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该如此。 晏望宸听她这样说,抬眸看向她,眼底蕴起浓烈的失望和震惊:“这是你想要的?” “是。” “你不后悔?” “不悔。” 晏望宸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好,好,我真心待你,你却百般退却,如此看来,倒是我自讨没趣……放心,日后我决不会再来招惹你。” 他披上衣物,便夺门而出,背影凄凉又伤心。 屋中回归寂静,空气中还带着他遗留下的檀香和酒气,宋温惜微微打开窗,看着晏望宸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夜中。 她吹灭了最后一盏烛灯,关上了窗。 …… 次日,宋温惜的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虽然她有公主和晏望宸送来的两副药膏,可她昨夜同晏望宸吵架过后,忘记了按摩。 她握着狼毫笔书写时,手止不住地颤抖,连同字迹都不受控制,有些变形。 晏时鸢瞥见了,“噗嗤”一声笑着调侃道:“宋姑娘若是此时替本公主写作业,定然不会让夫子发现。” 宋温惜放下笔,叹了口气,轻声说:“公主莫要嘲笑我了。” 其他人都不似她这般,尤其是赵迟语。昨日的无数次拉弓似乎对她毫无影响。此时她正托着下巴,惬意地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夫子轻咳了两声,宋温惜和晏时鸢瞬间噤声,继续默写前些日子夫子让她们背诵的《女论语》第一章。 夫子又轻轻敲了敲赵迟语的桌子:“赵姑娘,女子需坐有坐相,执笔莫要太用力,会影响书写。” 晏时鸢瞥了眼赵迟语狗爬般的字,嗤笑一声:“赵迟语,你这字还不如宋姑娘手抖的时候写得好。” 赵迟语瞪了她一眼,嘟囔道:“我若样样都强,那岂不是压了公主的风头?” 晏时鸢白了她一样:“我还能被你压风头?可笑。” “公主,莫要同旁人闲谈,请公主专心书写。”夫子捋了捋胡子,耐心劝道。 晏时鸢却“啪”地一声将笔放在桌上,有些厌烦地问:“夫子,为何我只能学这女论语?这上面写,女子要清贞,走路不能回头,坐着不能晃腿,不能放声大笑,也不能大声呵斥男子。为何这句句字字只限制女子?为何不同样以此约束男子?” 宋温惜看着面前的《女诫》,心中也不喜这满是对女子束缚的东西。她想起了昨夜晏望宸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她应当如何如何,却只字不提他自己。 “这……”夫子擦了擦脑门的汗,“这……自古以来便是男女有别……” “岂止是男女有别,我看是男尊女卑。”晏时鸢道,“为何皇兄当初就能学些什么律令、《帝范》?为何他可以要学习如何理政,怎么带兵。而我只能学些规矩,学如何为人妻,如何贤良淑德?” 夫子有些尴尬,现在宫中禁止谈起大皇子,于是他有些犹豫该如何措辞。 “皇子日后要继承帝位,自然是要学这些。公主日后选个好驸马安然度日便是,无需操心国事。”夫子心虚地摸了摸胡子。 “为何本公主就不能继承帝位?”晏时鸢眼神锐利,“我分明更年长,却偏偏让那三皇子捷足先登。” 夫子瞬间背后冒冷汗:“公主休要口出狂言,学堂之上不可妄议太子。” “我太子哥哥自然是样样都出众,才坐上太子之位的!”赵迟语化身晏望宸的守护者,为太子殿下辩驳道。 “他又不会武功,何来的样样出众?”晏时鸢不屑道。 周书礼微微笑道:“我朝从未有过女子坐上皇位的先例,公主有心气固然是好事,只不过,对女子而言,嫁一个好夫君才是更重要的事。至于国家大事……都交给男人便是。” 宋温惜闻言微微蹙眉,问道:“为何女子只能嫁人?若是没有良人可嫁,女子便不能有别的志向了?” 晏时鸢眼睛一亮,应和道:“就是!” 夫子尴尬地笑笑:“宋姑娘,你就莫要陪着公主殿下起哄了……” “公主有心学习,这不是好事?为何要限制公主可以学什么,不可学什么?”宋温惜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坚定,“我倒是觉得,公主颇有骑射天赋,巾帼不让须眉……” 晏时鸢的嘴张得老大,杏眸也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温惜,道:“先前倒是没看出来,宋姑娘竟如此欣赏本公主?” 第72章 做驸马怎么样 宋温惜回过神,昨晚的气恼和今日的不满合在一起,才让她在夫子面前如此口出狂言,为公主辩驳。 她愣了愣,喃喃道:“……肺腑之言罢了。” “宋姐姐,我呢我呢?”赵迟语兴致勃勃地问,圆亮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宋温惜。 她的骑射都不比晏时鸢差,她自然也想要被宋温惜夸赞一番。 宋温惜微怔,连忙应道:“赵姑娘自然更是女中豪杰,不输男子。” “赵姑娘,你这样问宋姑娘,宋姑娘自然只能说一些夸赞之言。”周书礼轻笑道,“但夸奖公主的内容,可是宋姑娘情不自禁的。” 赵迟语却仍旧喜滋滋地扬着下巴:“宋姐姐不像你,她从不会说些阿谀奉承之言。若她这样说,必定是真心的。” 周书礼的笑容僵在嘴上。 晏时鸢受不了赵迟语如此得意,不屑道:“赵迟语,你若这么喜欢同本公主比,不如我们狩猎之日比比谁抓到的小兽多?” “那有何可惧,比就比。”赵迟语毫不迟疑地应下,“输了的人脸上要画王八!” “画就画!”晏时鸢立刻应战。 