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皮外伤,内伤更为紧要。 见姜舒满脸担忧,郁峥握住她的手道:“若有伤,我不会瞒你。” “我知你忧心我的安危,但也不必过于紧张,我有分寸的。” 姜舒闻言抿唇道:“你一定要小心,子宥还等着我们回去。” “嗯。”郁峥应了一声,缓声道:“今日一战至关重要,南延兵力大减,往后的战事都会顺利许多,危险自也会降低,别担心。” 在郁峥的再三宽慰下,姜舒紧绷的心总算松缓下来,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熄灯上床安歇。 黑暗中,姜舒躺在郁峥臂弯,紧环着郁峥腰身。 郁峥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抓起她的手置于胸口,轻吻了下她的额头道:“睡吧。” 忙了一日,姜舒确实累了,躺在郁峥结实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姜舒心中无比踏实,很快呼吸便均匀起来。 接下来的两日,姜舒奔走于各布坊衣铺,跟进腿甲缝制进度。 宜城大胜,百姓欢喜雀跃,做起活来干劲十足,手脚麻利早出晚归,比拿工钱还尽心尽力。 三日赶工,缝制出一万件腿甲,大出郁峥所料。 这一万件腿甲加上杜仲带军医炼制出的毒烟,足够对付南延剩下的毒蛇了。 正月二十四,休整两日后,郁峥和周泊序率军出城,直逼长岭山。 左将军接到探军急禀时正在换药,听后当即浑身一紧,沉声问:“大昭出动了多少兵马?” 探军惶声道:“很多,比之前每次交战都多,估摸有八九万。” 什么! 大昭这是倾巢出动了? 左将军震惊的站起身,顾不得药还没上完,急声下令道:“立即整军迎战,另派人去通禀王爷。” 昨日萧凛去了顺城,按计划今日便可调军回来。 但现在方巳时,萧凛便是带军一早出发,最多也才行一半路程,到达长岭山营地,至少还需一个半时辰。 一个半时辰,左将军不确信他们能不能撑那么久。 萧凛前日处理完军中要务,昨日抽身去往顺城,已是很紧赶了。 原以为大昭会过几日再进攻,没成想竟如此之快。 为今之计,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左将军脑中急思着对策,抬脚便要走。 “将军,药还没换完。”军医赶忙出声提醒。 左将军听后顿住脚,催促道:“动作快些。” 他受的伤不轻,必须得上药。 军医也知事态紧急严重,动作迅速的给左将军上药包扎。 萧凛不在,左将军就是南延的主心骨,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军医刚将棉布系完结,还没来及得收手,左将军便匆匆走了。 大昭来势汹汹,左将军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命南延大军全军迎战,一条蛇一只老虎都没放过。 今日天气有些阴,不见太阳踪影,温度比前几日低上许多。 天一冷,蛇便陷入眠困中,需得用药强行催醒。 待南延准备妥当时,大昭军队离南延军营已只剩下三里地。 左将军不敢再耽搁,立即领军出营。 再等下去,大昭就要直接包围南延军营了。 “呜嗡——”大昭吹响了号角,正面宣战。 虽知晓大昭有毒烟会克制毒蛇,但为了增加兵力拖延时间,左将军别无选择,只能放出毒蛇助阵。 当然,左将军也运用了计策,将毒蛇分作几批,先放出一小部分,诱骗大昭使用毒烟,待毒烟散去后再放出剩下的,能将毒蛇战力最大化。 若是前两日,这个计策的确管用,但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一批毒蛇出动,大昭点燃了毒烟,一切都与计划中一样。 但很快,南延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回禀。 “将军,大昭今日不怕我们的蛇了。” 左将军心中一沉:“为何?” 他在后方坐镇指挥,未上前方,不知具体情形。 将领道:“大昭军在腿上穿了一层奇怪的护甲,不惧毒蛇攻咬。” “什么样的护甲?”左将军追问。 将领斟酌形容道:“好像是……用鞋底做的。” “对,就是鞋底,我说怎么瞧着眼熟。”将领恍然大悟。 鞋底? 饶是左将军见多了在战场上随机应变做出来的防护器具,也还是被惊到了。 “大昭璟王当真是智勇无双。”左将军似赞似叹,一脸肃沉。 这一仗,看来比他预估的更为艰难了。 然两军已然对上,再难,也得打。只盼萧凛接到消息后,能早些带援军前来。 第446章 舍弃 阴沉天色下,两方皆是全军出动,十几万人汇集在长岭山下,场面恢宏浩大。 交战声震耳喧天,吓的周遭飞禽走兽四散飞逃,一只鸟都不敢停留。 郁峥和周泊序立于一山丘上,纵观战局。 “王爷,这腿甲当真好使,又坚韧又轻便。有了这神器,今日定能打的南延满地找牙,收回长岭山。”将领眉目飞扬,满腔豪情激震。 丢失长岭山,是宜城将士的耻辱。夺回长岭山,他们才有颜面对百姓,对得起这身盔甲,无愧于大昭。 