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心睡吧,我在这守着。”晏望宸扶着她躺下,坐在她床边。 “不必守着我,公子……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该……被发现了……”宋温惜说着说着,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 梦里她还在想,晏望宸有没有离开? 她梦到晏望宸穿着三年前的青衣来找她,剑眉入鬓,双眸璀璨晶莹。只是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犹如他们重逢的那晚。 她忍不住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问:“晏望宸,你还疼吗?你的毒,可解了?” 他只是皱着眉,沉默不语。手上的触感无比真实,让她忍不住多轻抚了一会儿。 “我……很想你……可我又不敢想……”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梦中,宋温惜觉得说话很吃力,只能断断续续地说。 她太困了,又沉沉地睡去,连梦也做不动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让宋温惜的茅舍充满光亮。被日光晃醒,宋温惜皱了皱眉,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她只觉得被子很沉,似乎压了什么东西,想抬手将被子掀开,往前一伸,却摸到了一个温热而坚硬的东西。 宋温惜瞬间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晏望宸熟睡着的俊朗脸庞出现在眼前。他同她面对面睡着,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在做梦,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宋温惜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他和衣而睡,自己的手正摸着他的胸膛,晏望宸的一只手臂还搭在她身上。 他怎么会睡在她床上?昨日他竟真的守了她一夜? 难怪她觉得被子这么沉,动弹不得。 宋温惜惊愕地愣了半天,许是察觉到她的动静,晏望宸搭在她身上的手动了动,收了回来,揉了揉眼睛,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宋温惜慌乱之下,连忙转了个身,同他拉开一些距离,朝向墙壁,闭上眼睛。 晏望宸醒来,应该就会离开了吧,她想。 谁知下一刻,晏望宸往她身边蹭了蹭,紧贴住她蜷缩的身躯,大手一伸,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他甚至用自己高挺的鼻梁在她脖颈处蹭了蹭,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弯,微微有些发痒。 宋温惜浑身僵硬,又不敢动,怕吵醒他。可此时想要偷偷起床也不现实,只能就这样尴尬地躺着。 直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院子外大声哭嚷。 晏望宸倏地睁开了眼,一个翻身便下了床,开门出了屋子。外面的人见晏望宸出来,瞬间噤声了片刻,又大声吵嚷了起来。 宋温惜坐起身,不放心地下了床,穿上了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偷看。 只见院外,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大哭大喊,似乎是张温的妻子:“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 然后她又朝周围围着的庄民哭诉:“我官人的手被这个奸夫砍了啊!我们一家老小,就靠他吃饭啊!他没了右手,如何能做农活啊!苍天呐!为何这个贱人犯贱,要惩罚我的官人啊?!若不是她勾引在先,他又怎么会上当啊!” 周围的庄民纷纷替她打抱不平。 “怎么能私自砍别人的手!这不是犯罪吗!” “要我说,屋里那个贱妇就应该一同拉到官府!为何只有张温一人被送官?这奸夫淫妇也应该一起去啊!”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伤人?!” …… 第15章 偷听 晏望宸双臂环胸,看着眼前这群看热闹的人,淡然开口:“张温和二狗私自闯入女子院落,行不轨之事。就这一条,我砍他的手,他并不冤。” “那也要由刘县令判断!你凭什么滥用私刑!”那妇人捶着地,目眦欲裂,“你为了那贱人,不惜害人残疾!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张温犯下的只有这一桩事?”晏望宸声音凌冽,“一年前,你们庄子上是否失踪过一个十二岁出头的女娃?你可知那女娃去了哪?” 围观的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之前许麻子家生了一个挺漂亮的丫头,庄子上的人都对她很是宠爱。许麻子的妻子去世得早,他一个人拉扯孩子,有事难免顾不上。庄子上的人便常叫那女娃去家里吃饭,有时候天晚了,留宿在别人家里也是有的。 也正因如此,那女娃失踪三天后,许麻子才察觉到不对劲。报了官,也没有任何头绪。许麻子伤心欲绝,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没多久,就离开了庄子,不知去哪里了。 妇人有些慌乱,撇过头心虚地说:“我……我怎会知别人家的女娃去了哪!” “那可不是普通的别人,那是你家邻居,许麻子的女儿。”晏望宸冷笑一声,厉声道,“你以为张温行不轨之事,只这一次?一年前,他强了许麻子的女儿!又将那女娃卖到了春雪阁!赚了一大笔银子!” 闻言众人顿时炸开了锅,惊讶地面面相觑。 “你血口喷人!你哪来的证据!”那妇人还不见棺材不掉泪。 “当初刘县令查李管事的时候,就顺便将这庄子上,往年乱七八糟的事都查了一遍!早就找到了张温奸污、贩卖女子的证据!”