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知道开罪了长兄不会有好果子吃,可没想到长兄能做得这么绝。 “大哥说笑了。” “你觉得我像在说笑?明日启程。”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裴池较起真,“若小弟不去呢?” 裴衍低笑,“不是还有承牧么,他陪着你去。” 陪,按着承牧的狠劲儿,与押解犯人能有何区别? 裴池怒火渐起,将信函掷在一旁的桌上。 “不去!” “哗啦——” 随着裴池发出拒绝,承牧拔出的佩刀,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狗仗人势的......啊!” 没等裴池骂出声,额头被一本厚厚的书籍砸中。书封是竹子所制,砸在头上犹如石头。 裴池眼前一白,捂着额头后退,差点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出手伤人的裴衍。 长兄为一个下人伤了他?! 只听裴衍冷调开腔,带着警告,“你记着,在为兄这里,有三个人不能招惹。承牧算一个,另两个是卫老夫人和你大嫂。” 静静目睹一切的秦妧看向裴衍,心湖泛起涟漪。 裴池愤愤不平,作威作福惯了,哪受过这等气。他随手操起桌上的茶壶,砸向了承牧。 不是不能招惹么,他偏要试试看,看他堂堂侯府嫡子,动了一个隐卫能有怎样的后果! 可没等手里的茶壶砸出去,眼前忽然闪现一道月白身影。 紧接着,肚腹一痛,整个人飞出了门外。 疼痛难忍,可他还是坚持爬了起来,抹掉牙缝中渗出的血,也不再顾忌兄弟之谊,当着素馨苑的仆人们,怒指裴衍,“一个承牧,看把你在意的,都亲自动手了。可你对二哥呢,有担心过吗?二哥至今下落不明,身为长兄,不动用势力竭力寻找,却急着娶了二哥的女人,是不是暴露出了心底的贪欲,啊?!” 动静闹得太大,很快传到了杨氏和闻氏耳中。 婆媳前后脚赶来,在看见满嘴是血的老三时,杨氏怒喝一声,示意裴衍出来见她。闻氏直接抽泣起来,控诉长子欺负三子、侯府欺负她这个儿媳。 杨氏没工夫宽慰她,直接走到房门,用身体挡住了小儿子,问向走出来的长子,“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要动手?” 裴衍语气稍温,“母亲可以当面问问他。” 朝堂上再复杂的勾心斗角,都不曾令长子失了分寸,杨氏虽愤,但还是保有理智的。她转头,看向同样愤愤的小儿子,冷斥道:“讲清楚!” 身为嫡子,哪曾被一再损过颜面,裴池板着脸看向母亲,将昨日安排美人的事原原本本叙述了遍。 “儿子就是为了试探大哥对秦妧的态度,才出此下策。若是情有独钟,那他就在很早前已经觊觎起了准弟媳,其心可诛!” 裴池并没有想到更深的层面,譬如蓄谋已久。他只是觉得,长兄觊觎弟弟的未婚妻是件可耻的事,能撼一撼长兄那光风霁月的君子形象,为自己出口气,哪会想到,长兄比他想得更狠、更绝情。 而杨氏,宁愿接受小夫妻是日久生情,也绝对接受不了小儿子口中的那种情况。在世家中,觊觎手足的妻子,会被视为不懂礼义廉耻。 “休得胡言!”杨氏厉目而视,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现血丝。她指着静思堂的方向开始撵人,“现在就去面壁,一日一夜不可进食。” “母亲!” “还不快去?!” 裴池气得唇色发紫,可就在他不情不愿准备离开时,站在门口的裴衍不急不缓地开了口:“儿子已将老三推荐到了乐熹伯那里历练,明日启程,今日还是歇歇吧。” 杨氏一怔。 闻氏立即质问道:“兄长凭什么替我夫君做决定?” 接二连三的不顺心,使得闻氏筋疲力尽,她单手撑在葫芦门上,微弯下腰,干呕了下。 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明明该借此惩罚一下丈夫的不忠,可说到底还是忍受不了裴衍给予的难堪。 面对闻氏的质问,裴衍淡淡一笑,将温雅和薄凉融合得淋漓尽致,却形如一把无形的刀,插进了闻氏和裴池的心里。 裴池气极,“我曾以为,大哥只是觉得我和二哥不成气候,懒得与我们往来。今日才知,是根本没把我们当家人。二哥失踪那么久,凭借大哥的势力和人脉,会连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分明是没有上心,亦或是,恨不得二哥死在荒郊野外,以成全你和秦妧的......” “你住口!” “啪——” 杨氏厉喝之时,扬手掴出一记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了小儿子的脸上。 “再说这样的混账话,就滚出侯府。” 裴池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眼眸泛红,刚要负气离开,却见葫芦门前的妻子捂着肚子轰然倒地。 “意儿!” “诺意!” 眼见着闻氏晕倒在地,裴池和杨氏同时跑了过去。 秦妧也赶忙上前,将人抱坐起来,不断按压着对方的人中,“快叫侍医来。” ** 争吵的场面,被一则喜讯打断。 闻氏有喜了。 从山鹃苑离开,秦妧直接回了素馨苑,见裴衍负手站在石榴树旁,她没做犹豫地走了过去,停在了两步之外,“三弟妹没事,但侍医说,不能再叫她受到刺激了。让三弟去卫所历练的事,暂且放一放吧。” 裴衍盯着眼前迎风绽放的石榴树,凤眸漾起波澜。他这个人,心肠最硬,却在得知府中有喜时,有了动摇。 榴枝弯弯捧红蕾,宛如月中女子怀抱着婴孩。