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叙眼底刚聚起的一丝困倦瞬间散去,他快速穿上外衫,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中隐于暗处的暗卫正和几个黑衣蒙面人打得不可开交。 若锦和岁欢死死护着中间的虞听晚。 而北侧平时虞听晚所住的那间卧房,此刻火光滔天,照亮了半边夜色。 楚淮叙呼吸渐紧,他立刻去喊影七,声音还未发出,就见影七飞身跃入打斗中。 司隼白和吴叔几人,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赶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那几个黑衣蒙面人将周围的暗卫缠住,致使他们来不及分心周围时,在侧后方,黑暗之中,正对着虞听晚的方向,悄无声息地射出一记利箭。 利箭划过凌空,箭镞映着前方的火光折射出一抹冷芒,楚淮叙察觉到这支暗处射出的利箭, 千钧一发之际,什么都来不及想。 用最快的速度,握住虞听晚的手腕,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了这支箭矢。 利刃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在这个紧绷到极致的深夜中异常清晰。 虞听晚瞳仁骤缩,视线中,那支锋利的冷箭,自后射进楚淮叙肩呷,几乎快要穿透前肩。 “楚公子!” 虞听晚立刻扶住他。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 快到司隼白都没有来得及走到虞听晚身边。 虞听晚身侧的若锦和岁欢也惊得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箭镞像是将骨头穿透一般,剧痛让楚淮叙快要支撑不住身体。 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松开虞听晚手腕。 “臣僭越,公主莫怪。”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虚礼? 虞听晚一把扶住他,连同回过神来的若锦。 “是我该谢楚公子的救命之恩。”她匆匆看向大步往外跑去的吴叔,焦急地对楚淮叙说:“郎中很快就来,再撑一会儿。” 司隼白几步跑过来,看着楚淮叙身上被血浸透的衣衫,神色沉到极致。 程武注意到这边的乱子,他将手头里缠打的黑衣人丢给影七,疾步追去了方才箭矢射来的方向。 又是半刻钟过去,黑衣人首领见带来的兄弟折损大半,而这别院周围,还有源源不断的司家旧部和侍卫正往这边赶来, 他不再恋战,闪身退后两步,从袖中撒出刺激人眼睛的药粉,带着仅剩的两个手下趁着漆黑的夜色离开了这里。 很快。 先前那名李郎中大半夜被吴叔从被窝中喊出来。 与他们一起进门的,还有一直隐匿在暗处,几乎从不现身于人前的程武。 他手中拿着一支断箭,对虞听晚等人说: “放暗箭的那个杀手,属下已经捉住,但在擒他之前,他先一步吞毒自尽,暂时没找到活口,无法审问。” 李郎中进门后,第一时间来到床前为楚淮叙处理伤势,司隼白看了眼楚淮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眉头拧得快要夹死苍蝇。 “这些人,应当都是死侍出身,就算抓住了,也审不出什么东西。” 程武点头。 他并未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别院,也没有解释,别院外面,为何会有那么多东宫的暗卫。 汇报完当前的情况后,程武直言道: “今夜的事情,属下需要禀报给殿下。经方才一战,我们的兄弟有好几个负伤,属下还需向殿下请示,多调些人手过来。”
第201章 你觉得,我昨夜救宁舒公主,是因为私情?(加更) 程武离开后,将今夜事件的来龙去脉全都调查清楚的影七大步从外面进来,对着几人道: “那些人的目标,很明确,应当就是公主殿下。” “只是公主的卧房附近,有很多隐卫在暗处保护,他们找不到下手的时机,便投了硝石,以火势将公主逼至院中。” 说到这里,影七停顿一秒。 他拧了拧眉,似有些不解。 “属下原以为,那些人是想抓走公主,可他们在暗处放的那支箭,又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那支利箭,在那个角度射出,很明显,他们是想要宁舒公主的命。 司隼白的脸色沉得快要滴水。 怒得来回在房中踱步。 “那些人是何身份,查都不用查,除了北境那帮敌寇,我想不到任何一人!” 影七亦道,“这事属下会派人再次追查。” 几乎过了小半个时辰,郎中才把楚淮叙的箭伤彻底处理好。 虞听晚和司隼白一道进来,楚淮叙换了套新的衣衫,此刻正脸色苍白地坐在床边,见到他们,第一反应便是想要起来行礼。 然而下一秒,就被司隼白轻轻按住。 “楚兄重伤在身,不宜多动,这种虚礼,不必在乎。” 那箭矢射得深,幸好位置偏差了点,将将避开了要害,但尽管如此,仍是在肩呷处留下一个血窟窿。 然而楚淮叙像感受不到疼似的,努力掩着虚弱,除了面色上的苍白,神情语态间,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刚受了伤。 虞听晚上前两步,郑重地向他道谢。 然而她话说到一半,就被楚淮叙轻声打断。 “公主言重了,”他站起身,认真道:“身为人臣,危难之际,舍身救君主是臣子的本分。” “这是臣该做之事,公主无需言谢。” 话音落,他怕她再心生愧疚,打趣般又道一句: “今日臣在公主身旁,若是让公主受了伤,那才是臣子的失责。” —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吴叔和几个隐卫,一同处理昨夜的残局。 虞听晚住的院子着了火,自是不能再住人。 好在,司隼白选的这处别院足够大。 单独的小院和卧房很多。 处理完楚淮叙的伤势后,司隼白第一时间让人去收拾了新的院子。 当天中午左右。 宋今砚闻讯赶来别院。 他一来,便先问: “司兄,今日听小厮说,别院昨晚遇刺,公主可有受伤?” 被昨晚那场变故搅和的,司隼白现在的神经还绷得死紧,一刻都放松不下来。 听着宋今砚的话,他摆了摆手。 “公主没事,但楚兄为救公主受了伤。” 宋今砚眼底掠过一抹异色,“淮叙?” 司隼白点头,“楚兄昨日来了别院,本想着今日去枫林小院看你的,谁曾想,遇上歹人行刺。” 宋今砚压下眼底的暗色。 问:“淮叙伤势如何?我方便去看看他吗?” 司隼白喊吴叔过来,“自然方便,我让人带你过去。” 很快。 吴叔将宋今砚带到了楚淮叙暂住的卧房。 “宋公子请。” 宋今砚推门进去。 楚淮叙刚小睡了一会儿。 宋今砚进来时,他正在穿外衫。 宋今砚看向他受伤的地方,眼底情绪不明,袖中指骨微微蜷紧,喉咙滚动几下,问: “伤得重吗?怎么突然来临安镇了?” 楚淮叙束好腰封,神色无恙。 只是看向他的眼神,多了深暗。 他按照昨日的说辞,漫不经意道: “时鸢闹着给宁舒公主送信,加上最近两国交战,我手头没什么急事要做,上次回京回得急,也想看看你如今怎样,便亲自来了临安。” “谁曾想,一来,就遇上了歹人行刺的一幕。” 说罢,他看向宋今砚。 不动声色问: “那些人是谁派来的,除了北境再无旁人,他们能来到此处行刺公主,说明临安已经有了北境的细作,你那边如何,可有遇到相同的事?” 宋今砚垂了下眼,语调如常,“暂时还未察觉不妥。” 楚淮叙点了点头。 来到桌旁,倒了杯茶水。 宋今砚侧身,看向楚淮叙垂在身侧,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右臂。 他目光顺着楚淮叙的手臂往上,定格在右侧肩呷处。 如浓雾般眼底看不出具体的情愫。 沉寂片刻,宋今砚动了动喉,倏然说: “四年前,若非你主动藏拙,先帝钦定驸马人选时,不会只考虑宋家,淮叙,你……” 楚淮叙捏着茶盏的指尖一顿。 他偏过头。 平静的眼眸望向明显话中有话的宋今砚。 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不轻不重地落在桌案上。 截断他的话,平静反问: “今砚,你想说什么?” 宋今砚话音止了一瞬。 他喉头涩然得厉害。 脑海中,断断续续闪过,前几年发生的一些往事。 好一会儿,他闭了闭眼,才缓缓开口: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在先帝为宁舒公主择选驸马的最后那段时间,你为何突然藏拙?” 旁人也就罢了。 万寿节前夕,先帝旨意未定的那些时日,宋今砚最担心的竞争人选,其实是楚淮叙。 楚家嫡子,样貌才学,样样不输于他。 虽然那时,楚家的官职与地位比不上盛极一时的宋家,但若是单论准驸马的才学,楚淮叙未必不在建成帝的择选之内。 只是让人困惑的是,在最后那半年,楚家和楚淮叙一度刻意藏拙。 楚淮叙垂下眼,眼底明明灭灭闪过各种情愫。 最后,他别有深意地笑了声。 蓦地抬眼,直视着宋今砚问: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想说我昨夜救宁舒公主,是因为私情?”
第202章 臣子救君,天经地义,哪有这么多私情掺合其中(加更) 宋今砚唇角微动。 想说什么,但最后,并未说出口。 因为他想问的,正是这个问题。 楚淮叙垂头,睨着指尖的茶盏。 唇侧扬起一抹让人辨不清的弧度。 嗓音深处,冷意浸润而出。 然而在浮于字句中时,又恰到好处地被压住。 “今砚,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 “我们是臣,臣子救君,天经地义,哪有这么多的私情掺和其中?” 他指腹从茶盏边缘移开。 侧身,正面看着宋今砚。 接下来的话,既是在表明心意与立场,又是在最后一次暗中敲打他。 “昨夜那种情况,身在臣子,在我面前的,不论是宁舒公主、还是太子殿下,亦或是陛下,身为人臣,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救。” “这是身为臣子的责任,护主舍命,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还有,宁舒公主是太子殿下亲自册立的太子妃,无论太子妃的册封大典有没有办,宁舒公主,都是我们东陵的太子妃。” “她是东陵储君的妃嫔,是东陵未来的皇后,不是我们臣子能肖想觊觎的对象。” “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时刻记清,别做以下犯上的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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