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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带调侃的话，却无不是在说明，七杀对沈鸣鸾的在意和关心。 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七杀担忧了一晚上的心，才堪堪有些着落了。 果然，是他欣赏的女子，即便伤心难过，却仍旧能保持一些理智和从容，不至于像大多被男人抛弃的女子那样，只会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甚至对灯垂泪。 “呵呵……借酒消愁？我即便是想，但也不能！何况，只不过是他要娶别人了而已，曾经我经历过的难事，比这个难得的，也没见我要借酒消愁的！” 望着桌上的烛火，沈鸣鸾低低的笑了一声，眼神变得缥缈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难过、不伤心？ 只是她从小就被教育着，不能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开心就笑，伤心就哭。 小的时候不可以，如今是镇北将军了，就更不可以。 所以，即便心里有多苦、多累、多伤心、多痛……沈鸣鸾都不会说，她只会咬着牙强忍着。 回过神，沈鸣鸾拿起手边的茶杯，朝七杀敬了一杯，“无论如何，多谢你的关心！我心领了。” 七杀看着她，眸光暗了暗，无论她此刻笑的多释然，可这笑落在他眼里，都是在强颜欢笑。 她与楚天霖的感情有多好，七杀又不是不知道。 深爱的人，却昭告天下，要迎娶别人了，沈鸣鸾装得再释然、再坚强，七杀都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 “其实，今晚我过来看你，不仅仅是因为我放心不下你，也是因为皇兄不放心你，特意让我来的。” 七杀本不想解释，可终究还是不忍心看沈鸣鸾这样黯然失神。 “皇兄之所以娶穆寻雪，是因为他想要救你的命。穆寻雪提出来了，只要皇兄娶她为后，她就会立马解了你身上的蛊，所以皇兄才迫不得已答应了！” 沈鸣鸾猛地站起身，神情愤怒的看着七杀，厉声说道，“迫不得已？那他问过我的意思没有？他怎么就知，我会为了解蛊，而眼睁睁的看着他另娶他人？而那个人，还是穆寻雪！” “他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才在这两天里，避开不见你。而且，在皇兄的心里，你的性命，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他太在乎你，所以才不愿意拿你的性命冒险！” 七杀忍不住为楚天霖辩驳。 这两天，楚天霖的心里有多煎熬，没有人比七杀更清楚的了。 看着他故意的疏远自己爱的人。 看着他白天黑夜，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个决定纠结。 看着他想要靠近沈鸣鸾，却不敢表露出任何的痕迹，只能偷偷摸摸的表达着爱意…… 七杀也心疼他的皇兄，楚天霖。 听着七杀的话，沈鸣鸾有一瞬间的沉默。 可沉默之后，是更大的愤怒。 “他让你来解释的？他要真在意我，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偏偏要通过你的口？” “我是无理取闹的人？” “我是讲不通道理的人？” “他就这么怕见到我？” 连声的质问，问得七杀哑口无言，也问得沈鸣鸾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她坐下身，双手紧紧的攥着茶杯，双眼却倏的一下子红了，连说话的声音，也隐隐的带上了些哽咽。 “他只知道，我会不同意，却一点都不知道，这两天，他对我避而不见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我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深夜，我心慌意乱的匆匆赶去皇宫，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他，他却叫我吃了闭门羹。” “今晚，他又一声不吭的立了后，要娶别的女人，可我却不能表露出一点点的异议，要和所有朝臣一样，恭贺他。可他之前，说的一直是要……”娶我啊！ 心口的窒痛，让沈鸣鸾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消了音。 茶杯也因双手用力过猛，而翻倒在了桌上，茶水沿着桌面蔓延，滴滴答答的茶水，砸在了脚边。 沈鸣鸾吸了吸鼻子，想到面前还坐着七杀，又忽而笑了一声，抬眼看向他道，“很抱歉，跟你说这些话。既然他认为，他做的决定是对的，那就由他。我其实也该感动，他为了我连不爱的女人都愿意娶，不是吗？” 听着她的话，七杀的心就揪着没松开过。 此时，又听到沈鸣鸾这么说，心里反倒是，对她和楚天霖之后的感情，更加担忧了。 沈鸣鸾这么一个有着傲骨的人，怎么会这样轻易的妥协？ 只怕，皇兄今晚的决定，是真的伤她的心了！ 七杀在心底暗暗的感叹了一句，看沈鸣鸾的眼神变得尤为复杂。 沈鸣鸾撇过脸，不让七杀看她的眼睛，“夜很深了，我没什么让你们担心的，你该回去了。” 七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在离开时，他还是忍不住说了最后一句，“鸣鸾，这只是权宜之计，你要相信皇兄。” 第231章 不是错觉，他来过 沈鸣鸾抿着唇，没再说哈。 七杀只能叹了口气，推开门，是真的离开了。 沈鸣鸾站着门口，看着他闪身几个跳跃，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刚准备合上门，手却微微一顿，抬眼望向了院子中那枝繁叶茂的树，一阵风吹过，飒飒作响。 眼里有些许狐疑，觉着，刚刚那边似乎有黑影闪过。 仔细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一抹失望在眼底划过，沈鸣鸾摇了摇头，兀自自嘲的低笑了一声，自己怎么会认为，是楚天霖来了呢？ 门，彻底的被合上。 不久，房间里微弱的光也灭了。 院子里，洒落淡淡的月光。 一道颀长的身影，却从墙边的暗处，走了出来，正是身着金丝暗纹锦袍的楚天霖。