石榴树本就寓意多子多福,而这则喜讯又来自榴花盛放的五月,是个好的彩头。 轻触枝颤连连的榴花,他闭闭眼,掩去了情绪。 “你信老三的那些话吗?” 秦妧摇头,“我信你。” 裴衍从那双盈盈水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虚影,有种坠入镜花水月之感。 这份强索来的姻缘,也会像石榴树一样,年复一年花开不败吗? 深夜,秦妧腰肢酸涩,有些犯懒,想要沐浴时才发现自己来了月事。 让暮荷取来月事带,她换了一条厚绸布的寝裤,忍着腹胀躺入帐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半夜钟声起,卧房内一片漆黑,正当她忍受着若有似无的疼痛时,房间的隔扇被人拉开,一道暗影走了过来。 因着裴衍已“夜访”过两次,秦妧并未慌张,假意熟睡,想知道男人要做什么。 一侧的床沿凹陷,她借着夜色遮掩,半睁开眼,暗暗观察着。 出乎意料,裴衍仅仅是静坐在黑夜中,没有任何举动。 是因为被弟弟误会,心中烦郁无处发泄吗? 正当秦妧疑惑之际,枕边多了一个小物件,有股木香和花香交织的味道。 等男人离开后,她抹黑拿起来,细细摸起轮廓。 最后敌不过好奇,点燃了烛台,才发现是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娃娃。木娃娃的头上,还戴着个石榴花环。 裴衍亲手雕刻的? 忍着腹痛,她穿上绣鞋,想去书房陪裴衍说说话儿,却发现他带着承牧离府了。 三更半夜,能去哪儿呢? 作者有话说: 裴小灏:老三,哥没白疼你。 裴小池:我发起火来,谁都怼。 裴衍:一块收拾。 哥俩儿:…… 感谢在2023-04-01 21:30:50~2023-04-02 21:1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066644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姜不方 5瓶;Vincent 3瓶;果子。、65352867、墨墨、小鱼干、小九、Lumos、花花家的小白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裴衍扣住秦妧的脖子。◎ 银花星灯渐远去,房屋零落夜暮深。空旷的土路上,一排排车辙纵横交错,叉开在一条条路口。 秦妧坐在马车内,督促着车夫老邹再快一些,“别跟丢了。” 蒙了一层暗色的夜空,云雾杳霭,镶星嵌月,更显熠烁,然,老邹可没有驱马赏花的心思,扭头讪讪一笑,“前面的车是世子的,大奶奶确定要一直跟吗?” 老邹很怕大奶奶夜里追夫别有目的,譬如抓外室。不过,以世子的品行,私养外室的可能性不大,但作为侯府仆人,还是不敢撞破主子的任何私事。 看着年过六旬的老翁纠结着一张脸,秦妧给出了定心丸,“放心,世子不是三爷。” 这话无疑是一箭双雕,既肯定了自己的夫君,又暗讽了偷吃的男人。 得了准话,老邹不再纠结,扬起马鞭,加快了拉车的三河马。 前方的马车偶遇颠簸,放慢了行进的速度。裴衍静坐其中,丝毫不受影响。 一帘之隔的车廊上,承牧提醒道:“世子,百丈之外有辆可疑的马车。” 裴衍提起青花瓷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玉指执盏,水汽氤氲而上,缭绕在睫羽,平添容色之冶艳。 “不碍事。”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了一片竹林内。 为了不被发现,秦妧示意老邹等在林外,一个人走了进去。 檀栾翠绿,气味清新,本是尺树寸泓之所,却是烟雾弥漫,有些瘆人。 捏紧裙裾,秦妧小心翼翼地跟踪,在穿过竹林后,赫然发现一座农舍。 独门独院,周遭没有其他人。 秦妧蹲在暗处,眼看着裴衍二人推开篱笆门走了进去。 没了两个男子的身影,秦妧有些害怕,转身巡睃一圈,更觉瘆得慌。 原本,她就是因为好奇跟出来的,这会儿有些后悔一时的冲动了。 裴衍是重臣,手里的机密自然不少,偶然离府办事,无可厚非,自己不该好奇的。 不过,也有所发现。 她记得裴衍每次从城外回来,身上都有一股清新的竹香,很有可能来自这片竹林。 寻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藏身,她暗中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空荡荡的农家小院里,除了几只散养的鸡鸭,再无其他,光是观察,是观察不出任何猫腻的。 ** 农舍的偏房内,身穿月白宽袍的裴衍坐在太师椅上,拿起小铲挑了挑灯芯,俾使火焰突突跳动,乱了光影,亮了视线。 他看向被缚住双手的女子,没有先行开口。 一旁的承牧踢了魏野一脚,示意他继续。 魏野咳了咳,对女子扬了扬下巴,“把你两个时辰前对我讲的话,再重复一遍,切记一字不漏。” 女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上前,褪了妩媚,多了憔悴,满身的魅术在不解风情的男子面前,成了尘垢粃糠。 “奴家小冷梅,是庄家戏班的青衣,于去年金秋,通过小夕梅,结识了三爷裴池,又由三爷认识了二爷裴灏,与二爷有过、有过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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