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自己的女儿将来有个好归宿、一生顺遂无虞,建成帝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为唯一的孩子物色驸马的人选。 选来选去,他选中了当时太傅的嫡子宋今砚。 宋氏乃名门望族,在当时的东陵国有着极高的声望和地位,再加上宋今砚此人品行极佳,为人中龙凤。 和皇室公主联姻,称得上天作姻缘。 那个时候,建成帝连指婚的圣旨都颁布了,只等虞听晚到了适合婚嫁的年龄,就让她和宋今砚成婚。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朝宫变。 打乱了所有的一切。 新朝成立,建成帝故去,当初的婚约,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被轻飘飘揭过,永久搁置下来。 一晃,就快三年。 有时候虞听晚偶尔也在想: 若是没有那场宫变,若是她的父皇还在,若是一切还如当初,那么现在…… 已经到了婚嫁年龄的她,或许已经在父母的祝福下,嫁给她父皇精心挑选的驸马了。 可惜,现在的她和母妃,只是他人笼中的禁徒。
第6章 皇后提议让虞听晚嫁人出宫 中宫。 去阳淮殿传话的秋华前脚刚回来,后脚谢临珩就到了中宫大殿。 皇后听完秋华的回复,脸上顷刻间动了怒。 怒色还没散开,殿外就响起了宫女太监的跪安声。 皇后往殿外瞧了眼。 勉强压了压脸上的愠色。 在谢临珩进殿后,她挤出一个笑容:“太子来了?” 转眸吩咐一旁的侍女:“备茶。” 谢临珩随意在左侧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宫女毕恭毕敬地奉上新茶,他看都未看。 也没铺垫,开口便直入主题。 “母后是为了昨日荷花池一事找宁舒?” 提及这个,皇后脸上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怒色便有些绷不住。 “不错,她昨日竟敢将清月推入池子里,母后难道不该让她给个说法吗?” 谢临珩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 眼睑垂着。 让人看不清眸底情绪。 “母后想要个什么说法?”他语气很平静,“清月说宁舒将她推进了荷花池,您没仔细问问,宁舒为什么要推她吗?” “或者说——” 他声线一顿。 侧首,看向宝座上余怒未消的皇后。 “您就没仔细问问,到底是不是宁舒推的她?” 皇后喉中一哽。 未说出话。 实际上,她根本不关心到底是不是虞听晚推的。 只要这件事和虞听晚有关,不管是非对错,她一定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 谢临珩早就知道是这种局面。 所以方才在阳淮殿,他才不让虞听晚来中宫。 “昨日在荷花池,我和沈知樾亲眼所见,是清月先推的宁舒,她因为心中不忿,萌生歹意,想将宁舒推进冰池子里,结果自己掉了进去。” 皇后牙关咬紧。 面上恨意一闪而过。 “清月性子是娇纵了些,但她本性不坏,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现在由于掉进冰池子高烧躺在床上的,是你的亲妹妹。” 她又道:“母后让宁舒过来,问问昨日具体缘由,难道不应该?” 谢临珩唇角扯出一丝嘲意。 “本性不坏?” “母后,现在是寒冬腊月,荷花池附近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冰水刺骨。” “若是昨天我和沈知樾没有路过那里,若是清月真的将宁舒推下去了。” “就凭着她对宁舒的嫉妒,您觉得,她会喊人去施救吗?” “这么冷的天,宁舒又不会凫水,若是因为清月,让宁舒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母后觉得,父皇那边,清月能给得了交代吗?” 最后一句,谢临珩说得很慢。 其中意味,他懂。 皇后又怎会不明白?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郁色被压下两分。 换了另一个话题。 “此事我不会再追究,还有一事,正好太子过来了,母后一并说了。” 谢临珩没说话。 皇后径直说:“当前朝中局势基本已经稳固,宁舒身为建成帝的血脉,已经没有必要再长留宫中。” “既然宁舒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依母后来看,应当早些让宁舒嫁人离宫。” 谢临珩眯了下眼。 依旧没有开口。 皇后以为他是在考虑,又道: “先前建成帝给宁舒定了桩婚约,是前太傅嫡子宋今砚。” “虽然建成帝故去后,宋太傅就告老还乡,但宋家如今的声望还在。” “若是太子觉得宋家是个威胁,就再给宁舒另则一门亲事便是。” 这几年来,陛下一直用宁舒来牵制泠妃,让泠妃如他所愿留在宫中。 正因为宁舒是牵制泠妃唯一的筹码。 以至于这两三年中,哪怕她再怎么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也动不了她们。 泠妃一直被层层守卫禁在霁芳宫,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靠近,她没办法对泠妃下手。 