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枭眯起眼睛,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心口的欲望全都被翻搅起来,抬头沉声道:“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程枭分开易鸣鸢的膝盖,踩着足底的凸起的石块向前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陡然缩小。 易鸣鸢当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头猛地跳了好几下,伸手穿过他的颈侧,抱着男人的脖子不让他看到自己涨红的脸,眼里含着春波,低声说:“轻……轻点。” 两人连日奔波,即使在车上亲近也是浅尝辄止,程枭久未纾解,此刻得了允准,便如见了肉骨头的狼犬一般,亢奋和躁动全都写在了脸上。 他大手一拉,直接把易鸣鸢的腿盘到自己腰间,托着她的后背喟叹:“我做梦都盼着你甘愿的这一天,终于被我等到了。” “我早就甘愿了。”易鸣鸢含蓄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她能感觉到程枭一只手搂在自己的背上,另一只手却不知所踪,水面下暗流窜动,等到大腿根被一根硬物戳上的时候,她慌张窜了一下,意识到缺了什么东西,制止道:“等等!你带浆果了没有?” 程枭箭在弦上,小腹绷得厉害,那点火差点直接把他燎成灰,他呲牙咧嘴道:“出来谁带那玩意儿?嘶,你别乱动。” 易鸣鸢躲又躲不掉,眼泪都快急出来了,“那怎么办,难道你想生生疼死我?” 去青楼买的那些册子她只瞥了一眼就羞得扔回了书箱里,打算到了漠北再重新捡起来看,所以现在仍旧怕得厉害,回想起上一次的经历,有浆果润泽尚且胀成那副鬼样子,要是没有的话,她会不会直接疼昏过去? “别哭,我有法子。”程枭硬生生把火憋了回去,手顺着她的脊骨往下,缓慢地揉着怀中人的尾巴骨那一块,力度时轻时重的没有规律。 易鸣鸢抱着他脑袋的手臂收紧,气息紊乱,她咬着下嘴唇,但还是不小心泻出一声闷哼,“程,嗯……” 被叫到的人手更重了点,手指抵进去搅弄片刻,在浅处磨蹭扣挖着,哑声在她耳边犯浑道:“腿放松,留着点力气,别等到待会没得用。” 易鸣鸢被池水烫到了娇嫩的皮肉,不自觉双腿收紧,听了程枭的混账话,她恼得用指腹掐了掐他的肩膀泄愤,“坏胚。” 程枭加了一根手指,在各处轻摁慢转,肩上猫爪挠人一般的痒感和羞骂声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婉转的一声低吟。 易鸣鸢被水泡发的酥麻走遍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她浸在水里,听着缠绵荡漾的水声,瞬间与池水被一同煮沸。 一团湿滑的液体沾上手指,程枭明白是时候了,他抱着人向上抬了一点,提醒道:“应该差不多了,忍着点。” 随着他的动作,易鸣鸢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手上没了劲儿,根本抱不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直直向后倒去,“唔……” “抓紧。”两只手臂从她后背覆上来,将人紧紧箍入一个滚烫的怀抱,程枭气喘得很快,胸膛剧烈起伏,相比起上一次双方都痛苦的折磨,这次明显顺利很多,他摁住白皙的后背,脑中的欢愉不断堆积。 程枭在不远的床上轻唤,隐在阴影里的眸子看不分明,唯能听出语气中压着的失落。 黑夜里,易鸣鸢看着他三两步跨到自己面前,男人收起地图,目光划过她微鼓起的胸口,那是藏羊皮纸的地方。 轻轻一眼掠过后,他伸手捂住她冰凉的脚背,单膝跪地的动作似是乞求,“等忙完泼寒节,我陪你一起回庸山关看看,好不好?” 易鸣鸢无言端详着程枭的脸,心想他若是再狠绝一点,自己断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太心软,太放纵,她才会……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 程枭迫近半寸,见易鸣鸢没有躲开,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复又开口劝道:“去吧,我想去。” 摸一摸地图上的字太委屈阿鸢了,八十里路,他们半天就能跑一个来回,无论是隐姓埋名还是掩面遮巾,他自奉陪到底。 若能压缩泼寒节的准备事宜,说不定还能在庸山关内小住一晚,这样再好不过了。 程枭话音一落,易鸣鸢心里当即翻涌起细细密密的痛。 他堂堂匈奴右贤王,悍威之下谁敢违逆?大可以强硬地逼迫自己留在他的身边,以雷霆手段让她束手无策,只能屈服。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卑微地为曾经的所作所为向自己道歉,放低姿态征求自己的意见。 早起穿靴,起夜点灯,自从程枭出现以后,自己的脚心再没有冷过,他一点一点侵入自己的心房,霸道地让自己关于草原的记忆全都围绕着同一个人。 “物是人非,”易鸣鸢咬牙止住战栗,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冷漠地说:“就算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程枭,你娶我,想要带我故地重游无非是因为恩情,可小生救下被捕兽夹困住的鹿是恩情,侠客空手夺刀救无辜性命也是恩情,世上的恩情多了去了,我从不奢望救过的人能前来报恩,同样的,他们若全都来了,难道我都要嫁他们,都要再现一遍当年往事吗?”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字字句句却如最利的干戈扎进程枭的胸膛,“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说完,她紧抿双唇,盼望他心灰意冷走掉,再也不要理睬自己,否则她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他一次次的求饶,还有他悲切的目光。 