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团了许多的疑惑,也想去观察一下,卢尧辰到底有没有问题。 秦陌立即否决道:“你先别跟来。” “为何?” 秦陌默然地看了她一眼,只道如果卢尧辰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他俩一起过去,显得太过醒目,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心。 而除了嘴上说的这份原因,他还想先试探一下,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产生她口中的那份奸.情。 -- 然当秦陌佯作认真地握住了卢尧辰沏茶的手,宛若暗示般说了几句龙阳之癖的话。 卢尧辰的手猛然一抖,整个茶壶都打到了桌上,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秦陌清楚感觉到了他手上倒立的寒毛,探究地凝望着他看过来的那双,惊恐与厌恶交织的眼睛。 这么明显的不喜,显然是接受不来了。 两个都是笔直的大男人,恰好上辈子都成了断袖? 秦陌是怎么也想象不出。 而他现在这一副抓住男人手的模样,便是试探,却也真不敢叫兰殊来瞧分毫。 秦陌松开了他的手,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我开玩笑的,四哥。” 卢尧辰肉眼可见地舒缓了好大一口气,连忙唤人进门,打扫了一下桌子与地面,微斥道:“多大人了,还拿你四哥说笑?” 他说话依如当初初识模样,仿佛在他眼里,他永远都是个少年义弟。 秦陌听不出半分潜藏的敌意,提了提唇角,漫看着他小心翼翼把茶壶摆正的动作,心里不由想,若说四哥的假死,是为了引发兰殊同他之间的矛盾,那他好歹是心里有他,做这件事才有动机和意义。 可他方才都给暗示了,卢尧辰分明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难不成前世原是没有,后来被他感化了? 秦陌真不信自己有这等本事。 但若不是爱,他尚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恰在这时,那擦桌面的贴身近侍见卢尧辰只顾检查他那旧茶壶是否完好,觑了眼今日的贵客秦陌,忍不住道:“公子这套茶壶都用了好几年了,就是舍不得换。” 就拿这么老旧的茶壶来招待这么贵重的客人,他都有些替卢尧辰着急害臊。 秦陌倒不介意这些小节,奇道:“是什么名窑出的壶,竟让四哥这般爱护?” 那近侍道:“不是什么名窑产的,沈家二姑娘送的。” 卢尧辰脸颊瞬间发起了一丝窘色,瞪了他一眼,嫌弃他多嘴。 秦陌疑惑道:“沈家二姑娘,可是沈幼薇?” 卢尧辰听见这个名字,眼底明显划过了一丝温柔,似有若无地嗯了声,柔声道:“就是当年我刚病的时候,沈妹妹时常过来看我。” 锦上添花,自不比雪中送炭。 秦陌从卢尧辰的口吻中,听出了他对于沈幼薇当年之举的不尽感激,以及一抹暗暗藏匿的情意。 他心中是有人的。 那不是更不可能同他厮混。 然秦陌不可避免地想到,上一世,沈幼薇早早进了宫,嫁给了李乾为妻,还生出了唯一的龙嗣。 他做了摄政王后,沈家惶恐太子小儿的江山旁落,素来同他不合。 四哥会同沈家有关联吗? 秦陌不禁抿唇沉思,卢尧辰把新泡好的茶,重新端到了他面前。 转眼轮到了他喝药的时间。 以往秦陌见卢尧辰喝药,心里都只觉得万般惋惜,这么有才华有能力的人,经一场大病,就这么废在了宅院里。 否则,凭卢尧辰的才学,再加上他的抱负,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作为。 可历了昨夜那场惊骇不已的梦境,最后那一幕,卢尧辰转过脸来,那双凄然的冷眸,以及那萦绕周身的苦涩药味,在秦陌脑海中挥之不去。 以至于他现在再闻到这股味道,心里不由泛出了一丝莫名的心慌。 他一直听闻卢尧辰是意外遭了一场大病,而后经年卧榻不起。 可他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病倒呢?