晏望宸浑身散发出暴戾之气,“此事原本与我无关,等着刘县令提审便是。可你那恶贯满盈的丈夫,却不知好歹,将手伸向我的人!” 庄民们嘀嘀咕咕道:“这贩卖女子,可是要鞭刑的,奸污幼女更是要杖杀啊!只砍一只手都便宜他了!” “那女娃才十二岁啊!张温也下得去手!” “张温平日里人模人样的,虽然脾气冲了点,可也算是热情老实。谁知暗地里竟敢如此大胆!许麻子跟他做邻居也是倒了血霉了!” “许麻子的女儿也太可怜了!这张温真是死不足惜!” ……听着众人一边倒的辱骂,妇人的脸逐渐惨无血色,她跌跌撞撞地爬起,再也不敢多说一句,直接羞愧地一溜烟跑掉了。 庄民见始作俑者跑了,也纷纷讨论着张温,三五成群地离开了。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在许麻子的女儿和张温身上,想不起为何晏望宸会从宋温惜房中出来了。 晏望宸眼底泛起一丝疲惫,垂眸回了屋。 一开门,只见宋温惜正蹲在窗户下偷听。 她听得入神,没来得及躲起来,被晏望宸抓了个现行。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干笑了两声。 “你……你还没走啊。”宋温惜挠了挠头。 “你不是第一次偷听了吧。”晏望宸沉声道。 “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宋温惜怕他又质疑自己偷听是否有什么目的,连忙解释道。 “好奇心害死猫,没听过?”晏望宸不与她计较。 “我又不是猫……”她嘟囔道。 晏望宸没有接话,只是又问:“你当真不同我一起走?这庄子十分偏僻,官府也甚少管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宋温惜咬唇。她岂会不知此处的凶险,当初宋府的大夫人将她和姨娘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折磨她们的。若非此地过于偏远,找不到医馆,姨娘也不至于病死。 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和他走,受他庇护,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谢公子好意,我在这里很好。”她淡淡回应。 晏望宸收回眼神,说:“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强迫你。今日我要回府中看看,怕是不能陪你了。” “无碍,公子有事,去忙就是了。”宋温惜垂眸道。 晏望宸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情欲,道:“只怕府中的大夫还未配出解药,过两日,还要辛苦姑娘。” 宋温惜听懂了他说的“麻烦”是怎样的麻烦,顿时脸颊微红,道:“公子府上的大夫竟这般不中用,公子还留着他们做甚。” 晏望宸听出了她的娇嗔,轻笑一声,说:“你说得对,该拉出去砍了。” 那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公子为何会中毒?”宋温惜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的疑问。 晏望宸眼底闪过一丝阴冷,他沉默半晌,似乎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 宋温惜明白他是又犯了心生疑虑的毛病,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于是连忙说:“公子不愿说也没关系。” 晏望宸看着她清澈的眼眸,轻笑一声,说:“你既然知道我是皇子,那也应该知晓现在宫中的太子之争多么激烈吧?” 宋温惜微怔。 虽然她离皇城甚远,可皇城中有任何消息,总是能传千里。所以即使她住在这偏僻的农庄上,也常听庄民们聊些宫里的事。 例如,原本是太子候选人的大皇子,毕竟是皇后所出,教养严格,文武兼修,为人刚正。可前段时间他却因为想娶一青楼女子,顶撞了皇上,被罚在自己殿中闭门抄书。后又结党营私,打压异己,被检察官上报弹劾。 例如,宫中最小的四皇子,母妃虽然出身尊贵,但因犯下大错,被打入冷宫,与自己的骨肉每逢佳节才能相见。四皇子不喜诗书,耐不住性子,成日往宫外跑,云游四海,总不见踪迹。让大臣们想巴结都找不到人影。 再例如,晏望宸这个三皇子。出身卑微,没有强大的母族支撑,自己又不争气,被大臣称为废掉的皇子。 可即使这样,宋温惜还是有些不解,大皇子有皇后庇佑,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剩下两个半废的皇子吧? 见宋温惜一脸疑惑,晏望宸冷笑着问:“怎么,你觉得,除了大皇子就没有人能当太子了?” 好像是这样的。宋温惜心里暗暗说。 第16章 他受伤了! 晏望宸见她不说话,冷哼一声:“我与四弟,先前只是不与大皇子争罢了。可如今父皇重病,太子又屡次做出失德之事,还几次三番顶撞父皇。眼下已经有大臣启奏,求父皇另选太子人选。” “原来如此。”宋温惜抿了抿唇。宫中的事,她又不懂。 只是,她大概明白了,现下这种状况,宫中有人担心晏望宸有机会被立为太子,所以才暗地里下手,想让他也做出失德行为。 谁知晏望宸鬼得很,没有直接去春雪阁,也没有叫青楼女子来自己的府上,反而是躲到这偏僻庄上来解毒,那人怕是也抓不到什么破绽。 见她抿唇一副心虚的模样,晏望宸挑眉问道:“难道在你心里,我真的像外面传的那般,不学无术,什么都不行?” “倒……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行。”宋温惜喃喃开口,“起码……起码做饭还行……” 长得也行,身材也行,武功也行…… 晏望宸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会说,床笫之事还行。” 宋温惜瞬间涨红了脸,嗔怒道:“你快走吧!没个正经!” 晏望宸似乎很喜欢看她娇嗔的模样,猛地在她唇间亲了一下,然后道:“我走了,过两日……还请姑娘帮忙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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