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头面还是太普通了些,不足以支撑现在的身份与排场。 才入前院,有人在前面道:“弘毓?” 魏祁抬眼,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彦亭兄。” 从他的神情,宋胭便知道面前的人与刚才过来打招呼的人不同,这是真正的熟人,也许是好友。 那人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华服,可见身份不低,身材板正,站得挺直,有几分习武之人的那种劲道,此刻急步上前,朝魏祁道:“我便猜到你今日要来,这么久没见,今日咱俩可以一起喝几杯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宋胭:“这便是新夫人了,失敬。”说着朝她揖了一礼。 “这是……”顿了顿,魏祁道:“我郭家的大舅兄,行二,也是以前的同窗,如今的好友。” 宋胭恍然大悟,才知这竟是前任大奶奶的哥哥,温声朝他回礼。 主家来迎宋胭去后院与太太奶奶们一起玩,魏祁则与那郭二爷一起去了。 想来郭家和国公府关系不错,那大奶奶去世这么多年,魏祁与大舅兄关系还这么好。 宋胭在心里寻思着,随主家一起去了后院。 一到后院,却意外遇到了自己三姨母。 宋胭高兴,连忙上前,才知三姨父是陈家四太太表弟,这才过来吃喜酒,两人碰上,分外欢喜,便也一起说话。 后来各自入席,到中午,姨母悄悄拉了宋胭到角落里,问她:“你们家阁老是不是有个姑娘,多大了?” 宋胭并不知魏曦具体的年龄,只道:“大概有十二岁上下吧。” 姨母问:“可有许人家?” 宋胭回答:“没听说,大概没许吧,怎么了?” 姨母说道:“刚刚我身旁那个蓝衣服的,你见到了吧,是你姨父他师母,她刚刚向我打听,让我来问问你,说是她有个内侄儿,是海宁黄家的嫡支,行八,去年刚中了进士,如今正等着吏部的派任,八成能进翰林院,前程极好,还未订亲,她有意你们阁老家的姑娘,让我来打听打听,你看怎么样?” 宋胭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可以帮人议亲了……还不是别人,是她的“女儿”。 她想了好久以前母亲遇到这事如何应对的,回忆片刻,觉得肯定不是一口回绝,当然也不是一口应下,而且她不是魏曦的亲生母亲,可作不了她的主,得回去向她自己亲爹和亲祖母说。 于是她便细问道:“海宁黄家?是以前那个黄总督的黄家吗?” “对对。”姨母道:“他们家确实门第是差了些,比不上国公府,但也是海宁数一数二的人家,主要是那孩子好,才十八,便已中了进士,将来保不齐也能入阁,你看你们家阁老要是不嫌弃,可以两家坐下来细谈一谈。” 宋胭听着的确是不错的少年郎,又问了对方父母、品性、兄弟姊妹几人等等,甚至连是否有通房姨娘都问了,姨母笑道:“果然是我姐教出的孩子,你这后娘做的倒不比亲娘含糊,你放心吧,没有那些,人家是以诗书传家的,据说家规家法铺下来都有几米长,府上丫鬟长得太漂亮的人家压根就不要,在少爷房里侍候的,除非是奇丑无比,要不然三十岁以下的就进不去,只能三十往上的妈妈去侍候。若要纳妾,也得是正妻年满三十五再说。” 宋胭笑了起来,赞叹道:“这样的人家倒是规矩好,只是我们家才十二,就算婚事能定下,只怕也不会马上出嫁,怎么也要等到十五再说,不知他们那边能不能等。” 姨母道:“行,我去和她说,回头你也问问你们家里,若是合意,便再好好谈。” 宋胭答应下来,便将这事放在了心上,准备回去时先和魏祁说一说。
第11章 回程时,魏祁明显喝了酒,身上带着些许酒味,不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他端坐在车厢中,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宋胭静静坐在一旁,不敢打扰。 直到行至一片商铺林立的繁华街道,魏祁睁眼往外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放下车窗帘子。 宋胭犹豫着,是不是现在开口,没想到他却又拿起了身旁的书。 她便作罢了,不愿打扰他。 他却在打开书时看向她,抬眼问:“有事?” 宋胭不知他从哪里看出她有事想说,只能暗暗佩服他的敏锐,便问:“曦姐儿说亲了吗?” “未曾。”魏祁回道。 宋姻便斟酌着用词回道:“刚才在后院碰到了我三姨妈,三姨父师母正同姨妈在一起,就与我姨妈说她有个侄儿,是海宁黄家的,十九岁,去年才中了进士,还未娶亲,便想打听打听曦姐儿,问问国公府的意思,于是让我姨妈递话,来问我。” “海宁黄家?”魏祁道:“倒是,家风极好。” “是,姨妈也这样说。” 魏祁问:“曦姐儿是不是太小了些?” 宋胭连忙道:“我说过了,就算能订下来,也至少得十五才能成婚,姨妈说会同那边说,想必他们也知道曦姐儿大致的年龄,心里有准备。” 魏祁“嗯”了一声:“你是她母亲,就看着办吧。”说完翻开手上的书看了起来。 宋胭却不解:“看着……办?” 她怎么看着办,她又不是曦姐儿亲娘。 魏祁回答:“要么去问问母亲也行。”说完又低下了头。很明显书上的东西比他女儿的婚事重要。 宋胭很无奈,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元配不在了,就把女儿的婚事交给后娘? 