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砚气息压得冷沉。 掩于宽袖中的手,用尽全力握紧。 他用尽所有抑制力,将眼底的怨恨与不公压下,用最平常无异的语气说: “她是东陵的太子妃,我自是不会忘,前朝早已覆灭,曾经的一切,自是不会延续至今朝。” 楚淮叙看他几眼。 没再说别的。 说完这个话题,宋今砚便有准备离开的意,但最后,为不引楚淮叙怀疑,他继续留下陪着楚淮叙说了好一会儿话。 直到,两刻钟后,郎中前来换药。 门外一同进来的,还有司隼白和虞听晚。 见到虞听晚,楚淮叙起身行礼。 宋今砚亦看向她,神色如常地随着楚淮叙行礼。 虞听晚的眸色在宋今砚身上停留一刻,未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 楚淮叙看了眼拎着药箱的郎中,目光重新落在司隼白和虞听晚身上,倏然提议: “司兄,公主,我身为外臣,一直住在你们的别院不合礼法,时间长了,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招来风言风语。” “但我如今又有伤在身,怕是三两日之内,无法启程返回皇城,为周全考虑,我想着,不如先搬去今砚那边借住几日。” “如此一来,既能全了礼度,又能满足我此行来探望今砚的心愿。” 司隼白同楚淮叙对视一瞬。 他压下喉中想说的话,最后只看向宋今砚,“宋兄觉得呢?” 宋今砚温润笑道:“自是可以。” 他看向楚淮叙:“我和淮叙住在一起,彼此更能有个照应,再者,我们兄弟俩这么长时间没见,今后亦不知道还有没有促膝长谈的机会,正好借着这次的时机,聊聊家常。” 司隼白看了眼虞听晚。 最后点头,“也好,只是楚兄伤势不轻,宋兄的伤也刚刚才好,枫林小院那边人手又不多,不如我再选几个做事麻利的下人,一道跟你们过去。” 这一次,宋今砚并未怎么考虑,便拒绝下来。 “这倒不用,司兄的顾虑我能理解,枫林小院那边有四五个小厮,我亦能一道照顾淮叙,不必再麻烦添加新的人手。” 话音未落,他看向虞听晚,以虞听晚的身份再次拒绝司隼白的这个提议: “如今临安镇怕是混进了北境的细作,还是别院这边多留些人手,保护公主的安危更重要。” 他这话说完,楚淮叙也‘顺势’说道: “我带了个贴身侍卫,做事麻利又敏捷,有他在,还有今砚,人手便足够了,不必再特意麻烦添新人。” 楚淮叙说的贴身侍卫,便是影七。 司隼白考虑一番,说:“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说,那就先用那边的人照顾着,若是后期人手不够,就随时让人过来跟我说,我给你们送些人手过去。” 楚淮叙和宋今砚一道应下。 这事说完,郎中便开始为楚淮叙换药。 因需要宽衣解带,虞听晚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宋今砚看了眼楚淮叙肩呷上的伤,眉头微皱了下,过了片刻,他说: “淮叙伤势严重,刚换完药怕是不宜走动,不如我先回去让人收拾卧房,提前将一切打点好,等淮叙来了,也好卧床休息。” 这次,不等司隼白开口,楚淮叙便看向宋今砚,含笑应下。 “如此也好,只是麻烦今砚了。” 宋今砚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你我是表亲,客气什么?” 说罢,他便同司隼白告别,回了枫林小院。 宋今砚走后,司隼白并未离开。 他一直待在楚淮叙房里,直到郎中换完药,吴叔将人送出去,又将房门关上,司隼白才摩挲着茶盏外壁,挑破那层窗户纸,问楚淮叙: “这下没有旁人了,楚兄,我想知道,太子殿下让你大老远来临安镇,到底所为何事?” 楚淮叙穿好衣服,接着束好腰封,才来桌案旁,坐在他对面。 对于司隼白的回答,他未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句: “楚某多少了解一二司兄与宁舒公主和太子殿下之间的恩怨,有往昔的私人隔阂在,司兄还愿全心相信太子殿下吗?” 这个问题,司隼白并未犹豫。 楚淮叙刚问完,他便坦诚回道: “任何时候,都是有国才有家。” “国难当头,不管什么事,都要往后排。”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宁舒公主和司家上下的意思。” 听罢,楚淮叙放下了心。 全盘道:“北境手中有我们东陵的城防图,除此之外,我们大军中,亦有北境的细作。” “大军中的细作,殿下自有法子揪出来,可东陵叛国的叛徒,却有些棘手,但……殿下已有了怀疑的人选。” 司隼白回想这两日楚淮叙来了临安后每每提及宋今砚时的神情,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仍是问了句: “太子殿下怀疑谁?” 楚淮叙:“宋今砚。”
