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拒绝了他?难怪他只说同你是朋友,我还当是他羞涩。”老太太很是不解,“你同我说实话,你真的不喜欢陈卿安?难道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祖母说笑了,我哪来的喜欢的人。”宋温惜给老太太倒了杯热茶,又拿来外袍给老太太披上。 老太太看出宋温惜不愿多谈此事,便叹息一声:“可惜了,陈世子这么好的儿郎。” 宋温惜透过开着的窗户缝隙,看向屋外院中那一缸莲花,心中有些迷茫。 老太太看出她似乎心事重重,便又问:“你当真没有喜欢的人?” 宋温惜抿唇,反问道:“祖母,像我这样的身份,能嫁得怎样的人?“ 老太太被她问得一愣。 “父亲的官职并不算高,父亲没有儿子,我与宋嫣然无人能考取功名,宋府也逐渐走向落败。而且,我又是庶出,身份更是低贱。”宋温惜苦笑,“祖母,贵族世家皆讲究门当户对,嫡庶尊卑。我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陈世子?” 连嫁给陈世子她都需得掂量掂量自己,何况是晏望宸。 老太太眉头微皱:“可那陈世子,看起来并不在乎嫡庶,也不在乎我们宋府落没……” “纵使他现在不在乎,若是别人非议多了,时间久了,还是会在乎的。”顿了顿,她又说,“他若是非要娶我,恐怕也只能给我个妾室身份,如同姨娘一样,与他人共侍一夫。” “可我不愿再像姨娘一样了……”宋温惜叹息一声,“陈世子是好人,所以我更不希望他因我而饱受非议。如今他对我,大概也是觉得新鲜罢了,等新鲜劲过去,自然也就会想要放弃了。” 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拍了拍宋温惜的手:“到底是长大了,如今,想问题都变得如此现实了。” 陈世子如此,晏望宸自然也会如此。宋温惜从未指望晏望宸对她从一而终,恋恋不舍。因为她早就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中学习到,感情是最容易变的东西。 她不能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去冒险,赌别人对自己的情谊究竟能有多持久,能有多深。 “可是,你总要嫁人。”老太太又说,“你究竟,想嫁个怎样的人?” 宋温惜垂眸,眼底浮起一抹孤寂:“祖母,女子就必须嫁人吗?就不能像男子一样,考取功名吗?若是女子也能有机会做官,宋府便不会落寞了。” 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竟还想考取功名?考过之后做什么?朝堂之中,可有你能做的事?我朝可没有女官的先例。” 宋温惜听出老太太言语中的不支持,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淡然一笑:“随便说说,祖母莫要当真。” 她望着窗外的莲花,静静地发呆。老太太也蹙眉望向院中的莲花,只见那莲花在装满淤泥的水缸中,傲然挺立,漂浮于水上。 出淤泥而不染,干净无暇。 第39章 野男人 陈卿安来了这样一出,惹得宋嫣然分外眼红。 虽然她往日并看不上这个病弱的世子,可如此高门显贵之人同宋温惜有了交集,还为了她,不惜将池塘中的睡莲连根挖起,送至府中。 如此行为,傻子都知道陈世子意欲何为。 反观自己倾慕已久的大皇子,都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宋嫣然顿时倍感失落,郁郁寡欢。 大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不悦,便决心不能让宋温惜在府中有好日子过。 宋温惜不知道她们母女的心思,只每日仍旧将心思放在祖母身上。除此之外,她心底慢慢燃起了一个期望。 宋老太太说得对,没有女官的先例。可宋温惜却在想,为何不能由她打破这个先例呢? 然而,她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二姑娘,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下人突然找到正在晾晒衣物的宋温惜。 “父亲找我?”宋温惜蹙眉,“等我晾好衣裳便去。” 下人撇了撇嘴:“姑娘还是快点去吧,老爷正大发雷霆呢。” 宋温惜闻言,只好将衣服丢回木桶,随下人去了书房。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宋韵文在屋中气得骂人:“宋温惜这个野丫头!一时没盯着她,就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宋府好歹也算,竟出了这种腌臜之人!” 宋温惜脚步一顿,心猛地一沉。她做了什么让父亲这么生气? “老爷,二姑娘来了。”下人通报道。 宋温惜垂眸掩饰住眼底的慌乱,抬脚走进书房。 只见宋韵文背对着书案愤怒而立,大夫人在一旁捂嘴偷笑,见到她进来,连忙摆正了脸色,不悦地看向她。 “什么二姑娘!她不配做我宋府的姑娘!”宋韵文回过身,将桌上的镇纸猛地丢了出去。 那沉重的镇纸恰好砸在宋温惜的额头。 她避闪不及,被镇纸尖锐的一角狠狠一砸,额头直接冒出了血。疼痛让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额头,轻呼一声,眼角瞬间噙出泪。 宋韵文见自己随意乱丢的镇纸砸中了她,眼中丝毫没有心疼,只冷冷道:“宋温惜,你老实交代,你在庄子上,都干了什么蠢事!” 宋温惜咬唇,心中没由来地一慌:“女儿不知父亲所言何事。” 宋韵文冷笑:“你不知道?呵,我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养在庄子上,学会那些腌臜之事,还学会撒谎了?!”