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来的两天。 谢临珩似乎很忙。 白日甚少来寝殿。 但晚上从不再缺席。 两人间的那层伪装撕破,虞听晚在面对他时,连装都装不下去。 她索性也不再装。 倒是谢临珩,似在一夜间,又恢复了她逃离前的样子,他会哄她,会像从前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线。 只有一点,他不允许她离开。 不允许她离开东宫, 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 除此之外,他对床第之事也越发热衷。 似乎真有,让她尽快怀孕的念头。 虞听晚怕极了自己真的会怀孕,可她离不开东宫, 一举一动又全在谢临珩的眼皮子底下, 只能一遍又一遍祈祷,孩子千万不能来。 — 在虞听晚被囚禁在东宫的第三天,青兰拿着谢绥给的令牌,终于带来了所有司沅想要的消息。 从宫外回来,青兰直奔霁芳宫。 第一时间去见了司沅。 司沅屏退所有下人,将青兰带去内殿,才着急问: “情况怎么样?” 青兰蹙了蹙眉,说:“宫宴的第二日,太子殿下的人就搜查到了司小公子等人,并查到了所有司家的旧部。” 司沅眉心拧起。 青兰接着又说:“只是奇怪的是,太子殿下并未为难他们,也并未将他们关押,当天就放他们离开了。” 司沅同样意外,“放他们离开了?” 青兰点头,“是的,娘娘。” “太子殿下似乎有意压下此事,除了东宫和我们,外面没人知道,司小公子来了皇城,也没人知道,宁舒公主逃离之事。” 司沅蹙眉片刻,想到什么,又问: “那太子妃册封典礼呢?” 青兰:“五月初八那天的册封,已经取消了。只是……” 司沅看过去,“只是什么?” 青兰低头,“只是册封典礼并未真的取消,只是延期,目前暂定是两个月之后。”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这两日,朝中出现了一批反对公主入主东宫的声音,不过被太子殿下强行压下去了。” 司沅没再问别的。 思索片刻,她将司家旧部的事先行放下,转而坐在桌边,提到先前让青兰顺道办的那件事。 “香料和避子香囊球买回来了吗?” “买回来了,娘娘。”青兰上前,将一包仔细包好的香料和几枚小巧玲珑、做工精致的香囊球放在了她面前。 — 翌日傍晚。 谢临珩派出去彻查宋家的那些暗卫全部回了东宫。 墨九带着查到的证据,来了东宫大殿。 “殿下,事情全部查清楚了。” 谢临珩放下奏折,第一句话,便是问: “和宁舒有关系吗?” “并没有。”墨九说:“这次宋大人得知宁舒公主离宫的消息,并非出自阳淮殿,而是……” 话说到一半,他欲言又止。 谢临珩冷淡抬眼,无声看过来。 “说。” 墨九低头,“是姚家。” 他具体道:“姚家不知道在哪里得知了宁舒公主想趁着宫宴离开的消息,设法将此消息传到了宋今砚大人那里。” “宋大人在得到消息后,便立刻写了那封信,让楚姑娘送来宫中。” 说完,墨九上前一步,将一并带来的几封书信呈给了谢临珩。 “殿下,我们在调查这件事时,还找到了几封书信。” 这次宋家的事蹊跷,又牵连甚广,若想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必然是要彻查。 只是墨九没想到,在查这件事时,还能在宋家查到额外的收获。 他刚刚交给谢临珩的这封信,并不是别的,正是先前宋今砚与宁舒公主通过楚时鸢往来的那几封信。
第107章 宁舒,再喊一次,夫君 谢临珩打开信,一目十行扫下去。 这些信,全是之前虞听晚给宋今砚的回信。 从最初,他们书信往来,相互在信中重提婚约、互通心意。 再到他们约定着寻着时机求赐婚。 再到赐婚失败那晚过后,宋今砚再次往宫中递来回信,虞听晚对他的回复。 从头到尾看下来, 字字句句,无不是真心。 字字句句,无不是情意。 谢临珩指节一点点攥紧。 信笺折出折痕,被人保存得整整齐齐的信笺上,那些折痕,看起来异常碍眼。 谢临珩一一将信看完。 眼底暗色浓稠得像泼洒的墨。 眉眼间因方才得知虞听晚端午出宫未曾联系宋今砚的那点温色,随着这些信上的内容一一展现,再次褪得无影无踪。 他翻开信笺的最后一页,莫名想起,过去那些时日,她在他怀里娇软乖巧的神态,以及每个深夜,她和他相拥缠绵的娇媚。 现在想来,他们曾经那些,所谓的亲密,所谓的肌肤相亲,真真是比不上这些信笺上情意的半分。 她对他伪装迎合的那段时间,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床上还是床下,从未说过半句心悦之言。 可宋今砚呢? 凭着昔日的情谊,凭着婚约,什么都不做,就得到了她满心满眼的青睐与爱慕。 甚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当众赐婚这种举动都做得出来。 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在这些信上,似乎又重演了一遍。 