之路,不该一味研究这些机巧,于是不肯让滕箫拜自己为师。 滕箫因着拜师的事情,跟林老夫人没少争吵,还是沈润说自己身体不济,恐也活不了几年了,就算拜师也教不了滕箫什么。 但她确实喜爱滕箫的天分,偶尔送两本机关术书,让滕箫“娱乐”一番。 这次滕越和孔徽虽然没见到沈言星,但滕箫见到了沈润,整个年前都兴高采烈。 林老夫人看在眼里,暗暗叹气,却没舍得扰了女儿兴致。 这个年过得还算平顺,除夕夜里,邓如蕴本是跟着滕越一起守岁的,但岁守到一半,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睡到他怀里来。 他则用被子拢了她在怀中,坐在小榻上一边抱着她,一边倚着窗子看舆图。 见邓如蕴睁开了眼睛,他低头在她发间轻啄了一下。 “再睡会吧,离着天亮还早呢。” 邓如蕴哪能就这样睡在他怀里,她动了动身,“我这会醒了,还是去桌边坐一会吧?” 可是滕越却用手臂圈了她,不放她走。 “去桌边坐着?再把脑袋磕到桌子上去?蕴娘不嫌疼,我还怕磕坏你这小脑袋。” 邓如蕴惊讶,她刚才已经困到在桌子上磕头了吗? 滕越见她这惊呆了的表情好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让她靠到他胸前来。 “你就在我这儿睡吧。” 他突然道了一句,“今夜我与你守下一夜的平顺,今岁这般,明岁亦然,年年岁岁皆如此,岁岁年年直到白首相伴。” 除夕夜的西安城里,不知谁人噼啪放了两颗炮,远远地传来又炸在邓如蕴耳边。 他低头,亲吻在她脸庞。 * 滕越连着在家歇了好几日,本还想着再歇几日,等到邓如蕴的玉蕴堂挂上了新牌匾,重新开业热闹一番,他也跟她一起过去看看。 谁想到这年还没过完,年节的热闹安稳还没落幕,北面竟然有三股鞑子突袭。 西安府是离着北面边关尚有距离,但滕越却是刚从前线下来的军官,陕西都司不免将他调派了过去,连同三处同时作战抵御鞑子大军,一时间连邓如蕴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他忙碌了起来,邓如蕴倒也没得闲。 玉蕴堂正式换掉了慈辛堂,全然成为她邓如蕴的药铺了。 玉蕴堂的名号一亮出来,就有不少街坊邻里前来捧场,邓如蕴当即让秦掌柜把新药都推了出来,又把之前畅销的几类常用药都打了折扣,钱几乎是赚不到什么了,但玉蕴堂的名声却很快在周围传播开来。 待到了上元节这日,边关打仗不影响西安府内的花灯争奇斗艳,城里提前两日就来了好多人,邓如蕴这小药铺在巷坊的小老百姓间名声正盛,竟把外乡来人也引了些过来。 邓如蕴让秦掌柜把防止晕马车的药,顺道分送了许多出去,玉蕴堂的名声也顺着这些药丸往外传播开来。 正月没过完,她的生意就比从前药铺在孙巡检手里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秦掌柜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多人,但也如实告诉邓如蕴,“药虽然没少卖,但咱们这个月半卖半送的,倒也没挣到什么钱。” 邓如蕴笑笑,说不亏本就行,“好歹是打出了些名头,以后自然有挣钱的时候。” 卖药是个良心生意,先同邻里围好关系,只要药材不次,自然有起来的时候,若再有市面上不多的成药支撑门面,生意早晚能做起来。 但年她父亲就是这般把药铺从小镇上,开到了金州城去的。 她凑着春节开业,生意确实红火了一阵,但刚出了正月,秦掌柜就跟她说,“有人来问咱们这玉蕴堂卖不卖?可以出比市面上高许多的价钱。” 邓如蕴的生意才刚铺开,就算多卖了银钱,转眼换了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做生意,也没那么容易。 她说不卖,但问了秦掌柜,“是什么人来问的?” 不会又是研春堂吧?研春堂就这么想要这铺子? 不过秦掌柜说不是,“是城北一家老字号,叫老万和的。” 邓如蕴听说过这家老万和药铺,在城北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药铺,但玉蕴堂在城东靠南处,老万和经营的地界在城北,两边相距不近,老万和倒还看得上她这小药铺。 邓如蕴又问了问价,说是老万和愿意在市价上,再添四百两拿下玉蕴堂。 四百两不算少,但邓如蕴还是不准备赚这个差价,先把手上的钱赚稳赚好再说。 她没答应,不想过了两天再去玉蕴堂的时候,秦掌柜面色有点古怪地来回了她。 正好白春甫也在旁边,秦掌柜苦笑道。 “白六爷也听听,这是个什么说法。那老万和的掌柜听说咱们不准备卖,加钱也不想卖,直接把话说到了我脸上,说咱们这是不知好歹。” 他学着老万和掌柜的口气。 “我们这可是在市价上加四百两,你们这般不知好歹,回头来找我就是降四百两我也未必要了,我劝你们再好好想想,这几天再来找我,我仍旧还是愿意给你们加钱的,但从今日算,晚一日减一百两,想好了可就尽快过来吧。” 这话一出,邓如蕴惊讶得不行,白春甫也是一愣,旋即笑了一声。 “呦,这老万和口气可够大的,这是要强买强卖吗?” 