被人遗忘的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默默地将她们默写好的《女诫》一一收起来,理了理,挥了挥手:“下课吧下课吧。” 罢了罢了,只要她们不缠着自己问公主为什么不能当帝王,便随她们去吧。 …… 为了两人的赌约,晏时鸢和赵迟语在骑射课上极其努力。 宋温惜目前连拉弓都还拉不稳,虽能勉强拉满,但常常晃动,无法瞄准靶心。骑马也只是将将能让马儿缓慢踱步, 她有些害怕坐在马上的高度,所以一直不敢让马跑快,进步缓慢。 沈悦和周书礼虽然会骑马,可力气仍旧不够大,射箭也就是堪堪可以拉稳弓,但常常在出手时晃动,导致射不中靶心。 反观晏时鸢和赵迟语两人,已经开始练习骑在马上射箭了。 赵迟语一身粉衣骑在马上,腿夹紧了身下的马,腰背挺直,在马儿奔跑时稳住重心。临近靶子,她快速搭好弓,眼睛微眯,手一松,箭便朝着靶心飞去。 “嗖”地一声,正中靶心。 “赵姑娘真是进步神速!”周书礼拍着手叫好。 宋温惜和沈悦也被赵迟语的骑射能力惊艳到,跟着一齐鼓掌。 唯有晏时鸢,不屑地哼了一声:“这算什么,这我也可以!我皇兄可是能百步穿杨的!” 赵迟语大笑几声,骑在马上朝她挑衅道:“公主殿下,别提你的皇兄了,你的皇兄比不上我太子哥哥的一个指甲盖!还不上马同我一决高下!” 晏时鸢哪里受得了这番煽动,负气上马。 宋温惜有些担心,劝道:“公主,莫要冲动行事……” 一旁双臂环胸看着几人的林策此刻也放下了手臂,担心地看向晏时鸢。 晏时鸢充耳不闻,两脚一夹马肚子:“驾!” 马疾驰而出,朝靶子的方向跑去。 晏时鸢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想要稳住重心,却总是失败。马的速度很快,她一不小心便跑过了头,干脆掉头又换了个方向,重新瞄准靶心。 手微微一松,她的箭也“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射中了靶子,可是却落在了靶心之外。 晏时鸢刚有些泄气,身下的马似乎被箭惊扰,突然扬起了前蹄。晏时鸢还未来得及拽进缰绳,便被马甩了下来。 “公主——”宋温惜等人惊叫道。 此时林策早已飞身上前,在晏时鸢摔个狗吃屎之前接住了她。两人在草坪上滚了两圈,卸了力,才停住。只见晏时鸢趴在林策身上,动也不动。 几人连忙跑过去检查晏时鸢是否受伤。 刚靠近,就见晏时鸢面红耳赤地爬了起来,她怒声道:“本……本公主用不着你救!” 说完她便羞赧地跑开,一路跑回了马车上。 林策眉心微皱,坐起身揉了揉摔痛的肩膀,对尴尬地站在一旁的几人道:“今日便先练到这吧。” 赵迟语圆眼微眯,撇了撇嘴,嘟囔道:“公主殿下就是爱逞强,先生舍身相救,她还不领情……” “赵姑娘不该激公主殿下与你比赛,若是公主伤了,圣上定会追究林某的责任。”林策脸色不太好。 “她自己愿意同我比,与我有何关系……”赵迟语为自己辩解道。 宋温惜有些放心不下,说:“我去看看公主殿下。”说完便朝马车走去。 宋温惜走到马车前,上车撩开车帘,只见晏时鸢仍旧红着脸坐在车里,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她抬头见是宋温惜进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又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赵迟语那个讨厌鬼。” 宋温惜觉得她们二人互相嫌弃的样子有些好笑,便垂眸轻笑一声,说:“赵姑娘年纪尚轻,公主何必同她计较。” 晏时鸢朱唇微微撅起,不甘不愿地说:“谁让她总是提起三弟,我听到‘太子哥哥’四个字便觉得厌烦。”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几人,虽然父皇名义上是为我选的伴读,可实际却是为三弟选的妃子。你们人在我身边,可心思却都是在三弟身上的。” 宋温惜微怔。 此时的晏时鸢看上去有些落寞。仔细想来,深宫之中,似乎她确实没什么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皇兄被贬,三弟和四弟又对她颇为疏远。几位伴读又各怀心思,无人与她为伍。 宋温惜莞尔一笑:“朋友在精而不在多,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我愿与殿下交心。” 晏时鸢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宋温惜,又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问:“那我问问你,你说……林策怎么样?” 宋温惜??一愣:“先生?什么怎么样?” 晏时鸢粉面含春,眼含秋水,吞吞吐吐道:“自、自然是……做驸马,怎么样?” “公主喜欢林先生?!”宋温惜惊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她话音未落便被晏时鸢一把捂住嘴,晏时鸢嗔怒道:“别那么大声!我只问你一人!” 宋温惜扒下她的手,疑惑道:“公主不是最讨厌武将?” 晏时鸢咬了咬唇,眼波流转:“可……林策他,不一样。他温柔细心,文武双全……方才,还舍身救我……” 第73章 狩猎之日 “林先生可曾对公主殿下表达过心意?”宋温惜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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