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说完家务事,魏曦顺口问:“祖母是不是不高兴了?为母亲推辞的事?” 张氏恼声道:“她现在硬气,有你父亲护着她,连我这婆婆说的话都不听了。” 魏曦道:“母亲也有母亲的苦衷,事关姑姑的终身,的确是桩大事,母亲又不知道姑姑心里怎么想,万一事情没办好,回头姑姑和祖母怪起母亲来可怎么好? “这边母亲对那边的嫂嫂强势了,回头说都是母亲才得罪了那边;母亲对那边的嫂嫂亲热了,又说母亲低声下气,显得像求人似的,母亲哪里敢接? “再说姑姑真信得过母亲么?毕竟姑姑还年长母亲好几岁呢?我看姑姑就当着父亲的面才肯叫母亲一声大嫂。” 魏曦这么说,让张氏心中一惊。 她听了出来,魏曦的意思,宋胭是因为魏芙才不接这事。 张氏沉了脸道:“你姑姑哪里信不过你母亲?要信不过,她能同意这事吗?晨晨出生,她又是送衣服,又是出重金打金锁,可半点没有亏待,不过是嘴不甜罢了,你母亲做大嫂的,便来计较这个?” 魏曦连忙改口:“母亲当然不计较,怪我瞎说,姑姑是实心眼的人,我们全家也都是这样的人嘛,兴许母亲就是觉得自己年轻,怕办不好事,回头我劝劝母亲。” 张氏发现魏曦待在宋胭身边这两年,也变得成稳了。 其实魏曦说的并不是没道理,不管魏芙是不是当着大哥的面才叫大嫂,张氏突然想起来,这事是魏芙自己的事,她该自己去求她大嫂办事,而不是由做母亲的出面替她说。 换了她是宋胭,她也不会答应,万一后面小姑子又跳出来说“我就不同意将这事交给她”呢? 魏曦还站在她身旁,张氏温声道:“好了,你说的话我同你姑姑说说,你先回去吧。” 魏曦点头称是,回去了。 回了院中,魏曦还是将自己刚才的话、张氏的回应告诉了宋胭。 宋胭微微讶异,先一愣,然后夸她道:“你大了,还会从中调解了。你说的对,我确实对你姑姑有些意见,这样的事,她自己不出面,倒让你祖母来命令我。” 魏曦回答:“可祖母反倒还不高兴了,祖母可真护短。” “那是她女儿,她当然护着。”宋胭说。 她打定了主意,不出面就是不出面,婆婆再厉害,总不能压着她去和那聂家奶奶谈。 张氏那里虽当场嘴硬,维护魏芙,但隔天下午,魏芙便过来,说是金锁打好了,给晨晨戴着试试。 那金锁的确够份量,做得既华贵又精致,镶着红绿宝石,戴在晨晨身上,与那粉雕玉琢的白净小脸相得益彰,看着就是公府家的小姑娘。 魏芙不由赞叹:“真好看,这锁可花了你姑姑好几百两银子呢!” 宋胭笑道:“看把姑姑心疼的。”说着朝魏芙道:“你就是客气,要是舍不得,就先拿回去,小时候也不用戴太贵重的东西,我给她备着金条和几个样子好的宝石,等她大了要好看了给她去打个璎珞。” 这样一说,魏芙便有些尴尬,讪讪道:“既然是给她的,哪有舍不得。” 头一句便将气氛弄得僵住,魏芙心里不高兴,后面的话更不知如何开口。 又寒暄一阵,她才道:“母亲与大嫂说的事,大嫂为何推托呢?我在娘家,能倚靠的只有母亲和大哥,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来求大嫂。” 宋胭露出关切道:“并非我推托,实在是‘没有金钢钻儿,不揽瓷器活”,母亲也说你那边的嫂子厉害,我听着就犯怵,到时候没将事情谈好,还丢了你的脸。” “又是这样的话,母亲求你,我来求你,还不成,你究竟要怎样?我待在家中,你是暗自高兴吧?”魏芙恼怒道。 宋胭也来气了,回她:“你是姑奶奶,母亲是婆婆,我不过是个继室,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让你们来求我。我说了无数遍,没这本事,担不起这责,只求做姑姑的放过我。” 魏芙不知怎么应对,胸口一下一下起伏,又气又憋屈,最后一转身出去了。 忍着气,眼里噙着泪,刚出院门,就见到刚回家,正往这边来的魏祁,两人撞个正着。 魏祁见她戴着风帽,眼圈发红,还从宋胭院中出来,不由问她:“怎么了?怎么这副模样?” 魏芙一见他,忍不住委屈道:“不过是想她能出面和我大嫂谈一谈,母亲求她,我求她,都不顶用,在那里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她要怎么样,要我跪下来求她?或者是成心不想理我的死活!” 魏祁问:“你是说你嫂嫂?为什么事?” 魏芙气道:“母亲说晨晨满月酒那天我那高大嫂会来,让大嫂趁机留她谈谈,她不愿意,母亲说大概是想我亲自来说好话拜托她,我来了,她也不同意。我还花了足足三百两银子给晨晨打的金锁,她说什么,说我要舍不得就让我拿回去,小时候不要贵重东西,她以后给打个璎珞!” 魏祁觉得疑惑:“照理说,这事她出面确实合适,她应该会同意的,是不是你们没好好说?这事谈得好谈不好与她无关。” 魏芙怒道:“当然与她无关,难道弄不好还来追她的责吗?” “你这又是什么语气?”魏祁道:“也有别的人来给晨晨送东西,我没见你嫂嫂说任何一句让人不高兴的话,就算别人给晨晨的一片小巾子她都好好收着,你是不是一边送,一边又弄得舍不得的样子?” 说完叹声道:“三百两的金锁确实贵重,你就算不说,我见了那金锁也能知道值多少钱,我是晨晨父亲,你何必当着我的面说花了足足三百两,好似要我记得这个大人情,那我也要说,我不缺这三百两,我的女儿也不缺金锁,你若是舍不得,就拿回去,别送了。” 魏芙顿时没了话,刚才她只是一时嘴快…… 随即又委屈道:“我送了金锁,倒要被你们嫌弃。” “没有嫌弃,你念着孩子,我们也高兴。