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如湖水渏涟的表层,浅浅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波澜。 心念流转之间,虞听晚再望向这支青玉簪时,眼神中多了些别的东西。 很快。 她从他手中拿过发簪。 当着他的面。 抬手插在了自己发间。 眼尾轻扬,眸子温软。 仰头看向他时,眼里全是他的影子。 再无其他。 “既然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那宁舒以后日日戴着。” 谢临珩眸色沉沉,看她良久。 余光掠过她发间的簪子,最后拨了拨她耳垂上的流苏耳饰。 出乎虞听晚意料之外地说: “明日孤让人多为你做些衣裙。” 虞听晚没跟上他的思绪,“我衣裙很多。” 谢临珩轻笑,“先前不是说颜色不匹配么?既然今后想天天戴这支发簪,自然要多备些匹配的衣裙。” 听罢,虞听晚顺势点头。 那模样,好像真的打算和他长长久久。 “行啊,发簪是青玉质地,那衣裙的颜色,偏为白青和湖色较好。” 听着她这番话,再看着她此时乖巧到温良柔顺的神态,谢临珩唇侧迁起一抹情绪莫辨的弧度,忽而意味不明地问她: “将以后想的这么具体细致,我们宁舒公主,是真的不打算出宫了吗?” 虞听晚当即点头,“自然。” “那宋今砚呢?”她话音刚落,他便碾着她尾音问:“宁舒不是喜欢他吗?”
第77章 你抱抱我,冷 虞听晚眨了眨眼,对上他视线,心平气和地说: “他是我父皇曾经亲自为我选的驸马,加之儿时的情谊,会有些特殊的情愫在很正常。” 她话说得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如果没有意外,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我确实会嫁给他,执手共度余生。” “但是——” 她话音一顿。 直白问他,语气认真: “今时不同往日,谢临珩,平心而论,你会让我出宫吗?会让我嫁给他吗?” 谢临珩笑得凉淡,指尖抚着她侧脸,哪怕语调温柔,也掩不住他话中的强势: “自然不会,孤的太子妃,只能留在东宫。” 她摊了摊手,对他的这个答案没有任何意外。 话说得仿佛也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挣扎。 “那不就是了。你不允许我嫁与别人,不允许我出宫,我又何苦继续以卵击石,凭白让自己受罪。” 谢临珩指尖抵住她心口,轻轻一点。 动作很是随意又漫不经心,可眸色暗沉得厉害,语调偏轻,却慢。 “虞听晚,把这里空出来。” “孤的太子妃,能做任何事,唯独,心里不能装着别的男人。” 她迎着他的目光。 不闪不避。 “好,我会忘了他。” “一朝一夕将一个人完全忘却是不可能的,我需要一些时间。” 听到她最后一句,谢临珩眼底浸出一丝凉薄的哂笑。 “宁舒,觉不觉得这话很熟悉?在之前,有人也对孤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虞听晚抓住他贴在她脸颊上的手,神色真挚,仿若诺言,“这次是真的。” 两人对视良久。 末了,他扯了下唇角。 垂首靠近她,紧紧锁着她的眼睛。 眸底漆色如波涛汹涌的浓雾滚滚翻搅,嗓音却轻缓: “宁舒。” 他指腹暧昧地摩挲她唇角。 却转瞬在她呼吸顿住间,毫无征兆地骤然欺身吻了上去。 薄唇碾着她唇瓣,吻得又深又重。 直到逼得她从喉底溢出受不住的呜咽。 她无意识攥紧他身前衣襟。 唇齿纠缠间,听到他音质沉沉地说: “记住你说的每一个字。” “孤会全部当真。” “若是你做不到——” 他从她嫣红的唇瓣上离开。 近距离看着她,手指轻柔地抚过她后颈,动作明明温柔至极,却在陡然间,让虞听晚有种,被毒蛇舔过的胆颤心惊。 “孤不介意,用孤的方式,让你主动允诺给孤的那些承诺,一一兑现。” 虞听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掐住她的腰,眼底笑意惨淡,渗着没有温度的凉,那深不见底的眼底,似早已看穿了她一切心思。 “怎么?” 虞听晚避开他视线。 压住心底劇然掀起的慌乱。 紧紧扑进他怀里,手腕紧搂着他脖子, 红唇张阖,吐出一个:“冷。” 她撤下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后腰上,嗓音不满: “别老是掐,你抱抱我,冷。” 谢临珩顺着她的力道,将钻进怀里的纤细身躯用力抱住。 两人像情意缠绵的眷侣,深深拥抱。 不知过去多久,谢临珩定定瞧着前方虚空的一个点,忽而喊她名字。 “虞听晚。” “嗯?”她下意识应声。 “这招你以后还想对谁使?”这句话,已经涌到了舌尖,然而在脱口而出的最后一瞬,被他生生压住。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力道完美控制在,她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又不会弄疼她的范围内。 好一会儿,他轻闭上眼。 低头靠近她颈侧,缓缓吻上去。 心底疯狂翻滚的情绪被一股无名的阴暗情愫压下。 最后翻翻滚滚,只剩下一句: 骗他又如何。 总归她人逃不走。 这一辈子,她都别想对别的男人使。 — 今夜朝中有急事,谢临珩无法留宿东宫,在傍晚左右,虞听晚就回了自己的阳淮殿。 踏出大殿,清凉的微风一吹,行至东宫外面的女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她才惊觉,方才和谢临珩相处的那短短半个时辰,背上竟已被冷汗湿透。 “伴君如伴虎”这五个字,从未有哪一刻,让她觉得这般遍体生寒。 只是这条不归路,她既然踏上了,便没有了回头路。 虞听晚望了望西边天空的晚霞。 缓了缓绷滞到了极点的呼吸,才在若锦的陪同下,抬步往前。 — 楚家。 楚时鸢刚一从宫里回来,就被楚父“提溜”进了屋子,和楚母一道,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头疼询问: “快说,你怎么惹事了?皇后娘娘突然间找你干什么?” 楚时鸢坐在他俩对面,缩了缩脖子,闷闷说: “可能……大概,是想让我进东宫……” “进东宫”这几个字一出,楚父当即眼前一晕,楚母连忙扶住他,担忧出声:“夫君,没事吧?” 楚父晃了晃脑袋,轻拍了拍夫人的手背,顾不上别的,瞅着自家这个漏风棉袄,心都揪了起来。 “你快说,后来怎么样了?” “没答应吧?”他话音都停不下来,“东宫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你觉得你能进?还有,太子殿下是何等城府之人,你心眼子没个豌豆大,敢去惹当朝储君?” 被“贬”得一无是处的楚时鸢:“……” 她抽了抽嘴角,连忙打断她老爹喋喋不休的贬低。 “停停停,别紧张,我没答应。” 楚父这才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两分。 “那你怎么说的?” 楚时鸢撇嘴,“我敢说话么,那可是皇后娘娘啊,说错一句半句的,咱们楚家就没了!” 楚母悬在半空大半天的心,听不得她废话连篇,当即道: “别说无用的,说重点。” “……”楚时鸢长话短说,“当时还没等我想好说辞拒绝,太子殿下就及时来了,对着皇后说了一句——我爹是朝中一品督察御史,也就不知怎的,皇后竟然很快转变想法了。” “只字不提让我进东宫的事了。” 楚父和楚母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皆是一样的神色。 楚时鸢本就一头雾水,再看着自家爹娘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更是懵圈。 “爹,关你官职什么事啊?” 楚父幽幽叹了口气,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他解释道:“首先督察御史这个官职,能监察百官进而弹劾,上至一品,下至九品,都在监察范围内。” “朝堂上,有一部分皇后母家姚氏的势力在,为父的存在,对皇后母族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这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在于为父官职一品上。” 楚时鸢仔细听着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一品大臣,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你真的进了东宫,凭出身、凭为父在朝中的地位、再有皇后与太子之间较为疏远的关系,久而久之,皇后是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拿捏住你的。” “姚家那位二姑娘姚珠玉,你还记得吗?” 楚时鸢点头如捣蒜。 阻碍她进宫找她家晚晚的直接‘罪魁祸首’,她能不记得吗? 楚父轻叹,接着说: “上次的事,已经能看出来,皇后有意让姚家这位二姑娘进东宫成为太子妃,如此一来,将来皇后之位,还可以牢牢掌控在她们姚家手里。” “再加上朝中有好几位姚家的大臣,如此前朝后宫一结合,皇后母族的势力势必如日中天,再难撼动。” “而若是让你进了东宫,凭借你的出身与为父在朝中的官位,极有可能会让你阴差阳错之下夺了太子妃之位,那皇后的所有算盘,可就全落空了。”
第78章 今天晚上,我陪着你睡 楚父浸淫朝堂多年。 这些勾心斗角,他再熟悉不过。 通过自己女儿描述的宫中此行发生的事,他稍加推敲,就能猜出来大致的事情始末。 “时鸢,皇后一开始有意让你入东宫,应该是有她自己的算计,想利用你达成她的一些利益。” “而后来太子殿下对她说了为父的官职,皇后明白过来她后期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拿捏你的,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让姚家女错失太子妃之位,所以她才打消了这个心思,让你回来。” — 翌日,清晨。 阳淮殿。 若锦和岁欢侍奉虞听晚穿衣洗漱。 待挑选发簪时,若锦在妆奁中选了选,问自家主子。 “公主,今日戴哪支发簪?” 虞听晚昨日没睡好,梦中全是她出逃失败,被谢临珩当场抓住的场景。 就像梦魇一样,缠了她一整晚。 这会儿精神很是不济。 她懒懒抬了抬眼,淡淡扫过,没作犹豫,便说: “那支青玉发簪。” 若锦找到,“太子殿下送的那个?” 虞听晚轻“嗯”,“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戴这个,其他的簪子,先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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