程枭声音发闷,按住易鸣鸢的脚将人轻轻带向自己,把她笼罩在自己的包围之中,“可是他们都没有来,无论他们成了状元还是将军,都没有站到你的面前,阿鸢,他们的影子你看不到,但我就在这里。”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胜者生败者死,只有最有英勇的马洛藏才能获得姑娘的芳心,他披坚执锐挣得一个站到易鸣鸢身边的机会,死也不会放过。 手上细腻的触感有点不对,深灰色的瞳孔让他在夜间拥有比旁人更强的视物能力,男人低头细看,发现被油滴烫伤的地方微皱发红,三四个水泡呼之欲出。 程枭摩挲了一下烫伤边缘的皮肉,有些执拗地想,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阿鸢又受伤了,如果她每一秒都乖乖地待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就永远不会出事。 *** 易鸣鸢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男人捧着她的脚踝,动作轻揉地给她上药,带着药香的膏脂被放在掌心搓热后才覆盖上来,很好地缓解了脚背上的辣痛。 这药专治皮外伤,是扎那颜按照百年前沿用下来的老方子制的,冷着涂效果出奇的好,只是其中一味药极其难寻,生长在终年不化的雪山顶上,所以被涂轱拿来奖赏杀敌勇猛的部下,作保命之用。 这玩意涂上去立竿见影,易鸣鸢脚背上的红意立马消了一半,程枭给人缠好纱布,搓热以后虽会破坏一部分的药性,但能减轻痛感,也不算太糟蹋。 “阿鸢,”程枭收起纱布,粗犷不羁的眉在深思熟虑的措辞中变得纠结,“不管怎么说,你都已经嫁给我了。” 他本意是想说让易鸣鸢试着接纳他,却因为过分简短的语句变成“你既嫁了我,就再也求告无门,只能接受”似的混蛋之语。 平时易鸣鸢还能跟他拌两句嘴,今天实在没有心情,便背对着他躺下去了,一副不想再聊的样子。 也许是脚背上的烫伤太痛,也许是衣襟中的羊皮纸太硌人,她的眼泪如决堤般争先恐后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后面几日里,易鸣鸢上午教孩子们认字,下午演示如何开荒耕种,染织布料,夜里汇编重点,整理成册,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 泼寒节是祭天神和突释满日之外最重要的节日,一应事宜皆由部落首领主持,除了晚上各怀心事地睡在一起,她和程枭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这一天,赶来听课的孩子们发现达塞儿阏氏面前摆着一个用于风干羊皮的特质木架。 这种木架绑着数根麻线牵引,均匀地拉扯羊皮,使之铺展平整,竖直的木架和贴在羊皮上的纸可以更好地让她画图,让场地上的所有人看到。 先前用炭笔在纸上写字给孩子们看的时候,总有挤不进人墙的,为了解决这一难题,易鸣鸢专程派人搬来了这种晾晒羊皮的木架。 送孩子来的阿妈们看得新奇,忍不住也坐了下来。 易鸣鸢看着明显增多的人,有些紧张地攥紧手中的羊皮纸,见大家差不多都安静下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后说:“今日我们不学《千字文》,讲一些其他的。匈奴的壮大在于不断繁衍生息,但产生了许多弊端。” 每个母亲身边都围着不止一个孩子,她清了清嗓子,抬手在竖起的纸上画了一块田地,“在我们邺国,耕种满三年的土地需要休耕一年,可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易鸣鸢昨日就讲过休耕的必要性作为铺垫,下面跃跃欲试的孩子很多,其中有个女孩把手举得高高的,是那日母亲羊水破裂,跑来向她求助的小丫头。 “为了非,非力!”她高扬起脸,说完还朝最前方的达塞儿阏氏咧了咧嘴。 “对,就是因为要恢复肥力,”易鸣鸢点点头,在田地上画了一片枯萎的花草,“其实人跟土地一样,在消损后都需要时间休养,妇人孕育子女亦然,生产之后需要恢复一段时间,否则对身体不利。” 她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筏子,鼓起的羊皮筏子圆润饱满,问底下的孩子们:“像不像娘亲的肚子?” “像。”“一样的,我摸过!”“圆的。” 易鸣鸢给羊皮筏子放气,上面顿时出现过分鼓胀而留下的皱痕,“妇人的肚子就如同羊皮筏子一样,有孕时鼓起来,生产后瘪下去。” 孩子和阿妈们懵懵懂懂地看着,她拿出一个被晒裂的羊皮筏子,时间紧迫,只能用最通俗的方式讲给她们听,“如果不断的有孕,妇人的身体便会像这个裂开的羊皮筏子一样再也变不回去。” 正当所有人沉思的时候,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突然出现,提着钢刀划碎木架上的纸,划完转身用刀指着易鸣鸢吼道:“中原来的臭娘们,你究竟在干什么!” “一起。”饭饱昏沉,加上没了心里的芥蒂,易鸣鸢小猫似的伸手揽上他的腰,阖着眼呼吸平稳。 程枭担忧着她的伤,小心翼翼地将手指穿过她身后油亮的发丝,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将人拥住,带倒在床上,“嗯。” 昊落月升,星垂平野,庸山关内宁静祥和,然而八十里之外的雅拉干中,耶达鲁扬起手臂上的托吉,盼它快点找到大王,让他决定战策。 当日程枭为了让易鸣鸢早点露出马脚,骗她说乌阗岭西侧的厄蒙脱部落可能要攻进去了,岂料被他一语成谶,今晚真的收到了十万火急的求援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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