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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如霜就给他脸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 拿巾帕一擦，如霜居高临下，像睥睨天下的帝王般审视着他。 五官硬挺俊朗，棱角分明，眉眼间充斥着凌然正气。 怪不得要留胡子，不留胡子恐怕凶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他傲娇可爱。 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还带着桀骜不驯干净清澈的少年气，啧啧，难怪她会觉得逗他惹他欺负他会那般开心。 如霜脑子里都已经能想象得出他骑马的模样，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北疆的少女妇人们见了，哪可能不喜欢。 鲜衣怒马少年郎啊！ 如霜忍不住用手摸李骁的脸颊，风吹日晒，竟然没有变糙，底子真好。他那手就糙的要命，老想着要摸她脸、手和头发。 “你……” 李骁怔住，她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蹲在门外偷看的于白皱眉，很奇怪，他主子和如霜好像反过来了。 这个摸脸的动作，于白隐隐觉得，如霜姑娘好像在调戏他主子。 不能看了，要长针眼。 于白悄悄跑了，鱼不能再喂了，要喂死了。 他干脆去挪他的花，还是挪到前院去，在后院容易招主子魔手。 “我果然所料不差，分明就是个俊俏郎君，偏要作怪，贴假胡子吓人。”如霜笑得妍媚动人，指尖轻轻地摩挲他的眉眼，果然真的很像他娘啊。 李骁呼吸微变，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如霜有意作弄他，慢慢低下头，含情眼仿佛带了勾子似的，艳到极致。 “小郎君，闭上眼睛。” 什么小郎君，我分明比你年长好几岁！李骁在她含情眼的地凝视下，只能心里嘟囔，张嘴欲语又止。 最后，他仿佛受了蛊惑般阖上眼眸，紧张得双手握成拳，轻轻发抖。 她既然说她会，那就让她来。 这样就不会咬伤她了吧……
第45章 暂时不打算娶妻 如霜感觉此刻的李骁好像一只乖巧听话的大狗狗，叫闭嘴就闭嘴，让伸手就伸手，为了讨好主人疯狂摇尾巴。 真的好乖！ 如霜差一点就要准备亲他的，眼睛注意到他微微发颤的睫羽，骤然一惊，猛地回神。 ——我这是在作孽啊！ 她接到的任务可不是引他动心对她生情，仅仅只是让他破戒…… 李骁蛮横正经不讲理，本来那么轻松的任务，偏被他搅得根本成不了事。 他不受她蛊惑。 她被逼着使出浑身解数诱他。 他没尝过风月，不懂男女之情，哪招架得住她的温情假意，似嗔似怨的拿捏手段，不动心才不正常。 太一剑主，百毒不侵。 也不知破戒后，孟婆草对他是否有效。 倘若无效，最后让他知道，她是带着可耻卑鄙的目的接近她，从未有过真心，故意戏耍他，他该……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尤其是他娘待她如亲生女儿，她不能忘恩负义。 放过这个傻子吧。 如霜抬头退离，手放在脸盆里晃了晃，扬手往李骁脸上一抖。 “让你那日将雨水溅到我脸上，我甩你满脸剃须水！两不相欠。”如霜说完，扭头就往外跑。 “你——” 李骁狼狈睁眼，满脸是水，他抹了一把，拿干帕子擦了擦。 气得牙疼，羞怒中又带着一种难言的失落。 她刚刚让他闭眼睛，不是要亲他嘛……怎么就变成故意捉弄他了。 李骁不懂，追出去。 如霜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院子里没人，跑得还真快。 她也忒记仇了！ 于白从垂花门外走来喊他：“主子，二姑奶奶传话，让你去二府正厅，她有事找你。” 李骁闻言，只好先去二府，回来再让她好看，敢戏弄她！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 二府的正厅富丽堂皇，一看就是暴发户的气派。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李骁一踏进去，下人们全都看傻眼了，误以为是贵客临门，忙上前询问引路。 得知是大少爷，一个个惊得嘴都合不拢。 二姑奶奶正在跟管家交待事，听到外面声音，往外一瞧，只见一个冷峻严肃的陌生男子往里走来。 男子挺拔高大，肩背挺直，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贵气。 别说是婆子丫鬟们瞧直了眼，便是二姑姐姐瞧了，都有些心潮起伏。 “姑姑。” 凛冽低沉的声音响起，二姑奶奶回神后，还有些难以置信。 “大郎？” 李骁点头，“姑姑叫我来可是有事？” “你……” 二姑姐姐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俊俏少年郎会是他那凶神恶煞的侄儿，这完全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骁从旧宅一路走来，引得下人们们侧目，他在北疆就已习惯这种注视，如今连姑姑也惊讶，可见伪装得有多好。 “闲来无事就把胡子剃了。” 二姑奶奶怎么也没想到他剃完胡子会是这般俊俏，眉目间依稀有大嫂的样子，这副挺拔的身子骨不似她那痴肥的大哥，雄壮的父亲，反而有昔年祖父的风采。