而宁舒,虽然独自一人居住在阳淮殿,但有谢绥时时看顾着,她也难以做点什么。 如今谢绥病重,对宫中的事有心无力。 所有权力都在太子这里。 皇后便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宁舒嫁出宫。 如此一来,这深宫中,只剩下一个泠妃,没了虞听晚,以后长久岁月,她总有机会在谢绥疏忽的时候,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中宫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一时间,没有任何声响。 皇后看着对此事不做评论的儿子,眉头拧起。 “太子……” “宁舒的婚事——”她刚一出声,就被谢临珩冷声打断。 “不是母后该操心的。” “倒是清月,这两年性子越发跋扈,更目中无人,再这样下去,迟早酿成大祸。” “昨日之事,我已经压了下来,父皇那边不会知晓,但若是再有下次,儿臣也无能无力。” — 翌日一早。 阳淮殿。 虞听晚站在殿前,冷风呼啸吹过,呛得她掩唇咳了几声。 岁欢连忙拿了一件厚披风过来,披在她身上。 “公主,清早天寒,先去里面待会吧。”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不会这么早过来。” 虞听晚拢了拢披风。 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 开口时,呼吸化成白霜雾气。 “屋里太闷,我在外面透透气。” 岁欢知晓自家主子是想去见泠妃娘娘。 跟在虞听晚身边这么多年,她深知虞听晚的脾性,看似温良柔顺好说话,实则,骨子里却是一等一的坚韧倔强。 一旦下定了什么决心,不亲自试一试,绝不会轻易放弃。 岁欢没辙,只能让人拿来个暖手炉,给虞听晚暖手,确保自家主子不再冷后,才静静站在旁边陪着一起等。 岁欢和若锦都以为太子殿下至少午后才会有时间来。 谁曾想,一刻钟都没出,太子就踩着清早的霜雾来了阳淮殿。 见虞听晚站在殿门口,谢临珩眉头微拧。 “伤还没好,怎么不去里面?” 虞听晚仰头,对上他视线。 “有些闷,出来透透风。” 说罢,她主动问:“皇兄今日不忙?” 谢临珩陪着她往殿内走,说:“这几日没什么事,不忙。” 淮阳正殿中,虞听晚将暖手炉给岁欢,又吩咐人备茶上点心。 兄妹俩说了几句家常,谢临珩主动提出对弈一局。 虞听晚自然不会拒绝。 眉眼微弯,答应下来。 本就瑰丽仙姿的面庞,添上明媚不加掩饰的笑容,更显姝色无双,惊艳非凡。 偏殿棋案旁,虞听晚捏着一枚墨玉棋子,看似是在看棋盘上的走势,心里却在思忖该怎么开口成功率才会更高。 见她出神,谢临珩扫了眼被她捏在指尖好一会儿的黑棋。 从棋罐中拿了颗白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两颗黑子之间。 随着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他那句听不出具体意味的:“别分心。” 虞听晚眼睫轻颤了颤。 指尖一抖,手中的黑子落在了一个起不到任何关键作用的角落里。 沉默在棋盘上蔓延开。 她这一分心,这盘棋胜负已定。 虞听晚心下叹了口气。 索性将另一颗黑子直接扔在了棋罐中,不再碰。 谢临珩看了眼她刚刚黑子落下的位置,眉峰若有似无地挑了下。 看向她问:“有心事?” 虞听晚点头。 “还真有点。” 她面上扬起一个温良无害的笑容。 一眼看过去,倒是很有求人办事的态度模样。 “有件事,我想请皇兄帮忙。”
第7章 虞听晚求太子相助 谢临珩将白子放在棋罐中。 指尖冷白修长,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侧壁,“说说看。” 虞听晚看着他的动作,淡抿了下唇角。 短暂思考后,还是决定直说: “自从父皇病后,霁芳宫便无人能再靠近,我想见一见母妃,皇兄可否帮帮我?” 谢临珩眸色温淡,定定落在她身上。 看不出具体情绪。 虞听晚硬着头皮迎着他视线。 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好在,他很快出声: “我去和父皇说说,等有了结果,让人来告诉你。” 没有当场拒绝,便是有两分可行的余地。 虞听晚颔首应下:“多谢皇兄。” — 接下来的三天。 虞听晚除了精心养脚踝上的伤,便是在殿中日复一日的等谢临珩的消息。 可一连三天过去,扭伤都彻底痊愈了,东宫那边还是杳无音信。 直到第四天,在虞听晚耐心快耗尽时,墨九来了阳淮殿。 “公主殿下,太子说您今日便可去见泠妃娘娘。” 虞听晚心口重重松了口气。 语调都轻快了两度。 “替我谢过皇兄。” 小半个时辰后。 虞听晚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霁芳宫。 霁芳宫外的一众侍卫,见到她人,没再像从前那样阻拦,而是恭恭敬敬地让出了一条路。 虞听晚快步进来的时候,泠妃司沅正端着一碗长寿面从小厨房出来。 “母妃!” 司沅抬头,循着声音看去。 那张绝美温婉的面容上,在瞧见自己女儿的那一瞬间,不自觉浮出笑容。 “听晚,快来。” 虞听晚拎起裙摆,直直跑过来。 在她来到跟前时,司沅笑着及时侧了侧身,护住了刚煮好的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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