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钻个宁妈妈回碧波斋伺候的空子找事情,真的往前面翻,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宁妈妈笑,“老太太的话老奴已经传完了,不知道两位夫人可有异议?” 二房和崔氏脸色铁青,语气虚浮,一前一后道,“母亲带话,自然没有异议。” 宁妈妈再看向二房男人,“老太太也有话给大人,这边的事情散了之后,请大人过去碧波斋一趟。” 二房男人不免面怂心慌,“不知道母亲寻我有何事?” “老太太没说,只道事关秉公子,请大人过去详谈。” 二房男人讪笑,“是是是,劳烦母亲忧心...”不好再留下丢脸,二房揪着他媳妇,带着一众人等灰溜溜离开长房的厅堂。 场面瞬间空了下来。 喻凛抬手让账房先生和管事的人带着二房的账册下去,又让千岭把方幼眠的包袱给重新包好了,所有银票全都给放了进去,唯独一些瀛京的风味糕点摔碎了,被单独挑捡了出来,随后交到了雯歌的手上。 那马夫也被解绑,好生由着他的随从送了出去。 如今就真的只剩下长房的人。 喻初本以为自己侥幸逃过了一劫,方从崔氏后面冒头,就对上了喻凛暗含淡漠的眉眼。 兄长眸色中的森冷不减,她便知道,今日的处罚还是逃不过去了。 喻凛开口,“喻初着十戒尺,抄五十遍《女则》与《女训》。” 十戒尺!打了戒尺不算,还要抄书。 到时候有她的手必然是红肿不堪了,字迹若是写得乱,也是要重新写的,这是故意折磨人。 喻初瞪大眼睛,想要张口辩解,又惧于喻凛的兄长威严焉了回去,她从来没有在喻凛责备面前讨得一分好,要是再讨价还价,只有加重,没有减轻的。 只能暗中求助于崔氏,捏着崔氏的衣袖,想要崔氏帮忙。 “凛哥儿,你责罚你妹妹是否过重了?”崔氏开口。 喻凛淡道,“儿子并不觉得。” “她不过在这次争执当中插了几次嘴,何故要打戒尺,还要抄书?” “我不在家这几年,想来母亲溺爱小妹过甚,故而妹妹越发骄蛮,言行举止不知轻重。” 言下之意,便是说,处罚喻初的不单是因为这次的事情。 另外,拐弯抹角说到崔氏的头上来,子女不教,父母之过。 “那她呢?”崔氏指着方幼眠,“方氏也干涉其中,你母亲小妹都挨了训罚,她什么事都没有?” 方幼眠静静听着崔氏将她给卷进去,这种时候她不能开口。 “银票纵然是你二婶婶添的,那一堆银钱到底有些斤两,以她的月钱如何能在短时内积攒这样多?”崔氏记得方幼眠总是往家中寄物件。 一开始她会让秋玲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察觉到不过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和散碎银两,渐渐都不管了。 喻凛瞧了默不作声的妻子一眼,她没有一句辩解,只听着崔氏说话,“她的事,儿子自有定夺。” 四个字就没了? 崔氏还要再掰扯,喻凛起身作揖行礼,“今日事务繁多,闹了那么一遭,母亲早些休息。” 说罢就走,提脚之前,他侧脸瞧了方幼眠一眼。 她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也给崔氏行礼,“婆母您好生休息。” 宁妈妈在,崔氏也不好发难。 只能看着方幼眠带着人跟在喻凛的后面出了静谷庭。 人走干净了,喻初扑到崔氏的怀中哭得无比伤心,一口一个母亲,只说哥哥对她不好,倒也不敢编排旁的。 出了静谷庭,宁妈妈请辞,说老太太那边还要吃汤药。 恭送了宁妈妈离开。 方幼眠跟在喻凛的后面回玉棠阁。 她的步调慢,他的也慢。 随行的丫鬟们随从们更是慢,不知何时落下了两人一程,中间隔了好大的间距。 方幼眠余光留意到空距,往后瞧了一眼。 喻凛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他原以为方幼眠是在忧心马夫被送走,她要送走的物件什送不出去了。 告知她,“今日天色已晚,况有些吃食损坏,明日让千岭买来添置,再着人送去罢。” 他的语调平缓,没有方才在静谷庭发难时的不近人情与逼问审视,倒显得有些莫名的温和。 方幼眠微仰头,眸中不解又浮现出来,她迟疑了片刻,小幅度点头应嗯。 喻凛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什么话说,方氏的性子实在过于安静了,绕过了月洞门,她还是不说话。 看着样子,莫不是在长房被吓得厉害了?可又觉得不像。 喻凛居高窥见她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莹白柔顺,润亮生姿。 她既不说,他还是张了口,“今日的事...” 启唇之际,喻凛注意她的反应,她的睫毛颤了一下,意识到方幼眠在听,他接着往下讲,“你无需放在心上。” 方幼眠怔住,无需放在心上的意思是不用理会么? 可他刚刚不是说自有定夺?喻凛要是不罚她,只怕崔氏又要记恨上了。 记恨归记恨,处罚什么的,他既不说,方幼眠更不会主动提了,毕竟谁会平白无故上赶子给自己找事。 说完这句,她照旧缄默,实在过于沉得住气了,喻凛叫了她一声,“方氏...” 被点了名,旁边的姑娘终于看他了。 撞见她明润的杏眸,犹如一汪温泉的眼,喻凛心头浮现少见的无奈,“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方幼眠顿了一会,“多谢夫君。” 