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无人知道,东宫储君谢临珩,从未想过将东陵变成谢家的。 他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的君。 只是虞听晚的夫君, 东陵国宁舒公主的驸马。 世人只知,宋家嫡子温润无双、才貌双绝,为了宁舒公主苦等三年。 却无人知,万民仰、朝臣敬、被无数世家后辈视为楷模的东宫储君,为了护住心中所爱,默默背负了多少。 …… 初夏的天最是多变。 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忽然狂风骤雨、黑云压城。 沈知樾站在殿前,望着外面如瀑的暴雨。 嗓音混杂着闷雷声,传入大殿。 “那你打算以后如何,要放手吗?” 谢临珩走过来,漆黑的眼眸瞧着外面青石路上密密麻麻砸下来的雨珠。 “放不了手。” “从三年前救下她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再放手。” 若在盛世,宋家确实是一门好姻亲,宋今砚也的确是一个值得嫁的如玉郎君。 在宫变之前,东陵国盛世太平的那段时间,谢临珩哪怕嫉妒得发疯,都从未想过破坏她和宋今砚的婚姻。 更没有想过将她夺过来,占为已有。 可是,乱世中的宋家,战火纷飞下的宋今砚,还有能力护住她吗? 他护不住。 宋今砚读的那些诗书,写的那些辞藻华丽的文章,以及对国家大事侃侃而谈的看法,说到底,不过是纸上谈兵,护不了她半分。 所以—— 谢临珩阖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暗色。 看向自己的手掌。 ——他没办法放手。 他做不到,再次将心爱之人交给一个护不了她周全的男人。
第55章 捡香囊 翰林院。 滂沱大雨下,宋今砚站在殿前。 望着院中的雨幕。 左侧红漆廊沿下,不时有官吏走过。 宋今砚在门前停了一瞬,沿着长廊,去了最左侧的拐角处。 在这里,只稍一抬眼眺望,就能看到虞听晚的住处——阳淮殿。 东陵皇朝的翰林院设置在了皇宫内部。 和阳淮殿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他在拐角处待了好一会儿,奢望能看到想见的那抹身影。 一刻钟后。 翰林院院史林大人来到这边,见他一直往对面的方向看,好奇地抬头眺望几眼。 视线之中,除了巍峨瑰丽的宫殿,再无其他。 他纳闷询问:“宋大人,这是在看什么?” 宋今砚扬了扬唇,抬手指了指阳淮殿的方向,不动声色打探: “那个位置,是宁舒公主的住所吗?” 林宏朗是翰林院的老臣,对于皇宫的许多事都很熟悉。 像翰林院周围挨着的是哪些宫殿这种简单问题,他一一都能答出来。 “那个啊,是阳淮殿,正是宁舒公主的宫殿。” 宋今砚眸子一转,看向阳淮殿右侧更加庞大的殿宇,眸色无形中暗了下来。 “宁舒公主的住处,和太子殿下的东宫,离得这么近?” 虞听晚当众求赐婚的那天,林大人身为翰林院的老臣,也在现场。 是亲眼目睹那场赐婚风波的‘见证者’之一。 太子殿下的反应,他更是全程看在眼里。 所以对于宋今砚这个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深意的问题,他很聪明地没有直面回答。 只避重就轻地说: “东宫是何等森严的地方,一般人,根本靠近不了那里半步,哪怕走到东宫大殿面前,也是进不去里面的,距离再远或再近,都没有什么差别。” 说完,他正欲离开。 却见宋今砚侧过身,正对向他,礼数周全地行了个礼,恳切地问: “林大人是朝中重臣,又在宫中待了多年,今砚想知道,近期有没有宁舒公主的消息,不知林大人可否告知。” 林宏朗:“……”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宋今砚。 隔了好几秒,才说: “宋大人啊,咱们只是外臣,虽然翰林院设置在了宫内,但并非什么消息都能听到。” “而且——”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膀,看在同在翰林院当值的份上由衷劝了句: “皇室的事,哪是我们臣子能置喙的?” 出身世家,宋今砚怎会听不懂林宏朗的话外之意。 他垂了垂眼,颔首。 “林大人说的是,是宋某唐突。” 瞧着面前这位皇城中美名远扬的青年才俊,再回想那日辉栾殿上太子殿下罕见动怒阻止赐婚的那一幕,林宏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雨势缓缓小了些,林宏朗离开后,宋今砚在原地停了会儿,也转身往回走。 只是在路过长廊回大殿时,一名撑着伞、侍卫模样的男子疾步进了长廊,不凑巧的正好和走过来的宋今砚撞在一起。 那人没反应过来,这么一撞,身形不由自主地踉跄一下。 宋今砚微蹙眉,出于修养,虚扶了他一把。 “没事吧?” 侍卫立刻跪下,伏身跪地:“是属下有眼无珠,请大人恕罪。” 方才伞面抵过来,上面的雨水蹭上了衣袖,留下一小片水渍,宋今砚挥了挥袖,说: “无事,下次注意些便是。” 侍卫连声道谢。 宋今砚错身离开。 在他走远后,侍卫起身。 合上手中的伞,正准备进殿禀报自己的事务。 