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父皇传位给你,卸下帝王的身份,那一连三年五载不回来也不是问题。” 见自家老父亲似又有铁了心做甩手掌柜的架势,谢临珩不等他再次说出即刻让位的说辞,打断说道: “在其位,谋其政。” “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为东陵的子民多加考虑。” “再说了,您是国君,怎能跟昭荣皇后那样,搬出皇宫,长住宫外。” 昭荣皇后,司沅身为前朝帝后的封号。 被说穿心思,谢绥脸上有些挂不住。 当即挥手就要让他离开。 “朕乏了!太子回去吧。” 谢临珩敛眸笑了笑,没动。 “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报,待与父皇说完,儿臣就走。” 谢绥没好气,“赶紧说。” 谢临珩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反正这皇位,他决然不接,他家老父亲便无计可施。 “马上便是年关,宫中大大小小的事,儿臣都已安排下去,三日后,儿臣要离宫去南江一趟,届时,宫中的琐事,还望父皇照看一二。” 听着‘南江’这两个字,谢绥半刻未犹豫,当即便义正言辞地说: “南江路途遥远,北境仍对我东陵存着觊觎之心,皇儿孤身前去,父皇不放心。” “?”谢临珩看过去,“那父皇的意思是?” 谢绥拍板敲定,“父皇陪你一起。”说话间,他还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借口。 “皇儿身为储君,国之未来,切不可有任何闪失,父皇陪你同去,才能放心。” 谢临珩:“……” 他身为储君不能有闪失,他老爹身为帝王就能有闪失了? 虽然这个借口很牵强,但谢绥压根不给谢临珩反对的机会。 话音刚落,他便挥手,“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父皇这就去准备,三日后,便启程。” 谢临珩看他这副现在就想出发的神色,薄唇挑起点点笑意,不咸不淡问: “可若父皇与儿臣都离宫了,那这几日,宫中之事交由谁处理?” 谢绥沉默下来。 他凝眉想了想。 很快,找好了接手的人选,“知樾近来应该无事,他天天就准备他那个大婚,前前后后都准备了两三个月了,不必再锦上添花了。” “父皇即刻下旨,明日便让他进宫,暂代储君处理朝中之事。” 听着他这明明白白安排的谢临珩:“……” 翌日,被帝王急召进宫的沈知樾骂骂咧咧来了东宫大殿。 见到谢临珩的人,他一屁股坐在软椅上,将宝贝长箫“啪”的一下往桌上一放,万分不解地问: “我就纳闷,你去南江是为了找宁舒我还能理解,可陛下,他去干什么?” 谢临珩唇角勾着轻笑,脊骨懒散随意地靠着殿座,说:“大抵是去散心。” 沈知樾:“……!” — 有了沈知樾的接手,第三天一早,谢临珩和谢绥便启程出了宫。 皇家御用马车一路往南,两日后,来到了繁华富饶的南江。 南江的气候偏温热。 即便在腊月天,也半分不复皇城那边的冷风猎猎,冰天雪地。 谢临珩见到虞听晚时,她刚和若锦外出回来。 女子一身软烟束腰罗裙,细软绸缎在纤细腰身上束系成结,墨色如瀑乌发垂散在腰间,微凉的风卷起几缕发丝微微舞动,更显身段盈软,腰肢软细。 一双如水秋瞳,比之曾经在皇宫时,多了说不出的明媚轻快,看向人时,只瞧着那澄澈明媚的双眸,便不自觉地让人心生欢喜。 现在的虞听晚,渐渐恢复成了,宫变之前那个无忧无虑明媚阳光的小公主神态。 乍然见到这样的她,谢临珩怔了一瞬。 随即,眼底切实的笑意蔓延开。 冷不丁地在南江看到谢临珩,虞听晚其实同样的意外诧异。 看着庭院中伫立的颀长身影,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后,将手中的食盒让若锦交给母亲,随后抬步往谢临珩的方向走来。 女子唇边噙笑,弯弯的眉眼映着璀璨的阳光,让人看了,心神都仿佛化开,忧愁褪去,不自觉的,被她晕染得开心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近来年关将至,宫中不忙吗?” 他注视着她明媚的眉眼,嗓音轻缓,眼底温色堆聚。 “宫中近来不忙,郢城有些事,需亲自过来处理,正好离南江不远,便想着来拜谒昭荣皇后,正好来见见你。” 说罢,他问她,“近来可好?南江与皇城的气候有些差异,可还适应?” “一切都好。”虞听晚说,“这边气候宜人,一年四季都像皇城的春秋之季,不必经历冬日的严寒,甚好。” 谢临珩眼底染笑,“喜欢便好。” 岁欢奉上茶,两人在庭院的水榭旁闲聊,过了会儿,话题不知怎的转到楚时鸢和沈知樾的婚事上。 谢临珩摩挲着茶盏,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 “南江常出才子儿郎,这段时日,晚晚可遇到了,心悦之人?”
