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脸皮本就薄,更是头一回听说了外面也有人议论他们,轻斥了婢女几句,刚要转身离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四下看了一眼,喊了最前面机灵的那个宫女过来。 这宫女是常年在主院里伺候的,一直跟在江臻底下做事。 “本宫嫁入东宫也才三个多月,外面怎么就传得这样了?” “虽说您入宫的时候短,但殿下那么看重您,奴婢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在您入宫前的时候,殿下知晓了皇上赐婚,当时便怕您从王府到了皇宫不适应,还让奴婢们去寻些姑娘家的喜好,装饰在后院呢。” 谢瑶不动声色地问。 “是吗?殿下早知道本宫会嫁入东宫?” “那自然是不知的,赐婚的那天,殿下头一回出去上乾清宫找皇上议事,还没一会呢便晕着被人抬了回来,昏迷了整整一天,连圣旨都是第二天见的。 不过江公公那时候也吩咐奴婢们了,说您身份尊贵,殿下又和谢世子颇有交集,您嫁入东宫便是主子,让奴婢们不得慢待分毫。” 谢瑶轻轻颔首,又问。 “瞧着如今快到了秋日,殿下素来喜欢作画,本宫想送殿下一副秋景图,你可知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宫女顿时讶然。 “娘娘恕罪,奴婢在主院伺候多年,未曾听过殿下喜欢作画呢。” “之前也没有吗?” “并无,不过您嫁入东宫后,奴婢有几回往书房奉茶,倒是瞧见殿下在作画,但次数也不多就是了。 殿下之前久病在榻,一年到头没几回出院子,怎么会喜欢作画呢。” 谢瑶闻言点点头,没再说话走了出去。 她添了两道补身子的膳食,喊顾长泽一起起身吃了,早膳后,顾长泽在床榻上睡着,谢瑶喊了青玉。 “着太医令过来给我请平安脉。” 请完了脉,谢瑶起身亲自送了太医令出去。 两人移步东宫外,外面下了雨,谢瑶撑着伞罩在头上,隔着雨幕问。 “本宫身子如何?” “娘娘大安。” “近来总觉得身上困乏,月信也推迟了……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太医令回想着她的脉象。 “娘娘并无不妥,放宽心态就是。” 谢瑶送出几步,刚一转头,便瞧见了穿着中衣大步走出来的顾长泽。 他没撑伞,身后也没下人跟着,几步从里面走到谢瑶跟前,身上已被大雨淋湿。 “你怎么出来了?” 谢瑶连忙将伞罩到他头上,顾长泽不顾落在身上的雨水,连声问她。 “去哪了?” “只是送太医令出来一趟。” 顾长泽顺着雨幕看到渐行渐远的太医令,又转头看向谢瑶。 “外面下了雨,下回别送他了,他自己会走。” 谢瑶看着他淋湿的衣裳,拉着他往里面走。 “你还说我,瞧瞧自己连伞都不带就跑出来了。” 顾长泽接了伞罩在两人头顶。 “孤醒来没看到你。” 一把伞罩不到两个人,谢瑶的裙摆很快沾上了雨水,顾长泽身上淋湿了,也不敢再抱她,只能尽量将伞罩在她那边。 谢瑶提醒了几回,他置若罔闻,一直撑着伞入了屋子,谢瑶正要提醒他去换身衣裳,却见顾长泽推着她坐到了床榻上,半跪在榻边,抬手握住了她的小腿。 裙摆的脏污被他捏着帕子一点点擦干净,他握着谢瑶的脚踝将淋湿的鞋袜脱了下来。 “别着凉了,孤命人去备热水沐浴。” 这天下着雨,顾长泽再没去书房,一直窝在后院缠着她,任凭谢瑶去了哪,他也时时刻刻跟上来。 到了晚上,谢瑶记挂着月事,再一回拒绝了与顾长泽同榻。 他看着谢瑶入了床榻,咫尺间也不敢再近一步,转头关上了门,目光沉暗下来。 “那些人不是已清理干净了吗?” “奴才确保,人的确是全查了一遍了。” 那为何谢瑶还是不与他亲近? 顾长泽目光飘忽不定。 “再去查。” 他在江臻耳边吩咐了几句,回头顺着窗子看到床榻上的曼妙身影。 这一晚顾长泽再没回去,依旧站在廊下看了她许久。 再之后的几天,两人也没同榻,谢瑶这几天总觉得困乏,每晚都睡得很早,顾长泽也不敢叫她,便每日坐在她榻边守着,或是站在廊下等她醒来。 第四天一早,谢瑶醒来,对上青玉欲言又止的眼神。 “您和殿下闹别扭了?” 谢瑶摇头。 “那您怎么整夜将殿下关在门外?” “关在门外?” 谢瑶一惊。 “合着您还不知道啊,这几天外头的宫女都传遍了。” 青玉凑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前几天您送太医令出去,殿下找不到您便冒雨跑了出去,回来后亲自为您换衣裳,您又吩咐为殿下添了汤补身子,加上之前的事,外面正传着您和殿下蒹葭情深。” 从皇宫到民间,也不知是打哪传出来的,将太子夫妇琴瑟和鸣的事传的有模有样,说太子虽病弱,却亲自为太子妃拒绝纳妾的事,又说太子妃体贴,日夜为太子的病侍奉在侧,不过四五日的功夫,外面几乎已人尽皆知,太子极宠太子妃。 外面正流传着他们的恩爱,甚至有不少文人墨客赋诗称颂,还没好几天呢,忽然太子被太子妃关在门外的事就又传了出来。 