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沈门主……” ----
第2章 ======= “姑娘醒了?”沈玠阴沉着一张脸,眸中神色难辨。 迟晚卿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稳住心神,扶着额头,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唔……我这是在哪……” 沈玠站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迟晚卿,“姑娘晕倒了,在下自作主张将姑娘带回了隐雪门,若有得罪之处——” 他抬起手,从善如流地将手中茶盏递到迟晚卿面前:“还望姑娘海涵。” 迟晚卿吞了吞口水,发现嗓子确实有些发干,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坦然和沈玠对视:“沈门主仗义相救,谈何得罪?若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怕是早已经成了那群人的剑下亡魂。” 沈玠挑了挑眉,似乎对迟晚卿的回答颇感意外。 “只是,”迟晚卿继续道:“今日之事到底因我而起,若贵派和影月谷的关系因此受到影响,那我……” “姑娘不必忧心,先把伤养好,”沈玠开口打断,“其他的日后再说。” “如此,便多谢沈门主了,”迟晚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将来若有用得上卿卿的地方,门主尽管吩咐。” “卿卿?”沈玠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迟晚卿杏眼弯弯,姣好的容颜看上去温和又无害,“晚卿,迟晚卿。” 沈玠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提步离去。 迟晚卿躺回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心中不无怀疑地想,这姓沈的非但将她带了回来,还让她安心在此养伤,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棋,她一定要走一步看三步,小心落子。 …… 少顷,一个圆脸小丫鬟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姑娘淋了雨,先喝完姜汤驱驱寒吧,稍后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小丫鬟自称花枝,说是被沈玠派来照顾她的。 迟晚卿自无不可。 淋了雨,身上潮腻腻的确实不舒服,沐浴完好睡觉。 喝完姜汤,迟晚卿便让花枝退下了,“沐浴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歇着吧。” “是。”花枝应下,准备好热水之后便退了出去。 迟晚卿关好房门,放下帐幔,缓步走进净室。 浴桶的水面上布了一层新鲜的花瓣,淡香氤氲。 迟晚卿试了试水温,褪去身上湿透的衣裳,踏入浴桶中。 她先是捧着热水往身上浇了几下,随后便靠在浴桶的边缘,头微微后仰,舒缓着整日下来的疲惫。 蒸腾的热气很容易让人生出困意,她打了几个呵欠,阖上了眼皮。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数九寒天,雪落无声,天地都是一片灰白之色。 她抱着路边捡到的小黄犬往家走,一路上想着回去之后如何说服师父留下小黄犬,然而推开院门,却见庭前的台阶上,师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面色如霜,身下是已经被冻住的血。 “师、师父……师父!”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跪坐在师父身边,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触碰到师父冰冷的身躯时,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师父,你醒醒,你醒醒啊……” 场景一变,她单膝跪在瓢泼大雨中,强撑着没有倒下,扶着翻云刀的手因为挥砍太多而止不住地颤抖,模糊的视线中团团黑影恶煞一般聚上来,举剑向她刺下…… “笃笃笃。”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迟晚卿猛地睁开眼睛,怔愣片刻,待看清胳膊上的花瓣才慢慢意识到,她方才做梦了。 水还是温的,所以她并没有入睡太久。 揉了揉眉心,迟晚卿从浴桶中站起身,擦干身子换上花枝提前备好的干净衣裙,赤足从屏风后走出。 淅淅沥沥的雨声停了,窗外已经是一片浓重的暮色,她取下灯罩将烛火点上,在敲门声第二次响起之前,打开了房门。 来人是沈玠。 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棉布长袍,半干的墨发用同色丝带随意绑着,通身没有半点装饰,偏偏那股清冷矜贵的气质不减半分。 真是生了副招好皮囊,偏偏性格不招人待见。 迟晚卿默默在心中腹诽,面上不动声色,眨眨眼,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门主去而复返,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和之前在雨中的狼狈模样全然不同,此刻的她穿着一身烟紫色的长裙,肌肤莹白,一张脸明艳不可方物。 沈玠没说话,抛给她一个瓷瓶。 “这是……”瓷瓶掌心大小,做工精致,触手微凉,瓶口闻起来有淡淡的药香,迟晚卿常年行走江湖,最熟悉的味道,除了鲜血便是药,“金疮药?” 居然主动给她送药? 迟晚卿笑了笑,正要说感激的话,便听沈玠道:“我方才想了一下,伤好之后,姑娘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 迟晚卿噎住,这人变脸也太快了些。 半晌,她抬起头对上沈玠无波无澜的凤眸,笑道:“那是自然,多谢沈门主的药。” “不必。”话音落下,沈玠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迟晚卿呆呆地看着门口,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所以他葫芦里卖的,是反复无常药? 她缓了片刻,抬手合上门回到内室,朝床上倒了下去。 