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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楚天霖的这股怒气从何而来？ 沈鸣鸾还未将昨夜提审学子的提审记录上呈给他。 沈鸣鸾肯定，楚天霖若是看到那提审记录，绝对会是大发雷霆，而不是现在这样，隐含怒气了。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李连的话音落下，礼部侍郎许有志躬身出列，站在了大殿中央。 “微臣要弹劾镇北将军滥用私权，无故关押赶考学子，扰乱鸿鹄楼，致使京都学子人心惶惶，其行为不仅影响科考，更是牵涉朝廷对人才的选拔任用！” “甚至是在动摇国本、危害社稷！” “望陛下，对镇北将军加以严惩，令其释放一众学子”！ 还未及不惑之年的许有志，无论说话还是神态，都是老气横秋。 在数落沈鸣鸾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狠狠的瞪了她几眼，而提及动摇国本、危害社稷时，又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不知内情的人，恐怕真要被他这忧国忧民的言辞而触动！ 可知晓沈鸣鸾为何会关押学子的楚天霖和文青泽，在许有志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两人的嘴角已是不约而同的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而沈鸣鸾则更是淡定，淡淡的睨了眼许有志，眼底的讥讽是毫不掩饰。 好整以暇的听许有志将他的弹劾说完，直至最后一个字落下，楚天霖才动了动，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并不说话。 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几本奏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宝座上的金漆雕龙的龙头，许久，才啪的一下，将手里的几本奏折扔到了大殿上。 “太常卿、太中大夫你们也出来吧！” “说说，你们又是为何弹劾镇北将军？” 楚天霖神色不明的说道，这殿上被丢下来的奏折，正是这三人弹劾沈鸣鸾的奏本。 乍然被楚天霖提到，太常卿和太中大夫两人同时身体一怔，脸上闪过怪异之色，却还是出列，站到了许有志的身侧。 两人几不可见的对视了一眼，方才齐齐说道，“陛下，许大人所言，正是臣等所奏！” “甚好！”楚天霖悠悠的吐出两个字，可没来由的让殿上的三个人心中一寒。 “镇北将军，你可有话说？”楚天霖冷眼睨了三人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沈鸣鸾，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笑意。 听到他的话，沈鸣鸾就有些无语了，每一次遇到朝臣弹劾自己，楚天霖明知缘由和事实真相，还是将问题抛给她。 今日又是如此！ “回陛下，昨日微臣在长兴街，被鸿鹄楼住着的学子拦下马车，只因安南将军之子楚风霁和青山书院学子顾昱珩被人栽赃陷害，被京兆尹府的人关进了监牢。” “微臣顾念学子安危，便插手管了此事，竟发现，这栽赃陷害之物，竟是我朝禁药寒食散。” “臣深感此事非同寻常，便提审了那嫁祸的学子。” “此学子，对寒食散之事供认不讳，更是指证，几日前参与望江楼登楼会的前十名的学子，亦牵涉到寒食散之事中。” “为防止三十年前的寒食散旧事再次上演，微臣这才命人将涉事学子关押提审，以查明真相！” 沈鸣鸾从容不迫的将楚天霖已知的事实，再复述了一遍。 而满朝文武，在听到沈鸣鸾的话后，脸上神色皆是大变，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许有志三人，脸色变得更是难看。 他们虽知沈鸣鸾关押了学子，可并不知这事竟是牵扯到了寒食散。 而脸色变化最大的，还是许有志，一片煞白！ 因为，沈鸣鸾关押的学子中，正有他的长子许凌。 学子被关押，与许有志有多大的关系，何须轮到他来管？ 而今日，他会站出来，不就是因为许凌！ 现在，比起知道许凌被沈鸣鸾关押这件事时的焦虑来说，许凌牵涉寒食散的事情，这更让许有志惊慌、混乱。 “三位爱卿可是听清楚了？”楚天霖微微点头，犀利的目光倏的转向许有志三人，隐隐的压迫，让三人的额角不禁沁出了冷汗。 太常卿张禹、太中大夫吴峰二人皆是一脸晦色的将目光转向了许有志，暗自恼恨，昨夜他们怎么就听了许有志的唆使，当真上折子弹劾沈鸣鸾。 如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最令两人恼火的还是，许有志根本就没有向他们说明，他的长子许凌被关押，是因为寒食散的事！ 若是知道牵涉到禁药，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出来弹劾沈鸣鸾的。 许有志被两人瞪得心里也是懊恼不已，此事，不管许有志事先是否知道许凌牵涉寒食散，但是他知道，张禹和吴峰二人心底已是认定，他在此事上是故意欺瞒了他们。 两人心底，必然已是恼恨自己了！ “陛下，微、微臣实在不知，将军所为是另有隐情！” “微臣会弹劾将军，也是因为想为陛下分忧，不忍看到我东启国未来的国之栋梁遭受不白之冤，却不想，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 “是微臣，误解了将军！” 许有志心中惶惶不安，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着。 他深知，以楚天霖对沈鸣鸾的倚重和维护，他若不说出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来，楚天霖绝对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许有志心底也想叫苦，他只是关心则乱，也不知道许凌被关押与寒食散有关系，他若是知道，又岂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与沈鸣鸾对上。 