东宫的下人夜夜都能看到顾长泽站在廊下,有时候太子妃在屋内咳嗽了两声,殿下也要担心过问,却从不踏足屋内一步。 有人说是两人吵了架,这几天白日瞧着太子殿下缠着太子妃,太子妃却性情冷淡并不多言,晚上也不让殿下入内歇息。 此言一出,顿时外头便为此吵翻了天。 便是再宠爱,堂堂储君怎能惧内? 这话从宫外传到了宫内,关于太子惧内与两人争吵的流言甚嚣尘上,有人已为此多有讽刺嘲笑太子,又有人觉得太子妃实在好命,这么有手段能让堂堂太子如此盛宠。 别说其他人,连青玉都听了一耳朵,马不停蹄地来问谢瑶了。 “都是乌龙,外面怎么能传的这么荒谬?” 谢瑶起身下了榻。 “殿下在哪?” 她抬手推开门,眼前蓦然倒过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殿下?” 顾长泽倒在她身上,一张好看的脸苍白又失了血色,身上的霜意让谢瑶一惊,再不能平静下来。 “快传太医!” “不必传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扶着顾长泽坐回了软榻,顾长泽面上毫无血色,眼下有重重的乌青,身上染着寒霜,再不复尊贵的太子风仪。 他的手紧紧扣着她的腰身,谢瑶无法,再度脱了衣裳陪在他身边。 “你夜夜都守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 顾长泽虚弱地倚在她身上。 “你说不与孤同榻的,孤怕你生气,不敢进来。” 谢瑶顿时哑然。 她不与他同榻是怕…… “那也不能整晚站在外面,身子拖垮了怎么办?” 葱白的手覆在他额头,顾长泽在她眼中看到了焦急和心疼,眸中闪过几分幽光。 “无妨,孤撑得住,只要你不生孤的气就好。”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孤也不知道,但想你不愿留下来住,多半是孤哪做错了,才惹得你不高兴。” “我没有,你快歇一会吧,我去前院喊太医令。” 谢瑶说罢要起身,却被他紧紧箍着腰。 “不用请太医的,只要阿瑶不生孤的气,孤便什么都好了。” “我没生你的气,只是这些天身子不舒坦,怕与你一起住着半夜起身太多,扰了你休息。 如今倒好,你一个人站在外面不说也罢了,外头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 谢瑶没想到外面的宫人百姓甚至敢如此议论堂堂储君,那些什么太子惧内又让人嘲笑的话她听了都觉得过分。 这些话传出去,洐帝如何想他?史官如何想他? “你歇着,我去外面找人清散了这流言。” “不过是百姓们乱传的,你若阻,说不定反要传的更凶了。” 顾长泽将下巴搁在她肩膀,静静地拥着怀里温软的身子。 “只是如今这般情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东宫,孤今晚能入了榻与阿瑶同睡吗?不然只怕他们要传的更过分了。 孤若做错了什么,你只说出来,万别如此冷落了孤。” 他声音充斥着虚弱与不安。 谢瑶闻言脑中挣扎了一下。 算起来她的月信已推迟了七八天了。 可外面流言传的这么厉害…… 她是告诉顾长泽,还是…… “嗯?阿瑶?” 她不说话,顾长泽便更凑到了她跟前,声线柔和。 屋内安静,他的声音如带着蛊惑一般。 “孤安静地陪在你身边就行,好不好?” “你若生孤的气,不愿与孤同住,其实离宫回王府一段日子也正好,但外面流言闹得凶,你若此时离开……” 那些流言更会来势汹汹,嘲笑堂堂储君惧内,讽刺太子无状不堪。 流言将东宫推到了全京城人都注意的地方,他与她如何,所有人都会看着。 顾长泽不动声色地收紧了腰身,眼中沉暗。 他的太子妃,最心软了。 第76章 76 (74~75章已大修, 辛苦读者朋友们回看以保证剧情连贯) “您想什么呢,我出宫做什么?” 谢瑶的一句话喊回了他的思绪, 顾长泽垂下眼。 “真的吗?太子妃也不生孤的气?” 谢瑶摇头。 “那今晚孤可以回来与你一起住吗?” 还没等谢瑶开口,顾长泽猛地低头咳嗽了几声,捂开的帕子上染了几分血丝,谢瑶惊慌失措地往外喊。 “快来人,传太医!” 他轻轻抹掉唇角的血丝,还不忘问她。 “可以吗?阿瑶。” 谢瑶此时哪顾得了其他,看着他咳嗽中带血, 慌张的不行,连连应声。 “好,今晚我随殿下一起住。” 太医令火急火燎地赶来, 跪在榻前,看着帕子上的血眼前一黑。 然而这正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哪怕吐了血,神色也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愉悦。 太医令搭上了他的手腕, 一探脉,更是心中狠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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