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虚华, 过躁无力,连夜少眠, 大亏之像。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顾长泽。 他不是才几天没给他诊脉吗?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殿下……” 他对上顾长泽的目光,顿时便明白了他想听什么。 太医令转头看向谢瑶,斟酌着道。 “殿下连日少眠,奔波疲惫, 又心神不宁, 以至脉象亏空,所以才咳血无力。” 谢瑶心中一颤, 看着帕子上的血,又惊又心疼。 “你宁愿在外面站着,也不入内问我?” 顾长泽又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孤怕你生气,你前些天……” 他话没说完,谢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劳太医给殿下开药吧。” 她攥紧了顾长泽的手,捏着帕子给他擦掉唇角的血。 顾长泽将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与她依偎在一起,叹息一声。 “不是大事,也不必让太医来这一趟的。” 谢瑶没理他的话,只看着太医令。 “煎一副药够用吗?可要再弄些别的补一补?” “娘娘不必担心,臣自会为殿下调理好,这是方子,有劳娘娘吩咐他们熬了。” 谢瑶接了方子出去,太医令看顾长泽懒散地窝在床榻上,连声叹道。 “殿下,您委实不敢胡闹了。” 这三年他身子调理的渐好,此时距上一回发病也过了一两个月了,但药引下落不明,冯医仙还没找到珍贵的药材,病根没除,他也日夜担忧。 若是好好调理就罢了,这一连半个月,殿下日日扑在书房,又出宫处理琐事,本就劳累,如今又连夜站在外面守着太子妃,身子如何扛得住? 顾长泽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的血。 “开你的方子就是。” 这摆明了是不打算听他的话,太医令气得胡子一抖,却也不敢置喙半句,刚要行礼出去,忽然听顾长泽问。 “前些天你来给太子妃请平安脉,太子妃为何出去送你?” * 谢瑶送完了药方回来,又入内陪在顾长泽身侧。 知道了他连夜守在外面,又见咳了血,谢瑶寸步不敢再离开他。 “外面的流言你早该着人清查的。” 她皱着眉。 若早早清理,怎么也不会传的这么过分,竟能传了储君惧内。 顾长泽伸出手,谢瑶犹豫了一下,倾着身子到他怀里。 “说的也不算假,孤如何能镇压?” 谢瑶顿时起身又气。 “你……” “何况,他们传的总有一半是真的,孤喜欢你,这做不得假,既是实话,也不算流言。” 喜欢这两个字坦然地从他口中说出来,谢瑶顿时心中一跳。 前些天的惊疑渐渐打消,如今再提到喜欢这两个字,她心中的喜便大过了惊。 她依赖顾长泽,对他有着懵懂的心动,两人真正相识三月,他告诉她说,他在她入宫第一个月便喜欢上了她,这样的答案,如何让人不欢喜? 几乎刹那,谢瑶握紧了手指,耳侧微红。 “从前不敢告诉你,如今便好了,孤日日都想说,天下人都知道了更好,孤喜欢自己的太子妃,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长泽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指尖轻轻撩过她耳垂。 时隔五日,顾长泽终于再度与佳人同榻。 第二天一早,他瞧着谢瑶出去,人慵懒地窝在软榻上,命江臻将文书一起搬来了内屋。 他心情比昨日好了太多,江臻小心奉上了茶,问道。 “那边的事,您打算如何?” 此言一出,顾长泽捏了捏眉心。 那天晚上,他连夜出宫,是为他手下一个少将军突发恶疾而死。 少将军手中掌着不少权势,在军营也算一呼百应,却偏偏那天出门喝了酒,回来没多久便死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的死因查不出不对劲,他一死,底下便有人顶上了他的位置。 “陈少卿他……” 江臻欲言又止。 少将军的死蹊跷,就算不说,顾长泽也知道是谁做的。 可偏生奉命查证此案的是少卿陈遇景,陈遇景与萧琝关系甚好,甚至未曾查办,便已结了案,让顾长泽借势发挥的想法都来不及有。 少将军一死,底下顶上来的人是陈遇景的弟弟,陈家与萧家关系甚好,这一来权势落在了谁手中便不言而喻。 陈小将军的上头是陈遇景,陈遇景必定会护着这个弟弟,若想把少将军被夺走的权再拢回来,那陈遇景和他弟弟,就不能留。 顾长泽摩挲了一下手指。 陈遇景好办,杀了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顾姳已喜欢了他好几年,曾经为了这人连命都不要。 “先撤回来。” 顾长泽合上眼。 他堂而皇之地借病住回了谢瑶的院子,整日连床榻都少下,哄着谢瑶让她喂药,又虚弱地缠着她不安地问。 “阿瑶不会再生孤的气了吧?” 