好吧,虽然这人比传闻中说得更冷漠更无情,但她拼着小命才抱到的大腿,在没有尝到甜头之前,她是不会走的。 非但不走,她还要想办法拉进和这个臭男人之间的关系,在他身边长久地待下去。 她举起手中的瓷瓶,对着烛光端详了一会儿,随即丢到一旁的桌子上。 跳动的烛火中,迟晚卿闭上眼睛,勾了勾唇角—— 伤么,自然不能恢复太快。 一夜无梦,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在床上赖了一会儿,迟晚卿起身来到院中,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闭着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山间的四月,冷热刚刚好,微风亦吹得人十分舒适。 “姑娘醒了?吃点东西吧,”花枝端着早饭走了过来,“奴婢刚熬的红豆粥,就点小咸菜吃正好。” “好。”迟晚卿笑着应声,眉宇间一片轻松惬意。 吃过饭,迟晚卿又拜托花枝帮她找来书卷。 她现在是暂居此处的“养伤之人”,在无法真正留下之前,自然不能随意走动,索性把养伤的功夫拿来看看书。 人从书里乖。 这是师父教她的。 - 就这么在隐雪门待了三日,迟晚卿和花枝慢慢熟络了起来,沈玠却仿佛消失了般,再没在西园出现过。 起初她觉得可以理解,毕竟管着这么大个门派,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定然十分繁杂,一时间顾不上她也是正常的。 又过了三日,沈玠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迟晚卿心中犯起嘀咕来。 会不会沈玠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不由分说要她走人的时候? 不行,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按了按跳得厉害的右眼皮,迟晚卿从腰间取下一个素面荷包。 荷包巴掌大小,鲛绡材质,遇水不濡。内里别有乾坤,夹层里装着的全是师父留给她的宝贝。 各种灵丹妙药。 …… 当天晚上,迟晚卿生病了,高热不退。 花枝着急忙慌地跑去云霄院找青川,“青护卫,我有急事要求见门主!你能不能帮我通传一下?” “是迟姑娘出了什么事吗?你跟我说就可以。”青川挠头,有些为难,门主交代过,这几日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否则不要打扰他。 花枝只好说明缘由:“迟姑娘突然高热不退,奴婢本来想向门主请示然后去找大夫的,可姑娘不让,说不能再给咱们添麻烦了,结果,结果……” 青川神情严肃起来,“结果怎么了?” “结果奴婢方才去看的时候,”花枝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姑娘已经烧得不醒人事了……” 话音刚落,门“哐当”一声被拉开,沈玠面无表情地从屋内走出,吩咐青川:“去把林大夫请来。” 青川愣了一下,旋即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是。” 林大夫名叫林宴舟,师从医圣林从之,现如今是隐雪门春水堂堂主,医术高明,一双妙手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门中弟子和下人都习惯性地称呼他为林大夫。 很快,林宴舟便坐在了迟晚卿床前为她搭脉。 沈玠站在一旁,轻轻捏着眉心。 他当初选择将迟晚卿带回来,是考虑到她有可能是奸细,与其放任她暗中作祟,不如带回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待调查清楚,若她不是奸细,再将其送走也不迟。 不成想,出去这几日,门中公务已经堆成了山,回来后他接连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直至今日才处理得差不多,而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她便出了幺蛾子。 夜风吹得烛火摇晃明灭,屋子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林宴舟静静把着脉,片刻后,他收起帕子,起身走到桌前,提笔落字,同时道:“伤口感染所致,无甚大碍,待我开个方子,你们照着方子去春水堂拿药便是。” 看诊结束,林宴舟并没有着急回春水堂,而是随沈玠去了云霄院。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沈玠直接开口问道:“如何?可有异常?” 林宴舟轻摇手中折扇,仔细回想了一番道:“手上有薄茧,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沈玠抬眼,“说点有用的。” 林宴舟咳了一声,继续道:“她丹田气息不弱,经脉中却并没有真气流转的迹象,就像是……被人刻意封住了内力。” 沈玠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林宴舟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话锋突然一转,说道:“我说,若她不是奸细,你不妨考虑考虑,我看她长得不错,配你还算合适。” 沈玠没说话,似乎对他的提议毫无兴致。 林宴舟还要再说,却见沈玠拿起他方才倒的茶抿了一口,在他开口之前道:“若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了。”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林宴舟撇撇嘴,忍不住嘟囔:“你可真是无趣。” 说着,他转过身往门外走,在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时忽然扭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沈玠:“你该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沈玠抬眼:“三。” 林宴舟随即脚底抹油,“开玩笑开玩笑,我走了。” ---- 沈某人:你才对女人没兴趣!
第3章 ======= 迟晚卿这一“病”,便又在隐雪门多留了几日。 只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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