他狠狠一拍桌子,“给我跪下!” 宋温惜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大夫人见状假意劝阻:“哎呀老爷,温惜好歹也是女儿家,你莫要斥责她,该骂的,是那个野男人。” “说!你那奸夫是谁?!跟你在那庄子上,私相授受的野男人是谁!?”大夫人的话并没有安抚到宋韵文,他又将书桌上的书全都扫落在宋温惜身上,愤怒让他浑身颤抖。 “庄子上人尽皆知!都知道你这个贱女同他人行不轨之事!还闹到知县那里去了!说!是哪个男人如此大胆!”宋韵文叉着腰,怒骂道,“我要去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 宋温惜心中一惊。 原来宋韵文知道了晏望宸的事……也是,庄上人多嘴杂,若是有人有心去调查,她与晏望宸的事闹得如此之大,自然是逃不过众人的口舌。只是……谁会没事去调查她呢…… 宋温惜余光扫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夫人,心下立刻了然。 她心底轻笑一声。是了,这几日陈卿安来府中两次,又送来睡莲,惹眼得很。这对母女必然是见不得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只是她没想到,大夫人竟会上庄子上查她…… “父亲既然认定了女儿同他人私通,那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宋温惜心一横,垂眸不再看宋韵文。 她不能供出晏望宸,不然以宋韵文的心思,只怕会认为这是攀附权势的好时机,定会逼晏望宸给她一个身份,做一个交代。 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先前在庄子上,她没想到还能回宋家,她以为自己已经被宋家永远地抛弃了。那时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所以她才能毫不犹豫地献身给自己的恩人。 只是没想到,如今不但回了府,还被大夫人扒出了这事。 “你还嘴硬?!你说不说?!”宋韵文气急败坏,抽出戒尺,“不说是谁是吧?好,你给我站起来!伸出手!” 宋温惜不敢还嘴,只得听话地站起身,伸出因为常年干活而干皱的手掌。 宋韵文狠狠地拿戒尺打了她的手,手心顿时一道血痕。她咬着牙,眉头紧皱。 “宋温惜,你默认了是吧?我以为你在庄子上老老实实,长大了不少,没想到你竟给我搞这出?”宋韵文说着又狠狠打在她手上,“无耻!下贱!跟你姨娘一个德行!” 宋温惜听到他提姨娘两个字,瞬间收起手,双眸含泪怒声冲他喊:“不许你这样说我姨娘!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同我姨娘没有半分关系!” “你姨娘当初为了爬上老爷的床,可谓是费尽心机!只为了不被卖去做那官妓!”一旁的大夫人冷笑,添油加醋说,“没有骨气的女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同她倒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闭嘴!”宋温惜双眼通红,再也维持不了理智,恨不得冲上前去撕了大夫人。可宋韵文却眼疾手快地扯住她,戒尺又落了下来。 宋温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疯狂地想要冲向大夫人。 骂她什么都好,他们怎么可以骂她的姨娘?!姨娘只是为了自己谋一条生路而已,她又有什么错?家道中落不是她的错,为了不做官妓嫁入宋府亦不是她的错! 宋韵文见她如此凶横,一尺打在她的膝后。她吃痛地跪在地上,宋韵文按住她又是一顿毒打。 他骂道:“你还敢冲大夫人叫嚣?!你这个不懂廉耻尊卑的畜生!” 戒尺高高地扬起,狠狠地打在宋温惜身上。可她不曾闪躲分毫,只死死咬着牙,双目猩红,带着仇恨狠狠盯着大夫人。 恨意让她浑身战栗,疼痛都减了半。 大夫人被她这副样子吓到,撇开头不再看她。 宋韵文打累了,喘着粗气,冷声道:“罚你去祠堂跪着,若不说出那贱男人的名字,你就一直跪着!” 第40章 你们都是凶手 宋温惜满身伤痕,额角还流着血,便被拖到了祠堂,跪在冰冷的地上,连个垫子都没有一个。她此时才觉得浑身疼痛难忍,稍微一动便痛得咬牙。 直到夜里,祠堂寒凉,她昏昏沉沉,却又因寒风而冷得无法睡着。 膝盖已经疼得如百蚁啃食,腿脚也麻得没了知觉。 她迷迷糊糊想起老太太。若她不在,谁给老太太做饭煎药呢?老太太腿脚不便,走路若是没人搀扶,晚上起夜都多有不便。 都是她的错,是她思虑不周,忘记求父亲留一个照顾老太太的婢女。可她转念一想,兴许父亲比她考虑周全,已经派人去照顾老太太了呢? 宋温惜想着想着,只觉得浑身愈发冰冷,思绪都开始断断续续。 眼前是一片烛火,和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那带着镀金雕花的红木供桌上,却没有姨娘的位置。 姨娘的脸忽然浮现在她眼前。 宋温惜喃喃自语:“姨娘……我好想你……我是不是……不该回宋府?” 祠堂寂静无声,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冷风。 宋温惜终于扛不住,昏倒在地上。 …… 翌日中午,府上一阵喧闹,下人们慌张地忙碌着,无人顾及还被关在祠堂的宋温惜。 宋温惜渐渐转醒,眼睛转了转,只见自己仍旧被关在昏暗的祠堂中。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昏迷了多久。 祠堂中空无一人,没有人监督她有没有跪好,也没有人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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