今日之事,喻凛处理公道,对她的维护,她打心眼里觉得感激。 喻凛,“......”又是这一句。 此外,她在心里想着,还要跟喻凛交代些什么,那些银钱的来历?她在外面做的营生很是分散,几乎什么赚钱就做些什么,多是一些私活,喻家的人并不知道,至于喻凛知不知道,她有些不确定。 她还是不想说,至于不想说的缘由,一是因为说起来比较杂乱,二没有捋好措辞,好一会,就当喻凛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道了一句,“那些钱并非是我从家中拿的。” “我知道。”他讲。 从上次邀客办宴,看她忙碌前后,精打细算便能瞧出来,她非贪婪之人。 知道的意思是什么,方幼眠猜测着。 双方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可已经到了玉棠阁门口,还是没有话说。 喻凛顿住了脚步,“我官署中还有事,待会就不过来用晚膳了。”他几日没归家,是因为还在查贪污的案子,今日有事找父亲商讨,便去了静谷庭。 到家之时翻身下马,垂眼见腰间的香囊,顿了一会,原本也是打算问候了父亲事宜之后,再回玉棠阁换身衣衫,谁知竟然遇到这样的事。 “是。”她回应得无比简洁,也不曾问他的动向。 喻凛默然看了一会她乌发顶上的珠钗一会,而后带着下属离开。 进入内室后,雯歌把今日一出门就被二房的人蒙头捉住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跟方幼眠道,她应当对喻凛热情一些,多说些话,嘘寒问暖,假以时日必然会两相情好。 “奴婢看着大人对姑娘不是全无情意啊。” 情意? 方幼眠听罢忍不住想笑,喻凛对她有什么情意,不过是对他“妻子”的照拂罢了。 并非是对她这个人,而是她身处的位置,二房设计打长房的脸,到里面挑事,她做小辈的不好与之驳斥,喻凛此举也是想家宅安宁些,杀鸡儆猴罢了。 “姑娘笑什么?” 方幼眠摇头,“没什么。” “你重新去买些糕点,妹妹喜欢吃。”她喜欢京记刘顺家的小食,要多买一些,免得吃药太苦,嘴里没有甜味。 雯歌感叹方幼眠榆木脑袋难以说动,又不免唉声道是。 用过了晚膳,宁妈妈来了,还送了一些绸缎物件,说是老太太给的,让她一道寄回方家去。 方幼眠谢过,宁妈妈送了东西没走,方幼眠让小丫鬟收拾了前她就住的厢房,领她先去歇息。 “大公子没回来住么?” “官署忙碌,夫君几日没回来了。” 幸而只是一句,宁妈妈再没有多问。 送走人之后,方幼眠抽出宣纸,又在写谱曲,一时入了迷,没注意时辰很晚了。 外面听到动静,偏身一看,竟然是喻凛回来了。 遇见她还在伏案,他同样有些意外,“你没歇息?” 只见一盏暖灯,还以为是她睡后留的,因为烛火不甚明亮。 方幼眠盖住了谱曲,摇头道没有,见喻凛目光落到她身后的宣纸上,她解释道,“睡不着,练习字帖,夫君可要用宵夜,我叫人准备。” 他没有深究,摇头道不必。 披着苍青色大氅携裹着夜霜露气往净房走,方幼眠招呼小丫鬟抬水。 喻凛归家,方幼眠再没睡意,也不写了,两人都习惯了分房而眠,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翌日,宁妈妈起来,领着丫鬟们进内室之时,见到方幼眠和喻凛一人从一处出来,有些诧异。 细细观察之后,发觉不对,她也没有声张。 只在出了内院,到外皱着眉头问雯歌,“大公子和少夫人一直是分房歇息?” 【📢作者有话说】 喻大人:老婆都不怎么理我…… 可不可以和我说句话!(委屈感谢在2024-05-11 11:47:38~2024-05-12 15:2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9章 第19章 ◎喜欢她◎ 若不是分房,那么早,喻凛去偏寝做什么? 雯歌正愁如何能够拉进方幼眠和喻凛之间的关系,好在宁妈妈就发觉了。 她心想,可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假以时日,谁说得准往后是什么光景呢?雯歌始终觉得早些有孕,膝下有个一儿半女才是最稳妥的。 姑娘当局者迷,她可是旁观者清,大公子对于旁人都淡淡的,有时候还是很留意姑娘的,她却浑然不知,说了不听劝。 明明十分通透的一个人,家里琐事处理得很好,接人待物挑不出错,就是在感情上不开窍,一点也不抓紧。 眼下宁妈妈过来了,这样一问,她左右看了看,即刻和盘托出。 当然,雯歌是向着方幼眠说话的,“大公子不喜欢女子近身伺候,少夫人面皮薄,不好开口留人。” “什么?”一听两人至今分房,加之白日里基本没有什么共处的时辰,宁妈妈本就皱在一起的眉头,瞬间给拧紧了。 前些时日,喻凛归家,老太太高兴,出了碧波斋与众人一道用膳,宁妈妈是她用惯的人,也就回去跟前伺候了,因而并不知道这边的事。 眼下家里请客吃饭的事情算告一段落,就算是喻凛回来跟崔氏说明减了方幼眠往日要做的活计,她手头上空了不少,不出长房那起子事情,老太太也是要将宁妈妈给派过来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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