他问了邓如蕴,“我们偏不卖,你意下如何?” 邓如蕴也被老万和掌柜的口气惊到了,她听这话里颇有些意涵,而且还是敲打的意涵。 但她还就是来了劲。 她点了点头,“好,那就不卖,看看他们想怎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小柳叶眉都扬了起来,白春甫在旁看着,唇角微勾地多看了好几眼。 * 滕府。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杨二夫人年前本还想着找机会来寻她表姐林明淑一趟,可婆母杨老太君有些身子不适,大房一家尽心在床前伺候,她这做二儿媳妇地也不敢跑远了去。 大房的大哥本就官衔比自己夫婿高,大嫂也比她出身强,关键连大房的长子杨纪都比她自己的儿子有出息,虽然比不得滕越,但也在军中颇有名号。 她这二房处处占不到上风,若是还不伺候好婆母,以后婆母西去,名下的诸多产业可就没二房什么事了。 杨二夫人不能因小失大,打起精神跟着大房伺候了老太太半个多月,眼下才算完全消停下来。 这些日边关和鞑子越打越凶,正到了紧要之时,滕越连着五日没回家了,杨二夫人直接上了滕家的门来。 她都上了门来,林老夫人也不能再把她撵走。 恰滕箫缠着邓如蕴陪她去街上耍玩,家中只有林老夫人一人在家,就请了这位表妹到了沧浪阁里。 她让青萱奉茶,青萱刚把茶水端上来,杨二夫人就挥手连忙让她退去了。 堂中瞬间只剩下了表姐妹两人。 林老夫人连茶盅也没端,只看着这位表妹。 “你想说什么?” 杨二夫人直言,“你不会还没查觉吧?滕越都已经同邓氏那小妖精好上了,你不把她除掉,还想娶我们杨家的侯府外甥女?我第一个不答应!” 她急急开了口,林老夫人挑了眉。
第47章 这话杨二夫人从年前憋到了年后, 这下一口气说了出,只觉呼吸间都畅快起来。 她见表姐挑了眉,哼了一声, “你没想到吧?” 可她说完却听见她表姐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人好上了?” 杨二夫人连忙道, “我一个明眼人还能看不出来吗?滕越去花市抓贼, 竟还带了邓氏在身边, 贼没抓到,他倒是紧着邓氏,只怕贼人伤了邓氏, 好像那丫头是什么宝贝似得。” 林老夫人听见她这么说, 反而笑了一声。 “那怎么着?邓如蕴在遇川眼里是他的妻,他还能放任贼人伤了他妻子不成?” 她问杨二夫人, “倒是你,邓如蕴怎么就惹到了你,人家姑娘够不容易了,你还想让我这就把她撵了?” 杨二夫人讶然,她这话可憋了整个年节, 只等着说完之后石破天惊,没想到表姐竟然没当回事。 “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杨二夫人一恼,“行, 你跟你儿子一样,也只看重那契妻, 既如此, 就别惦记我杨家的外甥女了!便是外甥女月余来了, 我也不跟你说!”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林老夫人却听见她最后这句话, 连忙拦住了她。 “我说什么了,怎么这么大气性?我若是看重邓氏做遇川的正经妻子,还扯这一出做什么?你别生气了,先坐下喝口茶。” 她连忙拉着杨二夫人又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茶过去,眼见着表妹哼着出气却承了她的意思端了茶盅,这才又问了一句最重要的。 “听你话音,贞慧那孩子要回西安来了?孝期不还没过么?” 她问完,杨二夫人自是拿了一会架子,不肯跟她说,林老夫人没办法只能道,“我先前从五台山回来给你带了套大同玉的头面,尤纭和尤绫都有,你要不要先瞧瞧?” 这话直说得杨二夫人意动起来,她这位表姐素来在钱财上大方的很,此番给她带回来的东西,必然不会是次品。 她说不必看了,嘴上嘀咕着“我难道是贪你的东西”,又道,“实在是你家那契妻,反正恩华王府的事解决了,我看她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说侯府外甥女章贞慧要回西安。 “原本在孝期里是不合适,但我家老太太这不是病了吗?而贞慧年前派人来看望她外祖母,听说外祖母病了急得不行,连番派人过来不说,还写信给她两位舅舅,说能不能让她回来一趟,哪怕回来照看她外祖母两日就走也成。这孩子也真是孝顺,我家老太太听了她这话,眼泪咣咣地掉个不停,只让人快快把她接来,反正一年热孝也要过去了,接回来也没什么。” 林老夫人一听,不由眼睛亮了亮。 “已经派人去京里了?” 杨二夫人说过些日就启程,“正好赶在她一年热孝守完,对侯府那边也好有个说法。” 但杨二夫人话锋一转,“可你家这契妻还跟个宝贝似的留着,不赶紧趁着没什么人知道,早早打发了,贞慧是知道邓氏这契妻的,但知道是一回事,看见她同滕越亲亲密密又是另一回事了,你还真要留她三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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