第096章 第 96 章 秦陌在端华宫讨的这一盏茶, 喝了不下两个时辰。 期间还同卢尧辰下了一盘棋,落子的过程中,还试探了他是否知晓他曾将他误认成恩人。 卢尧辰目前仍不知情。 他当日一口认下那件外袍, 虽令秦陌错认了人,但秦陌知晓真相后,仍对他当年维护兰殊的清誉一直心怀感激。 这件事, 秦陌从头至尾都知道是自己不好。少时过于好面子, 不愿叫别人记起自己逃亡的落魄模样, 没有好好沟通交流,导致了这么一场误会。 而卢尧辰这样一个温柔的人,秦陌实在想不到,他会有可能去离间他和兰殊。 兰殊更是想不到。 这一刻,卢尧辰也确实没有问题。 到底是他们想岔了,还是这一世的扭转, 令一些变化的时机未到呢? 秦陌捏着棋子,垂眸沉思。 临近午时, 端华太妃外出回了宫,一听闻洛川王前来探访臣哥儿, 扭头便朝着他的寝殿走了来。 正逢秦陌起身同卢尧辰告辞, 太妃娘娘忙不迭迈进门来, 转眼见秦陌意欲离开, 长舒了一口气,站到了卢尧辰身前,和颜道:“王爷不留下吃个便饭?” “我还有事, 就不多叨扰了。” 秦陌颔首行礼婉拒, 看了眼太妃稍喘的模样,见她下意识挡在了四哥身前, 总觉得她方才赶来的身影,略显急促匆忙。 仿佛他来探望四哥,并不是什么寻常事。 可他明明在端午节前,还来给卢尧辰送过佳节礼,不过渡了一个节日,她在,紧张些什么? 这一点困惑,一直留存在他心里,直到他入了坤仪宫,仍是蜷在心口消褪不去。 安嬷嬷躬身靠近过来,望着他定定坐在正厅的黄花梨太师椅上,长睫垂落,眉头微蹙,不由露出一点慈笑来,“爷想事的样子,倒是和公主越来越像了。” 秦陌微微一怔。 章肃长公主正好带着几名上膳的宫女进了门,安嬷嬷便直接同她笑道:“都说是女肖父,儿肖母,乍一看,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长公主闻言干咳了声,与秦陌四目交汇,虽无言语,各自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章肃长公主知他今日入宫,亲自下厨房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带着宫女往侧厅的饭桌上布置起来。 安嬷嬷见他俩关系越来越和睦,心中十分慰藉,随在公主身后过去帮她。 秦陌一并跟进了侧厅,章肃长公主见他眉间隐有忧色,不由问道:“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秦陌顿了顿,上前帮着她摆置碗筷,道:“儿子来前去了趟端华宫,只见眼下晴空当头,卢四哥仍披着狐裘,身子不见好,一直在吃药,心中不禁有了些惋叹。” 章肃长公主微一颔首,秦陌续问道:“母亲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病倒的吗?到底是什么大病,竟这么损毁身骨?” 章肃长公主的手不由滞了下。 秦陌察觉她短促的沉默,不由朝她看了过去。 章肃长公主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吃坏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太医那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想必,是遇了什么疑难杂症了。” 秦陌略有沉吟,章肃长公主见午膳摆置完毕,连忙喊他上了桌。 话茬在她漫指着一道道菜要他品尝的过程中,带了过去。 安嬷嬷笑着替长公主问他好不好吃。 秦陌点了点头,长公主看了他一眼,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转首朝安嬷嬷问道:“上回邹管家进宫看你,我听他说,有人不知何时,学会了做点心?还三更半夜爬起来做,吓得他当时差点儿以为撞见了鬼。” 邹伯与安嬷嬷是夫妻,章肃长公主时不时借他进宫看望的机会,打听王府的事。 秦陌低头正抿了口汤,闻言险些呛了一口,不由转过首,只见章肃长公主一双上挑的凤眸,已经似笑非笑地望起了他。 章肃长公主眼里都是促狭,叹道:“哎,我这个当娘的,都还没尝过儿子的手艺。” 秦陌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只能顶着头皮发麻,谦恭道:“儿子不敢在您面前献丑。” “那你就敢跑到你前妻面前去献?” “......” 章肃长公主语气凉凉,“我说上回怎么那么乖呢,叫你去参宴你就去了。敢情跑别人的新席上,看旧人。” 秦陌拿起汤勺,不动声色给她盛了碗汤。 章肃长公主观望着他堪堪维持住的面无表情,愉悦地笑出了声,屈指敲了敲桌面,“那么喜欢,就赶紧把人追回来。” “省得我在这为你白操心,你看看人家到我这岁数的,哪个不是当上奶奶辈,儿孙绕膝了?” 秦陌背脊一僵,心道,他何尝不想。 只是...... 秦陌的目光晦暗了瞬,不禁朝着厅内幔帐后的那鼎香炉,滞留了去。 并不明白,前世的他,为何会不想同她有孩子。 秦陌一直都很想知道上一世是因何缘故,令他们成了这般结局。 可当那一幕逐渐显现,他终是,终是会怕自己真的伤过她。 今日秦陌休沐,可他一点儿没有留在坤仪宫闲度的意思,一吃过午膳,便着急忙慌地想要离宫。 章肃长公主大抵猜得出他赶着出宫想见谁,除了笑,也没拦着。 她站在宫门前,目送他打马的身影离去,唇角的笑意收敛,回过眸,同安嬷嬷低声道:“子彦今日在端华宫做了些什么,为何会突然问起卢四郎的病因?” “奴婢即刻派人去查。” 章肃长公主心底隐隐有了些不安,寒眸道:“密切关注一下端华宫的动向。” -- 那一厢,秦陌一出宫门,便朝着东市一间客栈策马而去。 兰殊近日左右挪窝,秦陌本想把让她回自己的王府暂避,偏偏她怎么也不肯,秦陌只好先顺着她,将她送到了她最近留宿的客栈,从长计议。 秦陌翻身下马,走进客栈,尚且思索着如何说服她去住他名下的其他别院,掌柜的却同他说,她一吃过饭,托跑堂给她买了些香烛,就出门去了。 玉清观地处山顶,昨日下雨,致使山路有些泥泞。 兰殊挽着一个篮子,提裙一点一点朝着山上的石阶走去。 篮子堆得过满,里头都是供奉的食物酒水与香烛,转角处,不慎歪了一下,掉出了几把白烛。 兰殊只好蹲下去捡,正捡到掉落最下方的那把蜡烛,一人比她先伸了手,帮她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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