大殿之上,她坚定跪着求旨赐婚的身影浮于眼前。 她一遍遍说心悦宋今砚的那些话,那些早已被他死死压制在某一个角落,不敢提及、不敢回想的那些画面,也再次疯狂钻进脑海。 谢临珩不得不承认。 他嫉妒。 嫉妒得发疯。 …… 这天晚上,寝殿中的锁链声,更急更重。 深夜骤降的疾雨闷雷都没能挡住殿内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虞听晚浑身酸疼无力,红唇被咬出苍白的齿痕,纤细指尖死死揪着床褥。 脚踝上的锁链一动一响。 刺耳至极,也让人烦躁至极。 在他伸手想抚她眼尾时,她泄恨般抓住他手臂,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上。 她用力很重,几乎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咬他上。 谢临珩一声不吭。 任由她咬。 这几天下来,谢临珩每碰她一次,身上就多一个被她咬出来的伤口。 肩上,手臂上,手腕上,几乎都有。 将她逼急了,她便用这种方式反抗。 谢临珩每次都任由着她咬。 她咬她的,他做他的。 两不耽误。 今夜亦是一样。 在她松口后,他低头,吻向她颈侧。 “泄恨了吗?” “不泄恨的话。”他将另一只手腕伸过来,“这个也来一口。” 虞听晚牙关咬紧,伏在床榻上,闭着眼不去看他,好一会儿,她烦躁地扯着那链子,“解开!” 他没动,眸色沉寂,反问: “晚晚还跑吗?” “什么时候不跑了,什么时候给你解开。” 虞听晚神色冰得发寒。 谢临珩只当看不到她的怨恨。 揽着她腰,将她拥进怀里。 温热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她后颈。 薄唇轻触她唇角,明知不可能,仍旧奢求般晦涩开口: “宁舒,再喊一次,夫君。” 她阖着唇,半个字不出。 谢临珩等了很久。 直到天亮,都未等到这两个字。 临走之前,看着床榻上纤弱的身影,他扯了扯唇,毫无征兆的,忽而说: “宁舒,宋家的事,查清楚了。” 虞听晚背脊一僵。 他话中听不出喜怒,“他公然觊觎孤的太子妃是真,对你有那种心思也是真,你说——” 对上虞听晚抬头看过来的冰冷目光,他凉薄掀唇,“要如何处置。” 谢临珩话虽是这么问,但他并没有真听她意见的意思。 虞听晚还未开口,寝殿外面,就响起了墨九的声音。 谢临珩束上腰封。 上前一步,弯下腰,以指抬起她下颌,眸如万丈深渊。 嗓音薄肆,冷凉。 “宁舒,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别为他求情。” 音落,他直起身,径直出了寝殿。 他走后,若锦从殿外进来,端了盏温茶,递给了虞听晚。 “公主。” 虞听晚被困在东宫寝殿脱不了身,外面的消息,她根本无从得知。 像司家旧部,像楚时鸢,还有莫名牵连进来的宋家。 “若锦,你现在还能去霁芳宫吗?” 若锦摇头,神色同样担忧。 “奴婢不能。太子殿下下了令,奴婢只能在东宫侍奉公主,其余地方,均不能去。” 虞听晚在东宫待的越久,心下越乱。 就在虞听晚越发焦灼之时,申时左右,守在她身边的若锦被人喊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小柄钥匙。 “公主,太子殿下差人来问您要不要去侧殿,好像是与宋大人有关的事。” 虞听晚眉头蹙了下,目光在她手中的钥匙上扫过。 一刻钟后。 虞听晚在墨九的带领下,来到东宫侧殿。 她进来的时候,谢临珩正坐在棋阁中山水屏风后面的矮榻上,眉眼微恹垂着,手中把玩着那枚储君玉佩。 看不出在想什么。 见她过来,他抬起眼皮。 目光落在她身上。 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宁舒现在还想嫁他吗?” 虞听晚皱了皱眉。 捏不准他的心思。 恰在这时,殿外响起墨十的声音。 “殿下,宋大人求见。” 虞听晚指尖无意识收紧。 眉头折痕更深。 谢临珩打量着她的神色。 唇畔挑起一点似是而非的弧度。 下一瞬,他蓦地伸出手,握着她手腕。 将她拽进了怀里。 “既然宁舒那么喜欢他。” 他箍着她腰,不让她挣扎,语调沉冷,偏偏又似带着点玩味。 “不妨听听,他还敢不敢娶你。” “赌注,就是宋家满门的命。” 虞听晚呼吸瞬间绷紧,“谢临珩!”
第108章 ——她曾经,是臣的未婚妻 他指腹按在她红唇上。 轻低着头,神色微恹。 “别出声,别让他发现你。” 他靠近,两人间气息交缠。 落在她唇上的指腹,恶劣地揉了揉她唇角,话说得很慢。 “若是让他发现了,他身上的罪,再加一等。” 虞听晚下颌骤然绷紧。 他收回目光,瞥向屏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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