第203章 去枫林小院 听着这个意料之内的名字,司隼白眸色沉暗下来。 “殿下那边,是怎么打算的?” 楚淮叙回说:“殿下已经派人仔细查了宋家,但宋家上下,并未直接参与叛国。” “如今,说宋今砚通敌,直至目前,只是一个猜测,未有确切的证据。” “殿下说,判一个人的罪很简单,随便一个理由,就能让他消失,但涉及通敌这种国事,不能以私人恩怨随意处置,必须要找到切实的证据。” 谢临珩那句话,还有别的一层意思: 如今,宋今砚叛国,还未有实打实的证据,若是单凭猜测,就将他一杀百了,万一他并非叛徒,或者说,叛徒不止一个,除了他还有其他人, 要是直接将宋今砚杀了,在当前绷紧的国势情况下打草惊蛇不说,还容易因除了叛臣而松懈,届时,若是暗中还有其他叛国者,那东陵的处境,怕是会比现在还危急。 倒还不如,借着宋今砚的身份,和他身后并不确定是否真正存在的北境内应布一场大局。 一场——关乎整个东陵存亡的局。 楚淮叙又道:“影七是殿下东宫中的暗卫,能力出众,勘察能力与隐蔽能力很强,这次,我会借着去枫林小院的名义,暗中查清宋今砚到底有没有问题。” “若是有,再想法子弄清他和北境接下来的计划。” 越听,司隼白眉头便皱得越深。 “那枫林小院中的小厮,都是我让人在临安这边挑选的,虽都是一些本地人,但如果北境有心想将细作混进来,也不无可能。” “只是你还有伤在身,单枪匹马的去,若是宋今砚真有问题,或者说,若是枫林小院中真有北境的内应,我怕你会陷入险境。” 楚淮叙笑了笑,神色轻松地宽慰他: “司兄不必忧心,有影七跟着我,不会有大问题。而且——” 他声音停了下,眼底多了暗色。 “若是那枫林小院真有问题,我带大量的人手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理确实是这个理。 但又确实没有别的好法子。 最后,司隼白说: “你身上的伤,需要每日换药,这样,以后换药时,我让人寻着借口和郎中同去,如果有什么事,你让人传信给我。” 楚淮叙点头道谢,“好,多谢司兄。” 司隼白折了折眉。 想起前几日,吴叔他们打探到的太子殿下重伤的消息,他随之问楚淮叙: “殿下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这个问题,楚淮叙还真不清楚。 “我未去安州,接到殿下的指令,便直接来了临安镇,但从烽陵那几个城池反攻北境十万大军的情况来看,殿下应当是无大碍。” 没多久,司隼白从楚淮叙卧房出来,直接去了虞听晚的院子。 而另一边。 宋今砚刚一回到枫林小院,便屏退一众小厮回了房。 桌案旁,盍维正坐着喝茶。 宋今砚脸色极冷,周身怒气环绕。 看到他便质问: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不伤宁舒公主,只是将她掳来,用她诱杀谢临珩?” 盍维慢悠悠笑着,对于宋今砚的发怒,并不在意。 “宋公子这话何意?” 宋今砚耐心告罄,蓦地上前,用力拍在桌案上,“砰”的一声,连桌上的茶盏都震了震。 “盍维,我看你不是想利用她抓谢临珩,而是想杀宁舒吧!” 盍维无辜看向他,摊了摊手。 神色别提多真诚。 “宋公子,我们是盟友,哪有窝里反的道理。” “至于宁舒公主,盍维可以代北境上下对宋公子保证,我们绝不会伤宁舒公主分毫。我们北境最重信誉,对待盟友,我们自然会守信。” 宋今砚冷笑,“那射向宁舒的那支箭,你如何解释?” 盍维起身,了然般叹息一声。 “原来宋公子是误会了这事。” 他诚挚道:“这件事,我还真需要跟宋公子好好解释一番,免得误了我们的合作。” “昨夜,我们的人想杀的,可不是宁舒公主,而是一名叫程武的暗卫。” 宋今砚凝眸看向他,“程武?” 盍维点头,“正是。” “程武是谢临珩身边的顶尖暗卫,身手极高,有他在,我们后期的计划,怕是会有阻碍。” “若是想在日后成功带走宁舒公主,这个阻碍,必须提前除掉。” “昨天晚上,我本想,在混乱之际,趁机除了程武,可谁曾想,当时宁舒公主恰好在旁边,而楚淮叙……” 他眼神一眯,神色溢出阴鸷。 “又阴差阳错地挡在了宁舒公主前面,这才导致杀程武不成,反而还惹得宋公子动怒。” 他真挚表达歉意,并将责任一并揽下来。 “说到底,昨夜是我轻敌,没将宁舒公主带来不说,还折进去几个兄弟,更让我们的合作险些出了纰漏。” “宋公子请放心,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宋今砚沉沉看他一会儿。 不知有没有信他这番话。 但最后,他未再提此事。 盍维见状,殷切倒了杯茶水,递到了宋今砚面前。 片刻后,宋今砚说: “从今天开始,楚淮叙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听着这话,盍维眼底闪过杀意。 “我对你们东陵的世家了解不多,但是,楚家拒绝投入我们北境麾下,若是日后真有点什么事,有他在我们身边,是个隐患。我的意思是,杀了。” 宋今砚眉头洇出不悦。 “我总觉得,宁舒这两日对我的态度怪怪的,就好像,她对我起了疑。” “楚淮叙来枫林小院,司隼白也知情,若是人刚来就动手,太容易惹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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