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祁看着她问:“祖父找上我,我自会应对,不会为了二叔而牵连自己,你何必顶撞祖父和二婶?” 宋胭后面想想,也确实是这样,这是魏祁的事,让他来应对就好,反正都是他们自家人,自己出面了,就更遭人恨。 可她当时偏偏在那里。 而且她总觉得魏祁对家中过分迁就,可能真的会不顾自己而帮二老爷,就比如……他娶自己就是个例子。 想了片刻,她微微嘟起唇,老实回答:“说到底,我还是有些不服气,我就觉得他们占的好处够多了,凭什么还要找你帮忙,人家那可是未来的侯爷,我们算什么?” 这话倒是一副浓浓的酸味,魏祁看着她,先微微出神,而后又笑起来。 得知二叔出事,他第一个想法自然是想办法弄清楚事情原委,救他出来,毕竟是一家人,对他来说,这是他的责任。 可是心里就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心吗?为何当宋胭说出那个“凭什么”的时候,他竟觉得痛快? 他也不甘,只是长子的责任,让他觉得自己的不甘是不对的。 宋胭的不平,让他觉得自己被她在意。 宋胭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显得小气了,又因他而得罪了长辈,不由叹息:“祖父就算了,他不管后院的事,胸襟也开阔一些,不会同我计较,二婶嘛,我总觉得她说不定会记恨我。” 若有似无地诉了一番苦。 魏祁拉住她的手:“别想那么多,先用饭。” 宋胭也想不想那么多,但事实摆在眼前。只能先放下,走一步看一步。 用完饭,魏祁就去万寿堂了,宋胭在屋里等着。 待魏祁走,秋月才同宋胭道:“奶奶怎么不提醒大爷,让他还是顺着奶奶的话,不要太快同意帮二老爷?” 宋胭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秋月说的对。 她之前当着二太太的面替魏祁回绝了,让二老爷被带走,现在魏祁回来,马上就去帮忙弄二叔出来,那她怎么办呢? 不就显得魏祁到底是心疼二叔的,就她这个侄媳妇心思坏,不愿管二叔。 可惜,她刚才全忘了。其实也不知魏祁会不会听她的,毕竟好端端的人在牢里待一天,的确难受,她听说那地方长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吃的也是馊的,就二老爷这般养尊处优的人,一定受不了。 “你刚才也不说。”宋胭道。 秋月无辜,“我朝奶奶使眼色了,奶奶没注意。”主子在这里,也没她开口的份。 宋胭知道到底是自己没想到,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只能等魏祁回来再说。 没过多久,隐隐听到二太太的哭声。 又过一小会儿,魏祁就已经回来了,竟比她想象得早得多,天都还没黑。 见他回来,宋胭马上问:“商量得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 魏祁看看她,待进了卧房才不徐不急道:“什么商量,不就是我自己考虑。” 那是,二婶那边也就是想他出面,无论用什么方法,快点把二叔弄出来;至于真正用什么方法,做到哪个地步,那都是魏祁要考虑的事。 “那你怎么答应的?”她问。 宋胭就期待他能缓几天,别马上去捞人,那样显得她太刻薄小气。 “我没答应。”魏祁说,“夫妻一体,你替我拒绝了,那就拒绝,那京兆尹也不是什么贪赃枉法之辈,既然来拿了人,肯定要给个交待,二叔真在狱中有什么差池,他也脱不了干系。” “啊……”宋胭愣了,问他:“你是说,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做?” 魏祁道:“你说的对,才出兄长的事,再出二叔的事,就算兄长后面没事,也不能给圣上一个‘我总有事缠身’的印象,所以二叔是二叔,我是我。” 宋胭唇角溢出笑来,魏祁问她:“你笑什么?” 意识到二叔才被下了大狱呢,她竟然在笑,宋胭连忙敛了笑,正色道:“没事。” 过了一会儿,还是解释:“我其实是担心你马上去帮忙救二叔出来,那样二婶就更觉得我自私无情了。” 魏祁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思一会儿,而后才道:“放心,我还没那么傻。” 宋胭彻底放下心来。 说完这事,她去看账,魏祁到书桌旁静坐片刻,拿了纸笔出来开始写信。 宋胭就与他坐不远,看着他写信,却并不知是什么信,也没在意。 直到两日后,从外边来的消息,郑国公府二老爷涉嫌杀人案被抓了,其身在内阁的亲侄子魏祁给京兆府去了一封信,让京兆尹仔细彻查,若二叔有罪,按律处置,不要姑息。 这消息传来,宋胭都要惊呆了,还没回过神,就听二房传来哭声。 二太太一向是个有心眼的人,遇事只会默默在心里谋划,轻易不会如此放声痛哭,宋胭觉得一半是真伤心,一半是哭给国公爷听的。 果然,她让春红去外面悄悄看着,没一会儿二太太就又抹着眼泪去了万寿堂。 这一去,必是哀泣,哭诉,说魏祁如何无情,二老爷如何生死难料。 宋胭替魏祁担心,也不知他这是为哪般,那到底是他亲二叔,平时看着,他也不像那种高调宣扬自己大公无私的人呀? 她这边还在疑惑着,隔了个把时辰,大太太叫她过去。 过去才知,是二太太找完国公爷又来找大太太了,大太太是她嫂子,她自然也是哭诉一番,说魏祁不管二老爷不说,还要叫京兆府不要姑息,这是什么用心,就是外人也不会如此。 明为哭诉,实为质问,一番话,说得大太太咬口无言,只能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等魏祁回来了好好问问,但魏祁没回来,她就先叫来了宋胭,问她这究竟怎么回事,魏祁这是疯了! 