就算想要救许凌，许有志也只会暗地想办法！ “许大人悲天悯人，本将军甚是感动！想来，许大人是不知，令公子许凌就在这批学子之中！” 双眼含笑，沈鸣鸾侧过身看着许有志，言辞甚是恳切。 可在场的人，任谁都听得出来，沈鸣鸾话里话外，都是满含嘲讽。 第90章 对待心思叵测之人，绝不手软 许有志怎么可能不知道，许凌被沈鸣鸾关押？ 他会弹劾沈鸣鸾，还真的是因为悲天悯人的胸怀，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在场的文武百官，大多都是精明的人，又岂会猜不出许有志弹劾沈鸣鸾的真正原因。 许有志自然也听出了沈鸣鸾话里嘲讽的意思，当即脸上是一片燥热，更不知该如何回应沈鸣鸾的话。 因为沈鸣鸾的话，楚天霖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一抹笑意，带着些许的宠溺。 唯有知情的楚天霖、沈鸣鸾和文青泽三人，神情淡然，其他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这种牵涉寒食散的事，谁都不想自己沾染上，皆是埋头，默默的当一个透明人。 金銮殿的氛围，又变得十分静谧。 就连平日里，没事都会说上几句的丞相苏锗，今日的神色也是十分怪异，一直沉默不语，显然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他。 可沈鸣鸾又岂会让他称心如意？ 这其中，可是有牵涉到苏景华！ 本来还在许有志身上的清冷目光，已是转向了苏锗，幽幽说道，“丞相大人，你乃百官之首，臣民表率，不知你对这牵涉寒食散的人，有何决断？丞相大人认为，本将军该如何处置那些牵涉寒食散的人？” 沈鸣鸾的话让苏锗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生出警惕，眉头皱起，精明锐利的眼眸，眼底闪过一丝锐色。 苏锗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沈鸣鸾，镇定道，“将军若是查明，这些学子确实牵涉其中，自然是不能轻饶的。” “本相相信，将军是秉公执法之人，定会有好的决断！” 苏锗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将沈鸣鸾的问话，又原封不动的推回到沈鸣鸾的身上，根本就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自然，本将军向来军纪严明，对待心思叵测之人，绝不手软！”清冷的声音，带着狠厉果决，沈鸣鸾周身气势陡然一转，变得强势肃杀，看向苏锗的眼神就更加锐利，继续道，“不过，丞相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若要查出事实真相，可能还需要你们支持配合才行！” 确定寒食散之事，与苏景华有关系，沈鸣鸾此时又岂会轻易放过苏锗，让他全身而退？ “此事关系到国家社稷，本相自然会支持配合将军！” 苏锗此时整个人都是有些不好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尤其是他是清楚的感觉到，沈鸣鸾对他是不怀好意的！ 其实，不只是沈鸣鸾不怀好意，苏锗今天一上早朝，就敏锐的感觉到，楚天霖和文青泽看他的眼神也是不对的。 似乎，今日的早朝，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样的认知，让苏锗心底越发忐忑不安，可偏偏他还要故作平静。 尤其此刻，楚天霖还紧紧的盯着他，苏锗明明心底是千般不愿，万般不乐意，看也不得不应承着。 当然，最让他无法拒绝的还是，被关押的学子，皆是参加登楼会的那批学子，他心知肚明，苏景华也被牵涉其中了！苏锗还要想着，如何不让苏景华被沈鸣鸾盯上！ “丞相大人深明大义，还望散朝后，丞相大人能即刻将令公子苏景华押至本将军的罗玄铁骑营！这寒食散之事，令公子应该比本将军更清楚个中始末缘由。” 向来冷清的沈鸣鸾，此刻却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苏锗。 可就是这样的沈鸣鸾，才更叫人感觉危险。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隐含的威慑，可是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对视。 苏锗的眉头，终是拧着了一块疙瘩，目光定定的看着沈鸣鸾，眼底闪过隐晦而又憎恨的光芒！ “将军，你这话是何意？”故作不知，苏锗是一脸恼意。 看到如此反应的苏锗，沈鸣鸾心底一阵冷笑，这登楼会的那批学子被抓，许有志都知道了，苏锗不可能不知道。 不管苏景华有没有真的牵涉其中，身为那日活动的举办人，按例都是需要进行盘问的。 可苏锗，此时还这般故作不知，若非心虚，沈鸣鸾还真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他胆敢在金銮殿上装傻充愣！ 可装作不知，就能逃避得了苏景华的嫌疑？ 沈鸣鸾倒是不知道，苏锗何时变得如此蠢钝如猪了？ 一般聪明的人，想洗清嫌疑，难道不应该是主动配合吗？ 沈鸣鸾与楚天霖和文青泽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三人眼里嘲讽的笑意，清晰可见。 “丞相大人，这满京都的人都知道，四日前，令公子在望江楼举办国士无双的登楼会！而此次，牵涉到寒食散中的学子，皆是那日参加登楼会且获得名次的学子。丞相大人并非愚笨之人，不会不明白令公子身负重大嫌疑吧？” 沈鸣鸾目光冷冽，气势逼人，根本是容不得苏锗狡辩。 尤其，经过沈安阳一事，沈鸣鸾自然不希望苏锗好过，尤其她还占着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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