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形也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谢瑶的另一侧, 手几乎是有些抖的将那玉葫芦捧到她面前。 “你说过的,这当年是你亲手挑选的。” 她抬头对上萧琝期待的目光。 两人认识十多年, 每逢萧琝有什么想从她这得到,想盼她心软的时候, 便用这幅极期待又可怜的神色看她。 谢瑶张口想说话,忽然另一边手一紧,顾长泽轻声叹息。 “孤心中很是感动太子妃辛劳,但孤对这玉扣是否满意, 就全然取决于太子妃是否喜欢了。” 谢瑶顿时脸皮一僵。 昨儿早上的话还历历在目, 他口中说过不满意的“惩罚”是什么,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脸上忽然有些燥热, 她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萧琝目光寸步不让,顾长泽亦是毫不示弱地揽住了谢瑶的腰身。 腰间的大手箍得她有些疼,谢瑶轻轻咬唇。 “夫君。” 她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声,萧琝听见称呼眸光黯淡,顾长泽却是弯唇一笑。 “太子妃昨日编玉扣累着了,孤担心你站不住。” 谢瑶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知道今儿躲不过去,索性心一横,先看向萧琝。 “玉葫芦是天明坊所出,我自然是相信天明坊的手艺的。 至于病见好这事,自是萧公子洪福齐天得上天庇佑。” “那我呢?太子妃。” 顾长泽的脸色由阴转晴,心情甚好地拉着腰间挂的红玉扣,大大方方地展露出来,那精巧的手艺刺痛了萧琝的眼睛。 “这玉扣不值钱,不值当攀比天明坊的手艺,但好歹是我自个儿做的,我便托大一回,说更喜欢一些。” 虽夸了萧琝腰间的玉葫芦,但明显着偏向谁也不难认,萧琝几乎登时眼睛一红,伸手扯下玉葫芦。 “你不记得了吗?这玉葫芦是当时我们定亲……” “萧公子!” 身旁的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瑶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急声呵斥了萧琝一句,眼见他不再说话,顾长泽笑。 “孤觉得太子妃的手艺也不比天明坊差,太子妃还是谦虚了。 萧公子还没见过吧?这红玉扣是昨日太子妃忙了一天给孤做的,孤也心疼太子妃辛劳,但太子妃说……一切以孤的喜欢最重要。” 顾长泽说着要往前给萧琝看红玉扣,眼见萧琝眼中痛楚越发明显,谢瑶慌忙拉着还在炫耀的顾长泽离开了。 到了画舫的另一边,谢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腰肢重新被人掌进怀里,顾长泽头搁在她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的耳垂磋磨。 “太子妃,怎的孤还没说完话就要走了? 是后悔方才夸了孤的红玉扣?还是你心中念着萧公子的玉葫芦?” 谢瑶自不肯承认。 “不过是一两句客气话,夫君又何必在意?” 她还在想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玉葫芦,没留意两人站在了画舫最偏僻的一角,身后是碧波绿水,顾长泽半倚在栏杆前,有些不满她走神,微凉的唇顺着耳垂爬到她脖颈。 “在外头呢……” 谢瑶稍稍挣扎了一下,抿唇想躲开他的吻。 脖颈上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有些受不住,又加之在外面,谢瑶面上没一会就染上了一层薄红。 萧琝还在另一头站着,谢颜也在屋子里,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知何时就会有人撞见,顾长泽轻笑一声,偏头攫取住她的唇,含糊不清道。 “那咱们去里头。” 他说着就要抱起谢瑶往里面走,谁知才走了一步,画舫另一边忽然有人喊道。 “太子殿下,殿下!” 声音一直从那边传到了这一头,谢瑶小声地推了推他。 “有人喊呢。” 顾长泽面色不耐地瞥过去一眼,本不想搭理,却发现来人是江臻。 他焦急地又喊了两声,顾长泽只能放下谢瑶,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等我回来。” 谢瑶脸色通红地推他离开,想着都已出了宫,他们总不能在外面也这样胡闹。 眼看着顾长泽消失在视线里,她还没来得及扯着衣襟将脖子上的痕迹藏一藏,忽然黑影一闪,有人已站到了她面前。 谢瑶心中一惊,慌忙抬起头,等看到是萧琝才放下了心。 “你怎么来了?” 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那脖子上并不明显的痕迹落入萧琝眼中,他眸光刺痛地挪到谢瑶脸上,看到了那分外鲜艳的红唇。 可想而知方才离开那一会他们做了什么。 嫉妒与刺痛充斥在他心中,连说出来的话都苦涩。 “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你,这些天在宫中过的可好?” 东宫固若金汤,他什么消息都探不到。 如今萧琝已多少明白了一些,当时谢瑶嫁入萧家未必会快乐,但她在深宫如履薄冰,他也同样忧心。 “自然很好。” 谢瑶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葫芦上,心念一动。 “能再给我看一看吗?” 萧琝顿时激动地扯下了玉葫芦递给她,期盼地望着她。 “我当时高热浑身滚烫,父亲都担心我熬不过去了,可我看着这玉葫芦,我总想着这是你送我的,必然能陪着我熬过这一劫……” 他在谢瑶耳边一句句说着旧时的话,谢瑶目光却一直落在那玉葫芦上。 她接过去只看了两眼,顿时心中一凉。 去岁她求得玉葫芦,亲自前往护国寺求住持开光,住持知晓萧琝命中缺水,便将这玉葫芦浸在特制的水中半日,后来玉葫芦的底上便有些斑驳褪色。 然而这一块干干净净犹如新玉。 这不是她送给萧琝的那一块,东宫见过的那块才是真的。 谢瑶攥紧了那玉葫芦,又很快松开,没管萧琝一句句的话,将玉葫芦递给他。 “你回吧。” “阿瑶。” 萧琝攥住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又看着那双眼。 “便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我是太子妃,你是萧府公子,你想要什么样的可能?” 她静静地看着萧琝。 “可你不喜欢他不是吗?我们才是认识了十多年,我在你出生的时候就陪着你,从学堂到及笄,你第一回学会写字的时候,写的是萧子行,你第一声喊哥哥,喊的不是谢回哥,而是我,十岁你出去玩,一个人摔在山里,伯父伯母找不到你都要急疯了,我走了十三里路将你背回来,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哽咽,伸手死死地扳住谢瑶的肩膀,一双眸子含着最深的疼痛看她。 谢瑶被他眼中的痛苦和挣扎一刺,便下意识退开两步。 “萧子行,子行哥。” 她已许久没这样喊他了。 她这一声喊回来一些萧琝的理智,他怔怔地看着谢瑶。 “退婚的事我无法释怀,你爹娘对我的折辱,和三个月的冷淡,在我心中也过不去。” 谢瑶不是个会忘记伤痛的人,伤过她的,只会被她记得更深。 “你从前对我的好我也不会忘,但我喊你一声子行哥,你便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你回吧,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早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寻个合适又喜欢的,早些成亲吧。” 她将玉葫芦塞进萧琝手中,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留下萧琝怔怔站在原地。 才进了画舫,谢瑶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面的人。 顾长泽早已议事回来了,慵懒地半倚在桌案前,修长的指节轻轻扣在桌案上,好整以暇地盯着门口,已不知看了多久。 谢瑶心头一跳,虽然她和萧琝见面并没说什么,她竟也觉得心虚。 “夫君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不语,忽然起身走到谢瑶面前,指节挑起她的下颌,不等她说话便将人抱进怀里,铺天盖地地吻了下去。 顾长泽将她压在墙角,重重攫取着她的呼吸,微凉的指尖顺着锦裙探入,谢瑶腰肢一沉,被他轻抚过的地方泛出细细密密的战栗和痒意。 “夫君……别……” 她细弱的话没让顾长泽收敛分毫,反而更深地吻过,手不受控制地想扯开腰封,但谢瑶哪能容他胡闹? “还在外面……” 她轻轻扣住顾长泽的手腕,低声喘息。 他的吻顺着往脖颈,很快便将那脖子上都留满了红痕,谢瑶难耐地仰着头,眼尾泛出一点微红的欲念,但更多是被这外头的环境刺激的。 一墙之隔,萧琝站在外面,与下人说话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她却被顾长泽压在墙边,做这样亲密的事。 “你怕什么,阿瑶。” 顾长泽稍稍离开了方寸,瞧见她眼尾的氤氲,知晓她显然动了情。 头上的簪子因着他的动作而散开,肩头的衣襟滑落,白皙柔美的肌肤晃入眼中,顾长泽爱不释手地抚过,听着门外萧琝喊谢瑶的声音,忽然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 那是一扇隐秘的窗子。 谢瑶迷离的眸子顺着窗子瞧见萧琝踏到另一只画舫上,她生怕萧琝一回头就看见她与顾长泽亲密的样子,细白的手紧紧扣着窗棂,眼尾被刺激出几分泪痕。 她的身子贴在冰凉的窗子前,顾长泽自身后吻她。 “阿瑶,我瞧萧公子似乎是要走了,你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第37章 37 谢瑶不肯说话, 甚至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咬紧了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顾长泽便有些不满地加重了力道, 腰间肆意横游的大手撩拨得她身上发热,然而身前贴的窗子却是凉的,谢瑶仰起头,喘息喊他。 “夫君……别在这……” 这画舫虽人不多,谢瑶也生怕被人看到。 何况和萧琝的画舫接边,她总害怕萧琝随时会折返回来。 “孤就想在这。” 这在外面看其实是个死角,没有任何人能注意到他们, 但是谢瑶闹着坚持,连脸色都发红了,顾长泽也只能掐着她的腰身将她抱离了窗子前。 两人一路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雅间的房门, 谢瑶转身被他压在桌案上,年轻男子深邃的眉目盯着她,眼中一片暗红。 “太子妃,孤心中不舒服。”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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