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珩负身而立站在窗前。 一袭玄青华服,衬得肩宽窄腰,身姿如松,更显高贵卓尔。 楚时鸢只草草扫了一眼。 便不敢再直视。 她低垂着眸,规规矩矩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殿内安静得让人发慌。 就在楚时鸢心头发怵,胡乱猜谢临珩喊她过来的意图时,听到他缓缓开口: “今日让楚姑娘过来——” 他侧过身,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楚时鸢身上。 因逆着光线,谢临珩面容半明半暗,让人看不清。 “是想提醒楚姑娘,和宁舒见面时,不该说的话,别说。” “不该提及的人,别提。” 楚时鸢心口“突”的一跳。 从心底窜出来的颤栗和危险,让她无意识揪紧了衣裙的一角。 虽然谢临珩没有指名道姓。 这句话也没头没尾的。 但不知怎的。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直觉。 她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宋今砚。 尤其被她收在袖中的那俩香囊,就像两个大烫手山芋似的,让她连动都不敢动。 生怕一个手抖,把香囊不小心掉出来,连带着搭进去自己这条脆弱的小命。 在这种极端忐忑之下,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勾起了难以理解的困惑。 ——就算宁舒公主真和宋今砚有点什么,太子殿下这么生气干什么? 就算是亲兄妹,兄长也不能阻拦妹妹嫁人吧? 更何况,太子和宁舒根本不是兄妹。 说白了,如果没有当今圣上将泠妃娘娘强行困在宫中,太子殿下和虞听晚之间根本不会有半毛钱关系。 乱成麻线的一团思绪间,不等楚时鸢开口,殿外一道声音如及时雨般传进来。 “临珩,这丫头快被你吓哭了,提醒归提醒,别给吓出个好歹了,人是我带进来的,真出点什么事,我怎么跟人家父亲交代。” 楚时鸢眸色猛地一亮。 像抓救命稻草似的,迅速看向了声源处。 沈知樾正摇着扇子进来。 谢临珩收回视线。 吩咐墨九: “把楚姑娘送出宫。” 楚时鸢长松了一口气。 路过沈知樾身边时,朝他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沈知樾慢悠悠点头。 侧过身,目送楚时鸢离去。 等人走出东宫,他才转过身,看向神色不虞的谢临珩。 “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临珩声线寡凉:“一直都知道。” 对于这个答案,沈知樾有片刻的意外。 但很快,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宫中大权全在谢临珩手中,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更遑论阳淮殿的动向。 怕是从一开始,从楚时鸢第一次进宫时,这一切,就已经在谢临珩的掌控中了。 “既然一直都知道。” 沈知樾往窗前走,最后在谢临珩一米远的位置停下: “那你怎么还默许楚时鸢进宫?” 虽说楚时鸢是他自己带进来的,但如果谢临珩不让楚时鸢进宫,他想带也带不进来。 好一会儿,沈知樾才等来谢临珩的答案。 “楚时鸢是宁舒唯一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我不想让她伤心。” 也不想,剥夺她唯一的交心朋友。 只要楚时鸢老老实实的,别再帮着宋今砚撬他墙角,他不会对楚时鸢怎么样,也不会插手阻止她们继续相处。
第32章 谢临珩见到了虞听晚给宋今砚的香囊 三天后。 正午,墨十拿了份名单进东宫大殿。 “殿下,今年的殿试成绩出来了。”他将名单放在谢临珩面前,“第一名是宋今砚宋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谢临珩对面喝茶的沈知樾,饶有兴致地起身,来到了谢临珩身侧。 探着身去看探花和榜眼是谁。 谢临珩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名单往后一递,塞给了好奇心旺盛的沈知樾。 “明日午后,召他们来东宫。” 墨十应下,随即退出大殿。 沈知樾打量着这份名单,摸着下巴啧叹:“我说什么来着,只要宋今砚参加殿选,状元就没有别人的事。” 谢临珩充耳未闻,根本没搭理这茬。 沈知樾斜着眼扫他一眼。 轻啧两声。 被冷落就被冷落,他大人大量,不跟吃醋的人计较。 将名单放在一旁,他再次坐在左侧的桌案前,悠哉悠哉地喝茶。 过了两秒,忽然想到什么,又提醒谢临珩: “哎对了,我明天也要来凑凑热闹,别忘了给我留个位,好久没跟宋今砚打过交道了,正好趁此机会见见这位深居简出的宋太傅嫡子。” 谢临珩掀眸侧他一眼。 那眼神,怎么说呢? 反正称不上多温和友善。 沈知樾心里的这一想法还未落,就见谢临珩面无表情地扔过来几本奏折。 话音冷淡不耐:“哪这么多废话,干活。” 手忙脚乱接住奏折的沈知樾:“……” 下午。 谢临珩将殿选的名单告知了谢绥。 谢绥没说什么, 背着手站在殿门口,望着外面的春色。 过了好会儿,他才感慨:“一转眼,春天都过去大半了。” 谢临珩缓步走来,站在谢绥身侧,目光落在殿外的院中。 “确实过去大半了,快到春末了。” 谢绥:“父皇这次病得久,这大半年,辛苦皇儿了。” 谢临珩:“这是儿臣该做的。” 