前面闹了一场乌龙,他为此在外面站了那么几天,谢瑶心疼的不行,哪还说得出一句不好,自是百般顺着。 太子进了太子妃的院,两人和好如初,甚至太子染了风寒,太子妃日夜忧心,亲自煎药又命人准备药膳,在宫外很快覆过了太子惧内的流言,众人纷纷再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百好,实在是天作之合。 流言传到耳边,青玉还偏偏每日要当玩笑一样念给她听,谢瑶脸皮薄,越听越觉得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如今倒好,别说是赶殿下出去,便是咱这有个风吹草地,外面也得讨论半天。” 谢瑶偏头看顾长泽。 “殿下便着人去处理一二吧,总这样传着也不是事。” 顾长泽掩下眼尾的笑,握住她的手。 “既是外面的人乱传的流言,你且等等,孤找人摆平。” 谢瑶信了他的话,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起身往外去给顾长泽端药。 “这些天宫中安静,便是流言传成这样,也不见皇上问。” 青玉听罢,顿时扯着她的衣袖道。 “那当然是因为外面出事了。” “后宫能出什么事?” 说到这,青玉眼中闪过几分痛快。 “也许是贤妃娘娘作恶多了,前几天晚上在自己膳食里吃出了一双眼珠,人吓得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说有人害她,要找皇上保护她,可没想着过了玉湖,她跑得急,脚一滑摔了下去,人淹的去了半条命,要不是萧统领经过救起了她,只怕这会人都没了。” “眼珠?” 谢瑶听罢也是一骇。 “说是贤妃娘娘入了宫苛待下人,三天打死了四个宫女,手段残忍,宫人们莫不畏惧,也许是谁死了托魂索命……” 青玉的话说到一半便不敢再说了。 谢瑶总觉得这事蹊跷。 “深宫大院,怎么还能碰见这东西……” “您管她呢,这么作恶多端的人,什么报应都是该的。” 顾长泽喝罢药,又缠着谢瑶一起在床榻上睡了一会。 等近酉时,谢瑶醒来,屋内已没了顾长泽的身影。 她刚要起身,便觉得小腹一疼,一股暖流涌下。 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时隔十多天,她的月信终于还是来了。 谢瑶松了口气,起身去换了衣裳,便无精打采地窝在软榻上歇息。 心中一桩事了了,她人瞧着也放松了许多,晚上顾长泽回来,吩咐人熬了糖水,又上了榻抱着她给她捂着。 “每回都这样受罪,孤得看着让太医令再给你开方子调理调理。” “一直便有的毛病,受些疼也不是坏事。” 顾长泽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半晌没说话。 他的病养了足有五六天,一见好,顾长泽又一头扎进书房里忙碌起来。 这日太医令再去书房请脉,见他又要了那药,便道。 “您若是不想喝,让太子妃喝了也是一样的。” 顾长泽没理会他的话,问道。 “孤记得,太子妃的堂婶和堂嫂,都是因难产离世的?” “正是。” 太医令连忙道。 顾长泽抿唇,忽然想起了太后。 他的皇祖母也是因为年轻的时候生父皇落了病根,如今常年缠绵病榻。 “开药将太子妃的身子调理好,孤不想她再来月事的时候每回都这样疼。” “是。” “至于孩子……” 他将手中的药放在桌子上,砸出一丝闷声。 “她不想要,我们便不会有。” 第77章 77 月事方过去, 谢瑶沐浴罢躺在床榻上,屋内放着的冰块浸出丝丝的凉意, 她晃着团扇驱散最后一丝闷热,一边等顾长泽回来。 近戌时,他踏着光亮迈进屋子,一眼看到床榻上的曼妙身影。 一头青丝披散在身上,修长的脖颈在烛光下越发显得莹白,玉容上的一丝温柔恰到好处地在回头时落在他身上,顾长泽心念一动, 大步往前将她抱进怀里。 “还不睡么?” “等你回来。” 他垂下头,心中忽然泛出无以言说的情愫。 他亲了亲谢瑶的唇,修长的手掌着她的腰肢, 在她身上轻轻抚过。 “孤也念着你,早早回来了。” 滚烫的唇掠过耳侧,他低语喃呢。 “许多日了,你有没有想孤。” 两人日日见面, 他滚烫的身子贴着她,口中所言的“想”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 谢瑶脸色红到了脖子根, 觉得他这话问的直白。 她抿着唇不说话,顾长泽便一直亲她, 从唇到脖颈,直把白皙的肌肤都亲红,谢瑶倚在他身上喘着气。 连着将有半个多月没亲近,她身上才被他一勾, 便涌起意动, 纤细的手拽着他的衣裳,小声说。 “你去沐浴。” 两人缠着上了软榻, 衣裳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顾长泽重重地亲了她一下,眼尾泛出暗红。 “等孤回来,很快。” 他起身去沐浴,谢瑶平复了一下心绪,下了床将手中的书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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