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一身墨色束服抱着长剑的龙影，正戒备的环视着四周。 楚天霖静伫在窗边，双眸凝视着窗棂，似乎是透过它，在看里面的沈鸣鸾，眼里深切的思念和眷恋，就如汹涌的浪潮一波一波的袭卷翻涌。 也只有在这浓浓的夜色里，隔着这扇窗，楚天霖才能毫无顾虑的释放着对沈鸣鸾的浓烈爱意。 然而，心里的懊悔和歉疚，也同样浓烈的差点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早就在院子里了。 沈鸣鸾与七杀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因为听见了，他才更觉着无颜面对沈鸣鸾。 那一声声的质问，如千万支利箭穿过他的心房，是钻心蚀骨的痛，也将他的自以为是击得粉碎。 如果，他知道这样的决定，会让沈鸣鸾如此痛苦难受，他一定不会答应穆寻雪的要求。 哪怕，最多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他也愿意耗尽所有的力量，去为沈鸣鸾再重新寻求一个新的救命机会，只要她开心！ 现在，他却做了一个最蠢的选择。 负了她，也伤了她…… 楚天霖就这样，站在沈鸣鸾的窗边，直至天边泛白了，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宫。 可他却不知，在他转身离去之后，那扇紧闭的窗棂被推开了。 原来，他在窗边站了一夜，房间里望着窗棂上他影子的沈鸣鸾，也枯坐了一夜，根本不曾入睡。 沈鸣鸾望着皇宫那处的方向，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 不是错觉，他来过！ …… 昨晚，楚天霖当众宣布立后。 故而，今日的早朝，朝臣讨论的无不是围绕着何时帝后大婚、何时举行册封大典这样的话题。 以国公爷赵立为首的这一派，皆是喜气洋洋的模样，像是沾了莫大的荣光。 只是这样的喜气，与沈鸣鸾无关。 楚天霖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整个早朝下来，全程都释放着低压，但似乎对情绪高涨的朝臣，并没有什么用。 刚宣布散朝，沈鸣鸾准备和朝臣一起退出金銮殿的。 一道微微有些暗哑的声音，却在身后突然响起，“鸣鸾，你且留下！” 是楚天霖。 沈鸣鸾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地，背对着他，垂在衣袖里的双手缓缓蜷起。 听到这话的，还有七杀和文青泽两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看沈鸣鸾，眼底都隐隐的带着关心和担忧，之后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默契的踏出了大殿。 李连也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金銮殿，就只有沈鸣鸾和楚天霖两个人了。 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沈鸣鸾攥了攥拳头，深吸了口气，就蓦的转回了身，看到近在咫尺的楚天霖，双瞳倏的紧缩了一下，又迅速的恢复了常色，“不知陛下将微臣留下，所为何事？” 冷清淡漠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拱手作揖的动作，没有半分的亲近，也没有半点的逾越，俨然是将一个臣子的身份，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就好像她与楚天霖之间只剩下了君臣关系。 看到她这样疏离的举动，楚天霖的心就蓦的揪紧，心慌意乱的伸出手想要拉住沈鸣鸾，却被她迅速的避开。 他的手，就这样落了空。 楚天霖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鸣鸾，我们非要这样相处吗？你不开心、不喜欢，可以都说出来，你也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这样忽视我、漠视我、将我当做陌生人，好不好？” “陛下，您多虑了。”沈鸣鸾平静的回了一句，抬眼直直的对上楚天霖的眸子，眼神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看到这样的眼神，楚天霖才知，什么才叫真正的心慌、心痛。 就好像，一朵鲜活的花，一夜之间枯死，人们再也看不到它的美丽，闻不到它的芬芳，而他楚天霖也似乎彻底的失去了沈鸣鸾。 “鸣鸾，我错了，我错了。” “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我不娶穆寻雪了，不立她为后了，我只要你，只要你……” 这样的认知，让楚天霖满心惶恐不安。 他蓦的伸手，将沈鸣鸾拽进了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她，就好像他要是没抱紧，她就会真的消失不见了一样。 沈鸣鸾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得手足无措，整个人呆滞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然而，鼻息间传来的，熟悉的龙涎香，让她又瞬间清醒，双手用力的推搡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楚天霖，你放开我！”沈鸣鸾气急，已然将先前想极力保持的君臣礼数，尽数忘在了脑后，直呼起了楚天霖的名字。 偏生，楚天霖没有半点的恼意，心底还隐隐的带着一丝久违的窃喜，这样鲜活的沈鸣鸾，才是最叫他放不下、舍不去的。 “不放！打死也不放！” 微哑的声音，带着楚天霖特有的霸道、固执，还有些许的孩子气，是让沈鸣鸾竟拿他毫无办法。 就如当初，他毁了容，住在将军府的那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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