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峥在姜舒身旁坐下道:“无妨,王府有御马师,不用我亲自教。” 姜父一听,这才放了心。 待大后日一开朝,郁峥便又要忙于政务,确然没有时间亲自教姜宁。 当然,过些日子姜宁便要入学,也无太多时间去王府。 “手可疼?”姜舒记挂着郁峥的伤。 郁峥扫了一眼缠着棉布的手,缓声道:“不疼,没有牵扯到。” 这点小伤,也只有她会这般在意,郁峥心中暖融。 “姐夫,用过午饭我们来下棋吧。”姜宁兴致勃勃。 “可以。”郁峥欣然应允。 “那得先说好,我先来。”姜父插话。 姜宁不服气道:“为什么?” 姜父一脸正色道:“因为我是你爹。” 姜宁气的无话反驳。 姜母嫌丢人道:“多大年纪了,还同孩子争抢,也不怕叫王爷笑话。” 郁峥端起茶盏喝茶,姜舒剥了一把松子给他。 天色阴郁沉冷,但一家人的心却是晴朗温暖的。 大年初三,姜舒同郁峥去了平西将军府。 第222章 禀明 庄家无族亲,庄老夫人平日也不喜与人往来,是以庄家门庭冷落,过年也无人登门拜访。 郁峥和姜舒到庄家时,下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庄韫更是欢喜不已:“舅舅,舅母。” “韫儿过年好。”姜舒递给庄韫一只锦盒。 给庄家的年礼已由下人搬进府,这是姜舒特意给庄韫准备的。 “谢舅母。”庄韫双手接过抱在怀里。 “阿姐。”郁峥唤了郁澜一声。 郁澜笑道:“坐吧,母亲应该快来了。” 几人方坐下没一会儿,庄老夫人便来了。 “老身见过王爷,王妃。”郁峥每年都来,庄老夫人已习惯,只是今年多了姜舒。 “老夫人。”郁峥同姜舒回礼。 庄老夫人坐下,瞧见与往日大不相同的姜舒,心中唏嘘不已。 前年郁澜为帮姜舒坑算她时,她曾十分恼怒。姜舒带着玉观音来求她时,她还很是生气。 现下想来,幸好当时没有过多为难,否则如今可不好相见。 不论是唯一的一门亲戚,还是郁峥的身份,都让庄老夫人很是看重。 你来我往寒暄了没几句,下人匆匆前来禀报。 “老夫人,周……周大人来了。” “什么?”庄老夫人愕然一惊,险些打翻手边茶盏。 郁澜几人也面露惊色,没想到周泊序会突然前来。 “他来做什么?”庄老夫人语气不悦。 下人还未答话,周泊序已至门口,沉气朗声道:“晚辈特来拜见老夫人。” 时隔多年,这是庄老夫人第一次再见周泊序。 金冠束发,面容俊朗,一身荔色锦衣沉敛又姿意。好个意气风发的俊儿郎,难怪郁澜对他念念不忘。 可若庄衡活着,也并不比周泊序逊色多少。 当着郁澜郁峥姜舒的面,庄老夫人不好表现太过,压了怒气凝声道:“老婆子与周大人素不相识,更无往来,有何荣幸能得周大人登门拜见。” 周泊序进厅,拱手深躬道:“老夫人恕罪,今日晚辈确有些唐突,但也是情非得已,还请老夫人见谅。” 庄老夫人已年过六十,这些年的苦熬更是让她苍老许多,看上去宛如七十老妇。 但知晓庄家忠烈,也明白庄老夫人不易,周泊序对庄老夫人满心敬重。 好个情非得已! 瞥了一眼庄老夫人脸色,郁澜捏紧了手,生怕庄老人将周泊序赶出去。 好在有郁峥和姜舒在,庄老夫人总要顾忌几分,装也要装出几分大气。 “周大人请坐。” “谢老夫人。”周泊序恭谢后坐到庄韫旁边。 明知周泊序所为何来,但庄老夫人并不挑明,直接婉拒:“周大人虽与公主是旧友,但如今身份不同,还是得多避嫌,往后若无事,便别再登门了,以免叫人误会。” 郁澜一听,心立时沉了下去。 庄老夫人这是不同意。 郁峥同姜舒静坐着,并未出声。 周泊序明白,有些事得他自己来。 “老夫人,今日我来便是想禀明老夫人,我要求娶公主为妻。” 是她拒绝的不够明显?还是话说的不够难听?他竟还敢求娶! 庄老夫人气怒不已,假意维持的大度霎时破裂,面色极为难看道:“公主是我庄家儿媳。” 周泊序拧眉道:“是,但庄小将军已去多年,公主便是守节,也早该守满了,可另寻他嫁了。” 最后一层纸被无情撕破,让庄老夫人无法再自欺欺人,怒视着周泊序冷声道:“周大人今日是来逼迫老婆子来了?” “不敢,晚辈只是禀明心意,求得老夫人成全。”周泊序拱手垂首,很是恭敬。 来之前他便知今日艰难,早已做好准备。 顾不得郁峥姜舒在,庄老夫人咬牙道:“若我不同意呢!” 厅中静了静。 郁澜面容哀伤,眼中已有泪水。 庄韫不太明白的看着她,有些茫然。 他从未见祖母发这么大火,也从未见母亲这般哀痛。 年纪尚小的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许久的郁峥,沉吟着开口:“老夫人,我阿姐便是寻常闺秀,亦或是普通女子,守节八年也可改嫁了。” 他敬重庄家忠烈,也体谅庄老夫人不易,但他绝不容许有人欺负他阿姐。 周泊序不踏出这一步便罢了,他既已踏出,那庄家必得放人。 庄老夫人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郁峥道:“王爷今日也是来逼迫老婆子的?” 庄老夫人心中清楚,周泊序求娶郁澜,只需一道赐婚圣旨,根本无需她同意。 