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被诊出得了失魂症,许意安也从未对他做过出格之事,甚至是由着他变本加厉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他是心悦许意安,可他做的全然没有许意安为他付出的多,他如此自私又不堪,许意安为何还会喜爱他,像他这般的男子如何配得上她的喜爱。 说来,由始至今好像都是他一直凭着许意安的喜爱这般,若是在宫中没了许意安的喜爱与庇护,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沈枫眠长睫低敛,许久还是反手虚虚握住她的手:“不用在我面前这般小心,你是我的妻主,更是西凉的女帝,你不该如此。” 与其看她这般低三下四,沈枫眠宁可她逼迫自己留下这个孩子,心中酸涩之感愈发强烈,不知是所谓的孕期多思,还是同心蛊在作祟。 “小眠,我知你担心急了西北战事,待我尽早出征替你将碧波王女的首级带回,你留在宫中安心养胎等我回来,这般可好?”唯有十指相扣才能填补心中的空虚之感,许意安紧紧握住眼前人。 颈窝处是她温热的呼吸,沈枫眠轻声应她的话:“但凭陛下安排。” 又是那些时日那种疏离淡漠之感。 许意安贴上他柔软的耳垂,无奈似的轻叹了一口气:“小眠,信我,等我回来。” 殿外是阵阵细密的秋小雨,秋雨来,天亦开始渐渐转寒。 明宸三年秋初的金桂月,女帝亲自带兵出征,西凉士气大增,一举攻下碧波两个城池,打得碧波措手不及。 栖凤殿,一身白衣袍的沈枫眠状似不经意的叩了叩手中的信笺,对着眼前的李婧冉道:“此事还是辛苦李大人了,必要时可调动本殿的暗卫,万不可出错。” “沈公子此番又是何意,”李婧冉眉头轻不可察地皱了皱,陛下那边盯得紧,偏沈枫眠还毫不顾忌的动用这边的人手,怕是会引起许意安的猜忌。 沈枫眠眸色淡淡地收回了手:“李大人或许该唤本殿凤君殿下了。” 李婧冉怔愣了一瞬,苦涩的牵扯起嘴角:“凤君殿下……” 是了,如今都已今非昔比,他早就不是她所仰慕的沈小公子了,他是别人的夫,是这西凉的一国凤君。 她看向他的眼神从不纯澈,除了许意安,女子见他向来如此。
第47章 将军近来可乏力? “西北战事耽误不得, 我去意已决,还望李大人能多多上心,”沈枫眠将怀中一块令牌递交给她, “不日便出发。” 李婧冉眸子闪了闪,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犹豫:“殿下, 殿下与臣当真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歉意又僵硬地笑了笑。 他们这么些年都没有可能,如今眼前人也今非昔比, 何必再多言。 她原本还在想, 若是沈枫眠当真不喜许意安, 不喜宫中的日子, 待她位极人臣之时便将人接出来, 这般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陛下与凤君殿下二人伉俪情深, 实在是西凉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她又何必从中做那个跳梁小丑。 沈枫眠眸色沉沉, 像是没有听到她这话一般,只道:“李大人最是忠心, 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事成之后本殿必不会亏待你。” “微臣谨遵懿旨。”李婧冉朝他躬身行了一礼。 夜色沉沉, 天边隐隐有一小片微明闪过,映的整个栖凤殿有些肃穆, 天边异象大显, 不知是吉是凶。 邱桔早早就带了粮草前去支援西北军, 今日同他一同前去的是西北大将顾淑丞。 顾淑丞跟了他母亲多年, 母亲丧命于碧波王女的刀下, 西北大军都等着他能带领整个军队为老将军报仇, 只是他羽翼未丰时机未到,众将士为着拿下碧波王女的首级等了六年之久。 此番他必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定要顺利拿下碧波王女的项上人头。 “恭迎圣宴将军回归西北军。”顾淑丞历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欣慰。 自他继承了母亲的衣帛,京城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迭,唯有顾淑丞与西北大军是永远与他站在一边。 “顾将军辛苦。”沈枫眠翻身上了那批不断打着响鼻的,通体墨色的千里马。 千里马与他的束身夜行衣通通隐于夜色之中,像是隐藏于黑夜中伺机而动的黑猫。 顾淑丞朝着他拱手,掷地有声:“小将军,西北军整装待发,只等小将军一声令下砍下碧波狗贼的头颅。” “大战早已开始多日,事不宜迟,即刻前往西北。”沈枫眠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满是腾升而起的杀意,不禁看得人有些发抖。 初秋仿佛就是京城的雨季,到了后半夜便是一阵阵淅淅沥沥的凉雨,把两人身上的薄棉衣打得透彻。 连着跑了三百里地,沈枫眠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 路虽好行,马匹却是格外颠簸,沈枫眠咬着牙擦了把额头上混着雨水而下的冷汗。 西北边境。 秋风烈烈,吹过营帐与树林发出呜呜的声音,混着几声狼嚎能吓哭小孩子。 西凉的西北边境没有春夏秋冬,仅有干燥带黄沙的季节,与寸草不生带冻土的季节。 即便是这等恶劣的环境,也远比碧波好上许多。 