宋胭却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能劝道:“二叔毕竟出自国公府,还有官身,那京兆府肯定不敢乱来,有没有夫君这封信,他们都是那么查案。” “这话你去与你二婶说,不与我说,平白无故的,这是做什么!”张氏道。 宋胭低头不出声。 张氏叹息一声:“原先你拦下你祖父是对的,凭什么好事就是他们的,坏事就找到我儿?老大不愿出面,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信,确实得了个好名声,但到底是把他二叔得罪死了,他二婶还不知怎么恨他呢!” 这句话,突然让宋胭意识到,因为魏祁遭了大恨,所以自己之前那点小事,反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原本魏祁决定不插手,就让二太太心里不高兴了,但她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强让人出手,而有了这封信,二太太就会彻底寒心,觉得魏祁踩着二叔的安危,就为图一个好名声。 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自己? 宋胭觉得魏祁虽在她怀孕后对她很不错,但还不至于到这地步……
第69章 从大太太处回来,宋嫣就一直琢磨这事,直到傍晚魏祁回来。 天开始热,他先没用饭,只要了碗虾仁冬瓜汤,用来消暑。 他喝那冬瓜汤,宋胭就在旁边悄悄看他,又试探道:“你是不是……给那京兆尹写了一封信?今天府里得到了这消息,因为二婶去母亲那里哭诉,母亲一头雾水,来问我,我也不知道。” “是有这事,有人问你,你就说不知道。”魏祁淡声回答,一派平常语气。“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做?”宋胭问。 魏祁手中的勺子停了停,抬起头来看向她。 的确他没准备这么做的,也猜到如此会受到祖父的责备和二叔一家的忌恨,但……他没办法做到,放任宋胭去受到二婶忌恨。 二婶是长辈,掌管中馈多年,可谓权大势大,若她要找宋胭不痛快,是很简单的事。 宋胭是为了他,他又如何忍心让她遭此埋怨?倒不如他来,反正二叔二婶心中再恼怒,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感激她,怜惜她。 可他沉默许久,都不知怎么说,最后道:“这次的事比兄长那次严重,兵部改革在即,也有反对者虎视眈眈,我不能出任何纰漏。” “哦……”这么说,主要是怕被牵连上。宋胭想。 见她似乎信了,魏祁又忍不住道:“再说,夫妻本是一体,维护你,也是我该做的。” 所以也有维护她的原因? 宋胭笑起来,朝他道:“夫君你真好。” 魏祁竟露出几分腼腆来,不由垂了眼,随后又看向她。 宋胭也撑着头瞧着他,觉得他真是个很好的丈夫。 对啊,夫妻本是一体……女子大多这么想、这么期待,可男子这么想的却少。 譬如她父亲,那时哥哥残废,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他则能很快走出来,并纳妾再生孩子。 然后他就舒心了,有了年轻美妾,又有了健康的孩子,再不曾想,那个与他一起走了半生的妻子该如何度过。 一体吗?他们并没有一体。 可这样的她的父亲,已经是许多丈夫里比较好的那一些了,毕竟更多人儿子没出事他也会纳妾,妻子不高兴便是善妒。 魏祁从她眼睛里看到了真正感激欣赏的光芒。 他很高兴自己写了那么一封信。 几天后,二老爷涉嫌买凶杀人之事真相大白。 二老爷的确没买凶杀人,但那人也因他而死。 上个月,二老爷花二百两在张家花园买了盆极品牡丹,名橘妃,这品种为张家花园头一家培育出来,全京城不超过十株,其花瓣为橘色,极其少见,二老爷去年就见过,对此花钟爱不已,这才花高价买来。 结果到第二个月,也就是五月初,这盆橘妃却莫名越来越枯萎,最后烂根死了。 二老爷去找张家花园东家理论,要那东家还钱。东家说自己的花好好的,是二老爷自己不会养,给养死了,概不负责。 二老爷不依,几次交涉未果,而且当初买花时二人还签了凭据,上面只说若品种不是橘妃,可照价赔偿;若中途养死了,不与卖方相干。 二老爷当初只想着,他养花多年,不可能养死,并未想到,若这花天生发育不好,自己死了怎么办。 他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但毫无办法。 左想右想咽不下这口气,他便叫了个跟在自己身旁打转,也喜爱养花的人称孙三爷的人,这人与道上一些人相熟,二老爷便让他帮忙找几个地痞,去将那张家花园东家打一顿,声称打多重都不在话下,要叫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孙三爷拿了钱,去叫了道上的大地痞,将事情交待下去,叫狠狠教训一顿。 大地痞拿了钱,又找了几个小地痞,小地痞听说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不敢动手,大混混就说这雇主是国公府的人,别说打伤,就是打死了也无所谓。 所以几个地痞流氓就去打人了,这些人心狠手辣,有一个身上还有人命案子,一不留神就把那东家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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