可她就是不甘心。 当年顶着功高迫主,得罪皇室的风险求娶郁澜,为的就是给庄家留下一份倚仗。若郁澜改嫁,那当年的苦心岂不白费。 “老夫人多虑,我与周泊序并无串通,也无逼迫老夫人之意,只是实情实说。”郁峥从容不迫。 郁峥这般坦然,反倒叫庄老夫人无话可说。她若再质疑,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晓庄老夫人心中顾虑,郁峥又道:“韫儿是阿姐的嫡长子,也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只要我和阿姐在一日,便会护着他一日,不会因任何变化而改变。” 这是承诺。 庄老夫人听的心头一震。 郁峥的为人众所周知,他一介王爷,说出口的承诺自是金口玉言。 见庄老夫人似有些松动,周泊序趁机道:“老夫人,晚辈待公主之心,满京皆知。常言道爱屋及乌,请老夫人放心,晚辈定将韫儿视为己出,绝不薄待。” “待将来韫儿长大,晚辈会竭力助他重振庄家门楣,绝不会叫庄家没落。若有违此诺,便叫我永无子嗣。” 这咒发的已是极重。 周太傅一生清正,竭心为国,膝下也只得周泊序一个独子。若周泊序永无子嗣,那周家的香火便断了,下场比庄家还凄凉。 郁澜猛然抬眸看向周泊序,又急又气,更多的则是感动。 庄老夫人大为震憾,没料到周泊序能为郁澜做到如此地步。 她虽不了解周泊序,但也听过他的为人。 与郁峥一样,周泊序说一不二,言出必行,乃真君子。 再者,周泊序当年便是皇帝和毓贵妃相中的驸马,品性已受过皇家考验。 庄老夫人心中明白,郁峥和周泊序是在给她脸面,给庄家脸面。 第223章 胁迫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庄老夫人心知,她若再不退步,怕是就要皇权压头了。 郁峥的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反复思虑后,庄老夫人朝外吩咐:“来人,今日府中人多,让厨房多加两个菜。” “是。”下人领命去了。 姜舒几人闻言长松口气。 庄老夫人这是留周泊序用膳,变相同意了。 “谢老夫人成全。”周泊序起身,深躬致谢。 郁澜红了眼眶,哽咽道:“谢母亲成全。” 庄老夫人怅叹一声,望着庄韫怜忧道:“老身别无所求,只要你们待韫儿好就行。” 庄韫是庄家的希望,也是支撑她熬下去的唯一力量。 “晚辈绝不食言。”周泊序再次郑重保证。 庄老夫人看着气宇轩昂的周泊序,想到十年前庄家对他的伤害,又想到他今日重诺,心中终是有些愧疚。 细究起来,周泊序并不欠庄家,反倒是庄家欠了他。可他心怀大度不计前嫌,还愿意接纳庄韫,实属难得。 往事不可追,人总要向前看。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放手成全。 心中的那道坎一过,庄老夫人骤然释怀。 天上阴云散开,金色暖阳洒向大地,融化积了几日的寒雪。 午膳时,庄家的膳桌头一次坐这么多人,头一次这般热闹的过年。 看着给庄韫夹菜盛汤的周泊序,庄老夫人忍不住老泪盈眶。 庄韫还未出生便失去了生父,或许这是老天给他的补偿。 膳后,周泊序起身告辞,没有多留。 今日之事庄老夫人虽同意了,但毕竟是在庄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顾虑庄老夫人的感受,不甚方便。 临走时,周泊序深看了郁澜一眼。 知晓两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又不得良机,姜舒便道:“明日王府摆年客宴,阿姐带韫儿早些来。” 郁澜一怔,随即应下:“好。” 庄老夫人听着她们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知道,郁澜在庄家的日子不多了。 郁峥姜舒同周泊序一道离开,上马车前周泊序朝两人拱手:“多谢。” 郁峥墨眉轻挑:“明日记得带年礼。” 周泊序一愣,随后失笑:“好,定然给你备份厚礼。” 今日能说服庄老夫人,郁峥可是出了不少力,理该以厚礼相谢。 回去的路上,周泊序浑身轻松,嘴角挂着压不住的笑意。 “公子回来了。”回到周府,门房下人见到神采风扬的周泊序,很是惊讶。 “嗯。”周泊序应了一声,步履轻快的进府。 下人看着周泊序的背影疑惑挠头:“真是奇了,公子今天竟然应我了。” 因是过年,周家来了不少亲戚,这会儿都聚在厅中喝茶闲话。 “哟,泊序回来了。” “舅舅,舅母……”周泊序一一问礼。 周母神色不虞道:“大过年的不在家陪客,你忙什么去了?” 衣着端方面容雍庄的周母,一开口嗓音似破锣。 尽管她穿了立领衣裳遮挡,但若细瞧,还是能隐约瞧见脖颈上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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