郁峥望着巍峨蜿蜒似巨龙的长岭山,负手沉声道:“大昭河山,寸土不让。” “是!”将领神情激动,眼眶泛红。 郁峥和周泊序初到宜城时,他们曾质疑过两人太过年轻,又无行军作战经验,无法率领他们守住宜城。 但经过这短短的一个月,他们对郁峥和周泊序大为改观,心悦诚服。 这时,又有将领来报:“王爷,大人,毒烟起效,加之天冷,南延毒蛇行动迟缓,已不足为惧。” 郁峥听后肃声下令道:“发动猛攻,速战速决,夺回长岭山。” “是!”两名将领领命,激昂离去。 这一血耻辱的一战,他们要亲自上阵。 大昭今日虽出动了八万人,但宥于南延毒蛇困扰,一开始只上阵了一万佩有腿甲的军士,以及铁甲军和部分骑军。 现在毒蛇已构不成威胁,便可全军出击,大举进攻了。 “杀!”大昭将士举刀高喊,奋勇冲锋,士气如虹。 南延军硬着头皮应战,别无选择。 交战不过半个时辰,南延就明显落了下风,将毒蛇全都放出后也无济于事,显露出黔驴技穷的惊惶。 “将军,我军就要敌不过了,如何是好?”将领用手背擦着额上冷汗,一脸急惶。 左将军注视着战况激烈的战场,明白大昭今日是想收回长岭山,不死不休了。 毒蛇已废,老虎虽凶猛也被铁甲军限制…… 两方军力悬殊太大,又失去了兽军倚仗,如此下去根本等不到萧凛带着援军赶来。 左将军思虑片刻后咬牙道:“你带一队人回营,同后务营的人一起快速收拾重要之物,准备撤离。” “撤离?”将领惊诧,心有担忧道:“王爷那边如何交待?” 前两日议事时,左将军就曾提过撤离长岭山,但萧凛坚决不同意。若他们趁萧凛不在撤退,事后萧凛定会大怒,找他们算账。 “哼,交待?再不撤我们都得交待在这!”左将军面色冷沉难看。 将领幡然醒悟,领命匆匆离去。 比起事后被责罚,自是当下保命更要紧。 将领走后,左将军望着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南延大军,心中沉痛。 按大昭今日的攻势看,想要全军撤离是不可能了,只能舍弃一部分将士,保全精锐。 面对即将被舍弃战死的南延军,左将军自是愧疚不忍,但他身为领将,只能以大局为重。 左将军沉重叹息,无可奈何的痛下决断。 两刻钟后,领命而去的将领回来了。 “将军,营中要物已收拾妥当,但粮草辎重该如何处理?” 行军打仗,粮草辎重是至关紧要的东西,但紧急撤离时,却全是累赘,只能舍弃。 左将军当机立断道:“你们从营后先行撤离,将营帐粮草上都浇上火油,稍后我再命人放火,以作掩护。” “是。”将领转身离去,按令行事。 两军激战正酣,无人知晓南延军营后方,有一队人马悄然撤离。 左将军估算着时间,估摸着将领带着重要物品和后务营远撤后,他召来几名将领,向他们下达撤退指令。 “……是,末将领命。”几名将领听后沉应。 他们都明白,今日这仗是决计没有胜算的,撤离是保全军力的明智之举。 但同为南延人,同是上阵拼杀的战友,为了大局将他们舍弃,实在是一个艰难抉择。 几名将领皆面色沉重,心愧难忍。 按左将军的决策,他们要先率精锐军撤退,留骑军和负伤军断后。 骑军有马,断后完可迅速撤离。但负伤步军,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无人不怕死,若叫他们得知等待他们的命运后,必会恐慌畏战,甚至临阵脱逃引起混乱,影响撤退计划。 是以左将军严令,不可告知。继续作战,精锐军不声不响,不着痕迹的后撤离开。 前线专注作战的南延军,未留意后方动向,不知正在发生的一切。 就连大昭将军,第一时间也未察觉。 然郁峥和周泊序站在山丘上,视线远眺看的清楚分明。 “来人!”周泊序沉喝。 下方候着的军士立时上前听命。 周泊序严声道:“南延大军在暗中撤离,传令所有将士,迅速追击。” “是!”军士浑身一震,快速前去传令。 收到军令的众将领,立即领军压阵,逼近南延军营。 南延人很狡诈,将军营安在道路上,既阻挡了大昭军,又给自己留得后路。 大昭想要领军追击,只能先强攻猛打,攻破南延军营后才能通过。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南延军,招架不住寻求后方增援时,一回头发现后方早已无人。 左将军受了重伤无法骑马,随着精锐军坐马车离开了,现下战场上就只剩负伤步军和骑军。 “将军,大昭攻势太猛,抵挡不住了。”骑军急声请示。 骑军领将果断道:“撤!” 话落,领将掉转马头,驾马往军营而去。 得令骑军毫不恋战,迅速抽身紧跟其上。 “驾!”骑军抽动马鞭,纷纷策马撤离。 负伤军见状,握着刀枪满脸惊慌绝望:“我们怎么办……” “将军这是舍弃我们,让我们拿命断后了!” 两万负伤军愤恨不平。 他们是为南延而战,为南延负伤,最终却被南延舍弃。 众负伤军愤怒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跑,快跑,大昭人杀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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