第231章 孤为你而来 虞听晚喝茶的动作一顿。 抬眸看向他。 无奈轻笑,“并未。曾经所言,终此余生,皆是算数的。” 她指的,是先前说过的,终生不嫁的承诺。 谢临珩有那么一瞬间,看着她眉眼间的明媚轻快,脱口而出想问一句: ——愿不愿意跟他回东宫。 可话音到了舌尖,被他咽下。 她如今在南江生活的快乐,又怎会,愿意跟他回那座孤寂的皇城。 他勾唇笑了笑,垂眸间,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眼底的落寞。 语气不变地说:“父皇也来了南江,大概会在这里停留一至两日,孤想在这一带转转,但人生地不熟,公主可愿,这两日陪我在附近逛逛。” 音落,他对上她视线。 不等她开口,又转而道: “当然,若是有事,也不必特意耽搁,孤也可以自己……”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虞听晚托着腮打断。 “自然有空,殿下想去哪里?” 谢临珩眼底亮起几抹光亮,话音一转,换了说辞: “哪里都可以。晚晚平时多去哪里,就带孤去哪里就好。” 虞听晚想了想,跟他说了几个地址。 谢临珩无异议,一一应下。 此事说罢,他想起那只兔子。 笑问:“那只兔子,还活着吗?” 听着他这语气,虞听晚瞥他两眼,“自然活着,我还能把它养死?” 说着,她吩咐旁边的岁欢,“把兔子抱来,让殿下好好看看。” 岁欢福身,小跑着去抱那只越来越肥的肉兔子。 待谢临珩看到他曾经送的软软小小的一团,如今身形比之原来大了快两倍不止时,尤其一身毛茸茸的毛,更衬得圆润,他敲了敲那肉兔的头,颇为‘嫌弃’地评价: “居然这么胖了?它倒是真不挑食。” 虞听晚盯着他敲兔子脑袋的手,有些担心他把小东西敲疼了,它反过来咬他一口。 “殿下眼光独到,特意挑的不挑食的兔子,这不,时时刻刻吃东西,嘴就没停下来过。” 谢临珩喉咙滚动,低笑出声。 “能吃才好,抱起来肉乎乎的,总比骨瘦如柴的手感好。” — 翌日一早。 谢绥和司沅、司父等人坐在一起闲聊,没过多久,便见谢临珩从前院过来,司隼白正想开口说话,还未出声,又见虞听晚很快从房中出来。 她对谢绥行过礼,又跟司沅几人说了声今日出去逛逛,才跟着谢临珩出了门。 看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身影,司沅眸色深了些。 回眸,她状若无意地,随口问谢绥: “听说朝中有不少大臣上奏请太子册立妃嫔,如今可有进展?” 谢绥端着茶,摇头叹道: “这事估计永远都不会有进展。” 想到什么,他眼中多了悲色和沉痛,声音亦低了不少。 “他在等一个,此生或许都未必能等到的姑娘,我作为父亲,为他做不了什么,但在婚事上,至少不想强他所愿逼迫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蹉跎一生。” 说罢,谢绥想起从前,司沅强烈反对谢临珩和虞听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他不由为自家不省心的儿子捏了把汗。 以一种不动声色的语气,问司沅: “宁舒可有在相看人家?” “并未。”司沅回道:“和陛下一样,我也希望子女能真正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不是在一起相互凑合。” “若是将来有一天……”她语气缓缓停顿住,过了刹那,才接着说:“晚晚有了想嫁的人,我不会拦她。” 方才那短暂停顿,在场所有人,其实都听得出来,司沅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确实阻止虞听晚和谢临珩在一起,甚至用尽法子,不让自己的女儿入东宫。 而现在,她说的却是,只要女儿愿意,她便同意。 只要她的孩子喜欢,她就支持。 说白了,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 先前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是怕她的女儿像她曾经那样,绝望的被困深宫,磋磨一辈子。 可若是有一天,她的女儿喜欢上了谢临珩,她自己愿意嫁,她不会拦。 听着这话,谢绥真真切切为自家儿子松了口气。 他此生便就这样了,余生那点岁月,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儿子,他真的希望,可以不步他的后尘,更希望,神明能眷顾他的儿子一次,让他能等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相守一生。 — 自从来到南江,司沅便开始用大把的时间陪着女儿忘掉那段过往,忘掉那场宫变,忘记这几年的不愉。 母女俩互相成为彼此的依靠和依赖。 相互陪伴着,从曾经的噩梦中走出来。 最近这一个月,渐渐能够直面那场宫变的虞听晚,在一个普通的天气里,让若锦去买了种子,打算重新亲手种几盆花。 初见到那一幕时,司沅眼眶湿润了很久很久。 后来,花苗发芽,虞听晚第一时间将第一盆花苗送去了司沅房中,像从前,她将花苗往帝后宫中搬那样。 随着虞听晚越发从过去中走出来,南江别院中的花苗也越来越多。 谢临珩来南江之行的第二日,傍晚时分,偶然碰见虞听晚亲自给院中花架上的花苗浇水。 只一瞬,他便明白了这花的由来。 在后一日中午和谢绥一道启程回宫时,他什么都没要,只独独向虞听晚讨了一盆花带回皇宫,亲自照料。 — 有了这次的南江之行,接下来的每个月,谢临珩都抽出几日,特意来南江见一见虞听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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