刚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就发现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去看。 发现是一枚特别精致的香囊。 侍卫是别的宫当值的,对翰林院的新人并还不熟悉, 再加上刚才全程没抬头,没看到宋今砚的长相,长廊上又人来人往,他不确定这香囊到底是谁的。 正想拾起来送到翰林院正殿,让失主自行来领,恰巧来翰林院办事的墨九瞧见了这一幕。 宋今砚在一些重要场合,大多都戴着这枚香囊,墨九对它并不陌生。 见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拦住离开的侍卫,指向他手中的香囊,“赵武,这香囊……是你捡的?” 赵武回身,看清来人,恭敬地弯腰行礼,“原来是墨九大人,这香囊是属下刚在地上捡的,正想送去正殿,问问失主是谁。” 墨九笑脸伸手,“我认得这香囊,你给我吧。” 赵武当即递了过去,“有劳大人,那属下先去禀报职务。” 墨九接过香囊,淡定点头。 在赵武离开后,墨九将香囊攥在手里,做贼心虚般迅速往四周看了看,快速回了东宫。 — 沈知樾正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大殿,就见墨九这个沉稳的愣头瓜捡到宝藏一般冲了进来。 并将他无视个彻底,直直朝着谢临珩奔去。 “咳……”墨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将香囊奉上,“殿下,属下方才……咳,捡到了一枚香囊。” 谢临珩正在批奏折,没看他手中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正想说“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东宫捡”, 当下意识抬头,目光无意间落在墨九手中的香囊上时,眼看着要吐出的字眼倏地咽了下去。 并将香囊接了过来。 谢临珩捏着香囊上方的系带,蹙眉拭去香囊上沾染的湿土。 问:“在哪捡的?” 墨九眼神有些飘忽,“……在翰林院捡的。” 快走到门口的沈知樾忍不住好奇。 折身回去。 打算看看墨九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居然能让谢临珩把捡来的垃圾留下。 片刻后,当他看清那香囊的全貌,沈知樾沉默了。 他一言难尽地转头去看墨九。 嘴角抽搐。 刚才墨九怎么说来着? 捡的? 宋今砚还能丢宁舒亲手做的香囊? 别不是墨九这愚衷的家伙趁着人家宋今砚今天当值给偷回来的吧? 他指了指香囊,脸上明显不信,“墨九,你还能捡到宋今砚的心头爱?” 墨九眼神更飘,“啊……大概是。” 他谦虚补充:“也就……运气比较好。” 沈知樾:“……” 他回头去看谢临珩,却见他们太子殿下正认真地拿手帕一点点擦干香囊边角上的水渍。 还破天荒地夸赞墨九:“嗯,运气不错,继续保持。” 墨九受宠若惊地‘心虚’应下:“多谢殿下,属下一定保持住这好运气。” 站在一旁,简直没眼看的沈知樾:“……!” 墨九侧身,对着沈知樾喜滋滋地行了行礼,去殿外忙活自己的事了。 而表情难以言喻的沈知樾:“……” 回过头,瞅着那个香囊,他瞥向谢临珩腰侧宝贝似戴着,从不离身的香云纱香囊。 纳闷问: “你不是有一个了吗?还要这个干什么?” 擦干水,谢临珩将它放在一旁案上,口吻中听不出具体情绪:“不如这个精致。” 沈知樾呼啦呼啦摇扇子,心里暗道:再精致,你也戴不出去! 这念头还未落,他忽的想到什么,扇子“刷”的一合。 盯了盯那香囊,又若有所思地看谢临珩。 他好像知道,好友为什么要留下它了。 先前他们太子殿下一直嫉妒宋今砚有宁舒亲手送的香囊,为此,谢临珩还特意向宁舒讨了一个香囊。 香囊这东西,和发簪一样,男女之间互送,都有钟情之意。 现在宋今砚的香囊被墨九捡给了谢临珩,换个角度来看,全东陵,不就只剩谢临珩有宁舒亲手绣的香囊了? 啧啧。 想清这层含义,沈知樾不禁摇头。 真是小心眼。 谁能相信,堂堂东陵储君,竟然吃一个香囊的醋,还逮着这芝麻大点的事计较。 果然,被感情冲昏头脑的男人,心思都让人难以琢磨。
第56章 今天晚上,我在东宫等你 一场疾风骤雨,将皇城的温度降下去好几度。 虞听晚日日待在阳淮殿中,比之以往,更不愿意出门。 岁欢和若锦细致入微地侍奉着,每日想方设法的让主子开心一些。 赐婚那场风波过去,皇宫重新恢复了平静。 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好似隐藏在了这一层薄薄的平静之下。 先前在辉栾殿,谢绥说赐婚之事,稍后再议。 直到现在,承华殿也没有任何圣旨传出。 这天正午,天色终于放晴。 虞听晚坐在桌前翻着一本书打发时间,指尖划过纸页,正要翻过,若锦罕见地急匆匆闯进来。 “公主!” 她都没站稳,就焦急地道: “霁芳宫传出消息,泠妃娘娘好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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