你的事,我等会儿问问你嫂嫂,只是这世上任何事,就没有说你求了人,人就要答应的道理,真不行,你让二婶出面也行。” 魏芙不满道:“自家哥嫂都靠不住,别人又怎么靠得住?”说着就伤心地往前去了。 魏祁无奈,又往宋胭院中走。 宋胭房中,夏桑在与宋胭耳语:“我看见姑奶奶在院外和大爷哭诉呢,不知又怎么编排一番。” 宋胭负气轻哼:“任她怎么编排,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我看他们能把我怎样!” 魏祁进屋时,宋胭脸色便不怎么好,他自外进来,她只抬头淡淡瞧了一眼,便又去看自己的账本。 魏祁如今也不在这里住,只是每日回来只要不是太晚都会来坐坐,看看孩子,见宋胭脸色不好,他猜到是为妹妹的事,先问:“晨晨在睡吗?” 宋胭“嗯”了一声。 魏祁跑去里间看孩子,看着看着,说道:“你以前总说灿灿好看,我觉得比咱们晨晨差远了,还是晨晨好看。” 宋胭忍不住一笑,觉得他是盲目自恋:“不管谁好看,灿灿都一岁了,长开了许多,晨晨才多大,胖乎乎的,眼都才睁开,你别说出去让人笑话。” “那也好看,骨相,五官,脸型都能看出来。”魏祁说。 宋胭不理他,当然,她心里也觉得女儿好看,因为五官的模样在那里,只是现在来说,一个刚满月的娃儿和一个一岁的娃没有可比性。 这时魏祁道:“她好像醒了。” 宋胭过去,轻轻拍了拍孩子,又让她睡着了。 随后将魏祁拉了出来:“是你把她吵醒了吧。” 魏祁坐到她旁边,到底是宋胭更沉不住气,问他:“你妹妹和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告我的状,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数落了我一通?” 魏祁笑了笑:“没什么,就说求你,你不答应。” “那叫求吗?那叫命令,我没见过那样求人的!”宋胭怒声道,“先就让母亲来压我,直接将事情扔给我,好像这是我的差使,办好了可没功,办差了不就是我的责任吗? “她过来,大概不是她自己要来的,是母亲觉得这是她的事,交待她来的,结果一来就说那金锁花了她好几百两,还说我究竟要怎样,我没有要怎样,我只求与我不相干的事别来烦我不行吗?” 魏祁听她说完,温声回道:“我说过她了,什么金锁,咱们不稀罕,想送就送,不想送就拿回去。她求你办事,那是她的事,答不答应也是你的事,我让她不行的话就去找二婶。她大概觉得我不向着她,生气走了。” 宋胭总算在这魏家人里听到句好的,心里的气就散了一些。 她没好气道:“随便你向着谁,反正我没那本事,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揽这个活。” 魏祁好言好语:“瞎说什么呢,你我是夫妻,我还能向着谁?只是……就算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能帮她这一次吗?” 宋胭睨他一眼,嗔声道:“你当你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吗?” 魏祁知道她是说负气话,伸手拉住她:“你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我已让她去找二婶了,你生她的气,怎么又朝我发脾气?” 宋胭本就没生他的气,就算有气,此时也不气了,却还是扭过头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他便过来抱她,手不由自主往她身上探。 这一相碰,两人都不由一酥,呼吸都紧了起来。 于是之前扭捏与负气都忘了,他亲了过来,她瘫在他怀中。 呼吸纠缠间,他极尽索取,搂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恨不能此时就将她揉进身体里去,就在忘情时,门外传来动静,宋胭连忙推开他,他则起身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书,站起身与她拉开距离。 春红拿着碳进来,进房中去加碳,宋胭心虚地问魏祁:“上次那本……《名贤集》是不是被收去你那儿了,我特地寻来给曦姐儿的。” “嗯,大概是吧,可能收去景和堂的书房了,待会儿你去拿。”魏祁说完,抬眼看她。 那眼神里,慢慢漾出一种异样的光。 她读懂了,顿时有些心悸羞涩起来,低下头去,半天含糊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魏祁走了,她产后他按规矩与她分房睡,如今虽过去一个多月,却还没到时间,府上的妈妈说得过个五十天,正好把满月酒过了再说。 但她自出了月子,天天在府上走来走去,家务事也可以操办起来,什么都和以往一样,单单就是不和他同房,让魏祁颇有些怨言,觉得时间太长了一些,想提前过来。 但她哪里愿意,让人知道像什么呢,不得笑话吗,她才不想丢人,所以不许他搬回来。 而他刚刚让她去书房拿书…… 她犹豫片刻,悄悄进屋将头上的簪子整理一番,唤来奶娘照看孩子,披上斗篷,说去书房里拿书,然后就独自去了景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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