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胭道:“母亲。” 张氏关切地开口:“女儿也没关系,别往心里去,养好身体,兴许明年就是儿子。” 婆婆是真安慰她,但宋胭却并不觉得这话好听,只是浅浅露出笑来,回道:“多谢母亲。” 张氏又待了一会儿便和魏芙一起走了,丫鬟们又给宋胭煮了汤让她喝了睡一会儿,魏祁也是到现在还粒米未进,便都用了早饭。 这一忙,就到了午后。 待宋胭吃饭,奶娘将孩子抱过来,让宋胭喂奶。 虽说有奶娘,但宋胭并不想一口奶也不喂,奶娘说若孩子刚出生不喂,过几天想喂都没奶了。 她还不知怎么喂,奶娘过来教她,宋胭刚要解衣服,见魏祁还杵在旁边看着,便朝他道:“你先出去。” 魏祁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避的,但还是无奈去了明间。 她们还说他接下来一两个月都不要住这里,按规矩要分开睡,还将他的东西都搬去了景和堂。 他心想自己又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自然不可能这时候与她行房,知道就行了,怎么就一定要搬? 但说就是规矩,他懒得争,也就罢了。 过一会儿,奶娘过来道:“大爷,好了。” 魏祁便进里间去,见宋胭整好了衣服,孩子放在她身旁,正在安睡。 他坐到床边,看着孩子,宋胭问:“你还不去睡么?” “待会儿再去。”他说。累是累,却有一种兴奋,竟睡不着。 宋胭也同样,低头看着孩子,伸手轻轻抚着襁褓,想了片刻,问他:“夫君会失望么?是个女儿,不是儿子。” 她知道,西院生了女儿,二太太也生了女儿,她又是他们说的男孩怀相,所有人都在猜测,或是期待她这胎生儿子,甚至已经认定了。 她之前便隐约不安,不想长辈对自己期待这么高,现在果然是个女儿。 她怀胎十月的女儿,婆婆那么劝她她并不喜欢,就好似这个女儿不那么要紧,重要的是继续生儿子。 魏祁笑道:“说什么话,这可是我年过而立才有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有什么失望不失望?” 说完温声道:“母亲的话你别多想,这也是她唯一的亲生孙女儿,她也是欢喜的。” “嗯。”宋胭便知道他不会看不上女儿,心里既暖又安心。 她问:“是不是要给她取个小名?你之前不是好早就说取吗?” “是说取,可没想好。”魏祁说,“要不然,单名一个懿字,小名就叫懿儿。” 宋胭却是不愿意:“可是我听人说取名不能取太大,会压不住。” “大吗?”魏祁看着不服气:“我的女儿,怎会压不住?” 宋胭好笑:“你的女儿就了不起么?再说了,宁可信其有啊,我不要冒险。” “那小名盈盈?”魏祁又说。 宋胭道:“曦姐儿是曦,灿灿也是火旁,是近义,要不然和姐妹间取一样的名字,小名叫暖暖?” 这下轮到魏祁不说话了,明显不满意。 “怎么不好吗?听着多舒服。”宋胭问。 魏祁道:“现在冬天听着是舒服,那夏天不就不舒服了吗?” 宋胭被他逗笑了,觉得他在找茬。 两人讨论了半天,没能定下来,但说了半天话,终于都累了,宋胭要睡,魏祁无奈去了景和堂,也去睡下。 魏祁这一日没去衙门,第二日总算要去了,他一早起身,往这边来看了眼,宋胭还没起来,便没去打扰,直接走了。 第二日宋胭多半是卧床,到下午实在躺得累了,才下来走了走,孩子一整天睡,魏曦在房里算账,时不时问问她。 等到太阳偏西,魏祁早早便回来了。 魏曦起身恭敬道:“父亲。” 他“嗯”了一声,看向坐在桌边的宋胭,问:“你能下地了吗?怎么不躺着?” 宋胭回答:“躺着还会生疮呢,人家说是坐月子,又不是躺月子。” 魏祁并不知道是该坐着还是该躺着,便由她了,又问:“孩子在睡?” 宋胭瞧了瞧里间:“在里面睡着,一直没醒。” 魏祁便进了里间,坐到摇篮边去看,看了许久,伸出手来打开襁褓一角,摸了摸里面的小手。 那手太小太嫩,他一点力也不敢出,犹如摸一块豆腐。 魏曦从账本间抬起头来,看着里间的父亲出神。 宋胭见魏曦好久没动,抬起头看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里面的魏祁,只见魏祁久久凝视着摇篮里的孩子,脸上带着极少见的柔情与小心,甚至带着几分虔诚。 那是一种,犹如看珍宝的眼神。 她突然想起来,魏曦也是唤魏祁父亲啊。 可是,她看在眼里,魏祁对魏曦是一点点父亲的责任都没尽到的,平时管得都少,更别提父亲的关心。 魏曦此时看着这一幕,心里该作何想法呢? 她开口道:“说起来,曦姐儿,有件事还要问你。” 魏曦陡然回过神,连忙道:“母亲,什么?” 宋胭道:“妹妹的名字,你父亲要叫懿儿,或是盈盈,或是欢儿,我想与你、与灿灿取近似的字,小名叫暖暖,你父亲却嫌小家子气,又说不好听,你觉得取什么好?” “我?”魏曦有些意外。她当然知道,自己和妹妹虽是名义上的姐妹,可在地位上却是千差万别,譬如祖母就会亲自来看刚出生的妹妹,但自己呢,祖母别提看,就算她去请安,祖母也是淡淡应几声,当不当她是孙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这样娇贵的妹妹的名字,竟会要她来提意见么? 