但很明显魏祁不欲继续这个话题,她只能后面再去问问婆婆。 内心叹息,她保持了安静。 没一会儿,魏祁却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关心一下,便道:“大爷连日为操劳,还是要多休息。” 魏祁抬眼看她,点点头:“盛情难却,多喝了几杯酒。” 说完又补充:“这几日确实有些忙,晚一些,我去你那边。” 宋胭:…… 半晌她才意识到,他是不是以为她在暗示他、催他去她那里过夜? 她可完全不是这意思! 但总不能和他说“不,你还是别过来吧”,她当然知道,不管他想不想来,她都要表现出很想他来,日日在房中等着他的样子。 她只好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恼恨的情绪藏了下来。 晚上,他果真是来了。 不早不晚,正好适合完成夫妻之礼后再入睡。 到这会儿,宋胭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家附近有个小傻子,别人说是他爹太爱喝酒,日日烂醉如泥,所以生了个傻子。 所以酒后是不适合有孩子吧? 但她也不敢说,看他的神色,倒也不像喝很多。 一切都与往日一样,熄了灯,两人在黑暗中成事,他仍如平常一样不慌不忙,井井有条,只是呼吸微微加重,而她紧紧咬住唇,抓着枕头或是被子之类的东西隐忍,唯恐自己发出一点点不好的声音,也只有呼吸忍无可忍,凌乱得一塌糊涂,甚至到最后只能张了嘴巴大口喘息。 两人已经好几次了,一切她都熟悉,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时间太长了,该到结束的时间却迟迟没结束,她只觉腿酸疼,体力越来越不支,却又不敢问什么时候才好。 熬着熬着,她都想哭,头一点一点前移,撞到了床头的架子上,疼得她“咝”一声,随即又被拽了下去,然后继续。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都无力地瘫着,像个烂泥娃娃一样任由折腾,明明觉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每一下都要大口呼吸,这让她失去了克制的力气,不经意就轻泣了一声。 已然如此,她实在受不住,索性用破碎的娇音问:“还……有多久?” 顿了顿,他道:“抱歉,就快了。” 说罢,一番疾风骤雨,终于结束。 宋胭早已意识模糊,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想动,用最后一丝力气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了盖,然后便如雪融成水一样化在了那儿。 魏祁下床点燃蜡烛,去浴房清洗,待回来,便见红绡帐内,橘红烛光照着,女人如雨后牡丹般残落地躺着,乌发铺散在枕间,脸颊带着娇红,寝衣散乱,胸衣松松垮垮,露了一抹皎色也不知,草草盖了一角被子,露着下面光洁的腿。 以往在他点灯之后,她早已穿好了寝衣,乖乖坐在床头,这一次却是…… 大概时间着实太长,她是真累了。 他不觉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倾身过来,替她将被子盖严实。 不过平心而论,她长得美,却不是那种端庄的美,眉似远山,目如圆杏,挺俏的鼻子,微丰而红润的唇,带着唇珠,不媚,却过于娇,是那种会惑人的长相。 他又是酒后,心神不如往日坚稳,难怪失态。 隔天一早,魏祁早早起身去上朝,宋胭记起昨夜自己直接睡了,所以先去沐浴清洗,再穿衣梳妆——到现在走路都还有些无力。 到宜安院请安,宋胭将黄家的事同张氏提起。 张氏抬了抬眼皮,淡声道:“海宁?黄家?” “是。”宋胭回。 张氏低吟一会儿,喃喃道:“这家世多少低了些吧?” 宋胭也知道对国公府来说黄家不算豪贵,更何况高嫁女低娶媳,魏曦的确能找更好的门第,但黄家家风好,那八郎出身富贵还能中进士,不管是论前程,还是论品行,做他的妻子都不会太苦,身为女子,宋胭总觉得丈夫的品性排在家世之前,但显然婆婆并不这么认为。 她又是后母,只能低低回道:“自是比不上国公府,但那孩子不过十九,是去年的……” 张氏在这时喝了一口茶,却不慎被烫着了,丫鬟连忙上前告罪,并去换茶,这一下,打断了宋胭的话,随后张氏没再问起,她也没再提了。 心里已然明白,张氏是看不上黄家的,也不太在意这事。 兴许不一定是黄家,从她提起这事、又是她娘家姨妈的关系,便让张氏看不上了:她国公府是何等门庭,娶媳妇本就是无奈低娶了,又怎会看得上媳妇这边介绍的亲家? 意识到这一点,宋胭便不再多话。 只是她还有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回绝姨妈。 她能看出来,姨妈很想将这桩婚事撮合成,因为黄家想与国公府结亲,若姨妈能在中间做媒成功,对姨父想必是极好的,宋胭也觉得黄家能相配,倒想成全姨妈,可这事却偏偏不是她能作主的。 她想,若婆婆后面一直不主动提起这事,她便作罢吧,过些日子再好好和姨妈说。 晚上魏祁没来,倒听闻二太太偶感风寒,有些不适,第二日一早她就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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