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二姑奶奶心里顿生了嫉妒，都怪她眼瞎，找了姓林的窝囊废，让他儿子矮了一头。 见姑姑久久不言，李骁只好出声提醒。 二姑奶奶轻咳了一声，想到儿子的委屈，这次说什么，她也要弥补儿子。 “大郎，这是我们铺里的孙帐房，他手里拿着欠条和账本。” 孙账房头发花白，精神还算好，向李骁行礼拜见。 引见完后，二姑奶奶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程家村的熊屠户两年前娶妻，在我们铺子里打了一套首饰，共计十两银子，他暂时先赊欠。铺里的二师傅是他同乡，便给他担保先记帐欠着。” “二师傅去年在店里偷工减料被发现后，报官坐了大牢。这熊屠户知道后便不认帐，非说他把钱还给二师傅了，二师傅根本没收。那熊屠户长得壮实，伙计们不敢去要帐。” 二姑奶奶顿了顿，开始打亲情牌：“这十两银子一直要不回来……今年生意不好做，你也知你姑父好吃懒做，前些日子还拿了我房中一笔钱去南州游玩。今年又替你花五百两买了个瘦马，家里现银不多。” “眼看你表弟秋收后就要起程进京赶考，如果不替他多攒点盘缠，到京城怎么过呀。所以我就想要去把这笔钱要回来。” 李骁哪还不懂，这是让他去要债，还未等他拒绝。 二姑奶奶红了眼。 “大郎，你北疆军营里混过，那熊屠户见了你，必然害怕，肯定会乖乖认帐的。” “姑姑若缺钱，我还有些银子。”李骁倒没有吝啬，钱财是身外之物，来来去去。 “不用，你的钱当留着娶媳妇，姑姑已经差人去隔壁县打听有无适龄女子，等有好消息，你到时再拿出来。”二姑奶奶忙摇头劝阻。 “不，我暂时不打算娶妻。”李骁疑心有蹊跷，不肯答应。李玟这混蛋玩意早上刚闹一通，不会善罢甘休的。 “姑姑，我让于白去帮你收帐吧……” “别人我信不过，大郎，你在家闲着也无事可做，正好帮帮姑姑，你现在跟孙账房一起去，日落之前便可赶回来。”二姑奶奶眼中带泪打断他，哭求道：“难道要姑姑跪下求你吗？” 她说着，就要往下跪。 李骁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忙拦住她：“我答应你，姑姑。不管从前发生什么，我依然记得姑姑幼时你带我偷偷上街玩……姑姑待我的恩情，我始终记得。” 闻言，李慧脑子忽然恍惚了一下，眼前似乎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少女牵着宛如糯米团子似的小男孩偷偷溜上街去买糖葫芦。 祖父和父亲都还在，即便母亲知道了会骂她，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李慧只是愣了下，很快回神，催促道：“你那现在就跟孙账房去吧，晚饭前就能赶回来，别耽搁了。早去早回。” “容我回去交代一下。” 李骁回到旧宅，见如霜在指点于白摆弄花草，沉着脸上前吩咐。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别四处乱跑，去哪儿都让于白跟着。” 如霜有意刺他：“我上茅房，他也要跟吗？” 李骁狠狠瞪了一眼如霜，余光也瞧了于白，暗含警告意味。 于白：“……”
第46章 真心是什么？ “听话，不要无理取闹。”李骁解下佩剑递到如霜手中，“这把剑你拿着，能护你安全。” 不，只有这把剑能威胁到她，这府里没人是她的对手。 如霜摇头不接，玩着团扇走到一旁：“这把破剑那么重，我两只手才勉强举得起来，拿着它，我路都走不动，才不要！” “于白，你拿着。”李骁低声跟于白嘱咐了几句小心的话，方才放心离开。 等他走后，如霜用团扇指着已经快要光秃秃的摇钱树，“你主子太可恶了，叶子全被他扯没了。” 于白心有戚戚地点头。 “他真的好烦。”从客栈回来就一直粘着她，害得她哪里都去不了。 辛暂时听话了，李老太太那里还有个老钉子。 那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如霜想快点完成任务收手走人了，李府这个是非之地，呆着真没意思。 于白抓了抓头，口拙道：“如霜姑娘……我家主子很喜欢你。他从未对哪个姑娘这般在意过，你去厨房之后，他一直叫我偷偷看着你，怕你出事。” “你在偷看我？”如霜故作惊讶，“什么时候？那我被齐大娘欺负，还有那对父子吃豆腐的时候，你为何不来帮我!” 于白：“……” 主子没说，他不敢违令。 “是不是李骁吩咐让你只看不帮我！哼，我就知道。”如霜气愤地扯掉摇钱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 于白来不及心疼，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完了，他这是好心办坏事，本想替主子美言几句，反弄巧成拙。 “不是这样的，如霜姑娘，你听我解释，主子只是……只是想让你学做奴婢。” “奴婢？” 如霜扯下最后一片叶子，冲于白眨了下眼睛：“我长成这样，哪有可能当奴婢。我这张脸啊，天生就是当主子的。唉，要不是歹人作祟，我早进了高官府邸锦衣玉食，哪会屈居在李家。” 这、这…… 于白傻眼了，连他这个憨直的脑子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如霜姑娘难道不怕他会把她说的话全部一字不漏地告诉主子吗？ “怕什么，你想就去跟你主子说呗。”如霜继续叹气：“我也不想伺候你家主子啊，我没选择啊，若不想办法留在李家，歹人就要强掳我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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