谢绥侧身,看着这个心性和手段都不输于自己的儿子,轻叹道: “父皇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趁着春天的大好时光还没过去,在宫中举办一场春日宴吧。” 谢临珩有些意外父亲突然提起这个。 不等开口询问,又听到谢绥说: “今年殿选的前三名,全是世家中的年轻人,让他们一块过来,聚在一起热闹热闹。”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还有,把皇城中那些世家贵女也一块喊来,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交流交流,给这宫中增添点人气。” 这大半年来,宫里太闷了。 死气沉沉的。 让殿选的前三名进宫,谢临珩能理解,只是那些贵女…… 谢绥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 “之前是父皇疏忽了,皇儿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你的东宫,是时候添些枕边人了。” “趁着这次春日宴,你好好选选,看有没有看得上的姑娘。” 谢绥拍了拍谢临珩的肩膀。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父亲,不是一国之君。 “你母后强势,又善妒,若是让她给你选太子妃,她只会考虑她母家那边的荣誉,旁的再好的女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临珩,父皇当年娶你母后,是迫不得已,为父不希望,你跟我一样,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谢临珩本以为,他父皇早就忘了虞听晚和宋今砚当初的婚约,所以才在听到宋今砚这个名字时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看来,不仅没忘,还顺带着操心起了他的婚事。 敛去思绪,谢临珩状若不经意的一问: “不管儿臣想娶谁,父皇都会答应吗?” “哟?”谢绥有些意外,“这是已经有人选了?” 他挥了挥衣袖,爽快道: “在你这两年的治理下,现在的东陵国国泰民安、实力强盛,完全不需要靠联姻来稳固朝政,不管那人出身如何,只要皇儿想娶,父皇就为你们赐婚。” 谢绥之所以这么好说话,是因为他从未将谢临珩和虞听晚联想到一起过。 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和宁舒,只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不会有其他的情愫牵扯。 在他看来,自己儿子口中的这个人,可能是某个世家的贵女,也可能是出身平平的普通女子。 毕竟谢临珩先前为了平复边境的叛乱,经常离宫去周边的小城小镇,一待就是一两个月,遇见个出身平凡的民间女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想遍了各种可能,唯独没有往虞听晚身上想过。 “说说,那女子是哪里人,叫什么,此刻在什么地方,你们想什么时候成婚。” 边说,谢绥边转身往里面走。 谢临珩眸色垂覆一瞬。 转眼间的异样,在谢绥再次看过来时,已烟消雾散。 他抬步跟过去,口吻中听不出异样: “过段时间再说吧,等想成婚的时候,希望父皇能给我们指婚。” “赐婚当然没问题。”谢绥应得毫不犹豫:“你想娶谁,由你来定,父皇不会阻拦。” 第二日。 午后。 殿试前三名和朝中的几位重臣一道来了东宫。 大殿中,那几位重臣先向谢临珩汇报朝中要事。 汇报完,宋今砚三人才上前。 主位上,谢临珩没跟他们寒暄。 睇了沈知樾一个眼神,便收回了视线。 沈知樾心领神会,主动担起了这份差事。 他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道: “传陛下口谕,状元郎宋今砚官从六品,入翰林院。探花陈正青、榜眼梁邱洪官正七品,入都察院。” 几人同时跪下,接旨谢恩。 沈知樾退到原来的位置,身上那股端端正正的劲儿卸下,又恢复了从前那种懒散随行的姿态。 谢临珩抬了抬眸,“免礼。” 宋今砚三人异口同声:“谢殿下。” 起身时,宋今砚挂在腰间的香囊随着他的动作晃了两下。 谢临珩的目光吸引过去。 落在那枚小巧精致的香囊上。 香囊布料选的是彩绣,边缘用细密的金线绣着竹叶纹的花样,中间是葱绿挺拔的翠竹,四个角还别出心裁地绣了几朵很小的桃花。 估计是为了搭配先前那支鎏金发簪。 谢临珩眯了眯眼。 他的皇妹,可真是费了心思。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先是精挑细选布料,再费心设计图案,最后再一针一线绣出来。
第33章 不如今晚留在东宫 上次在阳淮殿,谢临珩见到了虞听晚慌慌张张地将半成型的香囊藏在桌案角落。 当时她动作急,没注意到那香囊没有藏全,还露了一个角出来。 如今看来,宋今砚身上戴的这个,可不就是那天她藏起来的那个。 原来,全貌长这个样子。 他的好皇妹,当真是煞费苦心呢。 谢临珩眼底晕出冷笑。 不过面上一如既往温和,不见半分怒色。 “这香囊看着倒别致,宋公子在哪买的?” 这话一出,沈知樾的视线跟着看向了宋今砚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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