宋胭回道:“是啊,你是大姐姐,如何取不得名字?” 魏曦想了半晌,低声道:“小名,晨晨,可以吗?也是日旁,正好她也是早晨出生的。” 宋胭眼前一亮,看向魏祁:“夫君,我觉得好,你觉得怎样?” 魏祁转过头,就见魏曦小心又期冀地看着自己。 他自然明白过来宋胭的用心,不免在心里感叹她心细又心善,于是看向魏曦笑道:“好,比你母亲取的好,就叫晨晨。” 魏曦低头笑,脸上似绽开了花。 魏祁将孩子的襁褓裹好从里间出来了,宋胭顺势道:“眼看曦姐儿要十四了,你平日也要像个做父亲的样子,操些心,看看有没有好的少年才俊,或是你同僚家的好的后辈,给她物色物色,筹谋一下婚事。” 说起婚事,魏曦将头埋得更低了,身子微微往屋外侧了侧,犹豫着要不要避开。 魏祁为难:“我?” 他自己去年才成婚,怎么就要开始找女婿了吗? 宋胭道:“自然。我在后宅,就算平日出去,也只能见到人家姨娘婶母的,还不是个个都把自家孩子夸得天花乱坠,总不如见到本人好。做父母的若不抓紧,回头别人真有好的少年,早都被人抢走订亲了。” 这倒是,京中女孩到了十三十四,男孩到了十五,便开始议亲,如果到十八九还没订下来的,要么是太挑剔,要么是各方面条件差了些,真正品性好有出息的,便在十六七都订得差不多了。 魏祁微皱眉,正着一张脸点头,答应下来,却很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第87章 小晨晨的满月酒定在了十一月十五。宋胭在十一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因孕期行动不便,困了那么久,如今出了月子,犹如出笼的小鸟,走动得多了,许多满月酒的事也忍不住亲力亲为。 因为宴席的事,一早她带着魏曦去向婆婆请安,顺带着商量,张氏这两年只见着另两个妯娌一个一个抱小孩,自己是一个都没有,如今有了个亲孙女儿,便格外喜欢,每日都要逗一逗,所以宋胭早上去请安,只要晨晨醒着,就会抱她过来。 晨晨生下来瘦小,但奶水足,一个月就长得飞快,人大了,皮肤白了,眼睛睁开了,再也不见当初刚生下来瘦猴儿一般的模样,而且犹如魏祁男生女相的样子,张氏每见一次就要夸一次好看。 议完了事,张氏逗完了晨晨,将晨晨还给奶娘,和宋胭说起聂家。 提起这事,张氏就皱了眉,满面不喜又无奈,和宋胭道:“我是想,马上年关,这事再不能拖了,总不能让芙儿在娘家过年。这次满月酒,聂家总会来人,来的多半是他大嫂,那高氏,那是个厉害人,你便在她去看孩子时留些时间,和她提一提芙儿的事,看他们家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魏芙当初负气回娘家时,并不知道会在娘家住这么久。 她以为聂家很快就会来向她道歉、求和,将她接回去,可聂家竟一直没来。 后来张氏请三婶出面与聂家谈过一次,大概两边都不愿低头,所以不欢而散,谈崩了。 如今婆婆或是魏芙,到底是急了,让她来谈。 宋胭道:“我到底是没经验,那高奶奶厉害,母亲要不然叫二婶去说?” 张氏道:“你二婶那里我想过,她是长辈,让她出面倒是给那聂家长脸了,再说那边是婶婶,你这边是亲嫂嫂,你出面,也让他们知道,芙儿是有哥嫂撑腰的。” 宋胭不愿接受,又说:“我是有心给二妹撑腰,奈何没那本事,万一没谈好,不是反而弄得更僵?我还是觉得二婶出面稳妥一些。” 张氏既然选择宋胭出面,当然是经过考虑的,觉得宋胭出面比弟媳好。 二房现在啥也不是,二老爷闹那桩官司,京城谁人不知?丢脸丢到家了! 二太太贪墨公中钱款的事,府上是瞒着,可她突然就从公中撤出来,明眼人都能猜到里面有事情,那聂家又是姻亲,难免不会得到各种小道消息、猜到些什么,这样二太太在高氏面前一开始就没脸,高氏不一定买她的账。 但宋胭却不同,她是魏芙的亲嫂嫂,未来的侯夫人、如今的阁老夫人,又与高氏是平辈,种种方面,都让宋胭更合适。 可她没想到宋胭却不接。 张氏心里不高兴,微沉了脸色道:“我说你更合适就是你更合适,你就别再推辞,就这么办吧。” 宋胭回答:“那母亲可真难为我了,我做不来的事,如何能应?母亲就是吞了我,我也不敢担这事。” 话说完,晨晨哭起来。 奶娘抱着晨晨道:“姐儿大概是饿了。” 宋胭索性站起身:“母亲,那我便先带晨晨回去了,母亲再与二妹商量商量,我还是觉得二婶比我能说会道,合适得多。” 张氏沉默着不说话,宋胭从奶娘手里接过女儿,魏曦道:“母亲,我还有事与祖母说,待会儿再回去。” “好,只要你祖母精神好,你便多请教祖母一些。”宋胭交待完,离去了。 魏曦如今也管着公中,虽是些杂事,但也够她忙的,她留下来问院中角落修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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