碧波的百姓是长年累月缺衣少食,大都是以牛羊等牲畜为食,米面细粮更是想都不要想,那是唯有王公贵族才能吃的上,百姓便是想都不要想。 长此以往,碧波对西凉更是虎视眈眈。 身旁的篝火噼噼啪啪的烧柴声在营帐中响起,帐中柴火有些不足了,篝火看着也有些蔫蔫的,流苏用枯枝拔了几下,好让火生的旺一些。 许意安握着长剑的手有些轻颤。 今日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她的手总是止不住的轻颤,当初她暗自下功夫习武之时也没有今日这般。 “流苏,凤君那边如何了?”许意安凝声道。 事出反常,前些时日天边大亮,跟来的钦天监道是吉凶参半,紫薇星被远处的小星所覆盖住边角,她应专心于战事不可分心。 可眼下能使她分心的只有沈枫眠,她最是怕沈枫眠那边出了什么事。 流苏知晓她放心不下沈枫眠,便道:“陛下放心,早在出征之前属下便安排人跟着凤君殿下,若是有个什么还能知晓京城的动静。” 许意安将那柄剑插回剑鞘,并没有因着流苏的话有所放心。 沈枫眠便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男子,皇宫如此森严,偏他还敢派人出去送信传给外女。 当真是没有半点将规矩看在眼中,她如何放心的下。 许意安轻叹一声,对此不知可否:“但愿如此。” 京城中可不止沈枫眠不叫人省心,更不叫人放心的还在灵隐寺。 灵隐寺本就是佛法重地,冷清极了,只是太凤君的内室极其刺耳,成日里都是摔盘摔碗的声音,老住持对此并未说什么。 许意安虽说将人送到了这里,可人们都知晓他早就不是昔日的太凤君了,至于他太凤君的身份,不日西凉碧波大捷,陛下自会将这等男子的名字移出皇家宗牒。 对于这般名声败坏的男子,寺里的小和尚小尼姑们对他也是极为不喜。 “师傅,为何他这般糟蹋咱们灵隐寺的物件儿您都没有半分生气?”小僧愤懑的跟在老住持身后问道。 老住持若有所思的看向那间小屋,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说,那成日里对着佛像诅咒他人之人,又能长命多久呢?” 小僧闻言顿悟,瞪大了双眼道:“师傅您这是……” 老住持没有回应她的话,摆了摆手朝着厢房去了。 神佛有眼,心思狠毒之人想来是没有好报的。 小屋内,苏箐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虔诚地跪坐在佛像面前。 若不是他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还当真是叫人以为他在为谁祈福。 太凤君手中那串黑润的佛珠被他紧紧扯住,口中是念念有词:“沈枫眠别想安稳坐在凤君的位子上,更别想生下西凉的皇储,西凉不该是他这种肮脏的男子来掌权。” “最好是叫许意安死在西北一战,同他一起,”太凤君满脸的阴翳,又带了几分癫狂,想到许意安他恨不得将人抽筋扒皮,“西凉的皇位怎能叫她掌握的那般顺当。” 一阵风袭来,佛像跟前的香火烟气往一旁斜了几分,房门被人打开了个小口:“您还是多行善事吧,陛下若是有个什么事,关乎的可是国运。” 太凤君手中的佛珠被死死地攥紧,恼恨的看着那来为他送饭的小和尚。 他饿了多时了,这寺里的伙食都是些粗茶淡饭,清水煮小菜与粗粝的干饭,看得他阵阵反胃。 可他实在是没了力气,若是今日这顿简陋的饭被他摔碎在地,他怕是会饿的昏了过去。 看着清淡的一碗羹汤与粗粝的米饭,太凤君冷嗤一声:“出去。” 在如何,他也是西凉的太凤君,还轮不到一个小僧来教训他。 粗茶淡饭又如何,到底还是聊胜于无,许意安以为这般便能困住他,待他与那边商量好出了灵隐寺,便是神仙来了都不能将他困住。 将小僧轰了出去,太凤君嫌恶地拿起那双粗陋的竹箸子,这才忍着干呕吃下那碗寡淡无味的饭食。 就快了,等那边将他接出去,谁也别想阻碍他掌控西凉的大权。 小腹阵阵的抽痛传来,他眉头拧到了一起,手中的碗筷当啷一声脆响掉落在地。 自他小产后,小腹便会时不时的抽痛,这些时日亦是血流不断,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偏许意安下了死命令,不许老住持请人来为他医治。 屋外阴云密布,隐隐有要再下一场大雨的趋势。 西北战事已有七日,如今两国打得可开交,偏这些时日都是阴雨连绵,微凉的秋雨断断续续下了七天,使得初秋就带了些寒凉之意。 秋冬的凉意对于沈枫眠来说简直是酷刑。 腿上的旧伤因着这几日的凉雨复发,腹中的孩子月份尚小,经不住这几日的颠簸。 顾淑丞离得他近些,这些天骑马日夜不停地赶路,她都看得出他的疲色。 顾老将军还顾及着他是男子,路上多次要求歇一阵再行,都被他拒绝了。 小腹隐隐作痛,临行前崔太医告知过他,这一胎的胎像极其不稳,还需多多静养,最是忌过度劳累。 可许意安第一次迎战,碧波阴险至极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他生怕自己在皇宫等来的是许意安战死沙场的消息。 一如他母亲当年。 他此次前去即使鼓舞士气稳定大局,又知晓些碧波的手段,能避开些凶险也未可知。 小腹安宁了些,沈枫眠额角的冷汗拭去了些,勒紧了缰绳继续赶路。 顾淑丞与他并肩而行,身后则是浩浩荡荡的西北大军,有了圣宴小将军的到来,她们坚信这场仗绝不会输给碧波小国,定会为沈老将军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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