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琬心绪浮沉,一时间面色变化,精彩极了。 她如今已是公主,再往上能去哪里?谢卿琬有些不敢想了。 这要是传出去,多少有些大逆不道。 谢卿琬正欲叮嘱妙云千万别将这件事对其他人说出去,风一吹,身边突然飘下来某件东西。 她低头去看,还没看出是什么,就见温簪月面色一变,忙蹲下去捡:“啊,这不是我的纸筒吗?” 这纸筒是竹子外壳做的,虽祈愿之人并不求这纸筒在树上挂个天长地久,但这般快速掉下来的,真的有些少见了。 纸筒摔在地上,最外面的都碎了,可怜兮兮的样子,被温簪月一片片捡起来。 看到这幅场景,谢卿琬反倒突然释然了,说不定,这妙云和尚说的准确率也不算高呢?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温簪月一下子没了心情,她眼中似乎飘着点泪花,咬着唇不说话,手中紧紧握着碎掉的竹筒。 谢卿琬安慰了句:“不如温小姐再去写一份吧。” 最后温簪月又重新去写了一份,只是继续游览的气氛是没了,谢卿琬趁势提出告别,两人就此别过。 …… 谢玦好不容易才整理好了自清晨醒来以后乱糟糟的思绪,方伏案在前,看了一会儿折子,就有人过来禀报,将谢卿琬方才的行程报给了他。 “求姻缘?”他的眉紧紧的蹙了起来,面色忽然变得很淡,放下笔,在案边敲了敲:“去将公主写的东西呈上来,让孤看看。” 他倒要看看,琬琬喜欢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少说也要彻头彻尾地查一遍,若是查出什么不好的,休怪他无情。 谢玦部下办事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将谢卿琬扔上去的那个竹筒呈到了谢玦的案前。 谢玦长指一伸,将纸条抽出,展了开来,当目光触及到上面的字迹后,他愣住了。 …… 周扬觉得殿下很奇怪,最近的心思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方才才叫他们将公主挂上去的纸条取下来,为了快些弄下来,他们将那段树枝都用长锯锯了。 连同掉下来的好像还有那个什么温家小姐的纸条,不过没关系,掉了就掉了,周扬也没细看,直接往旁边的排水沟一扔。 赶紧把殿下的事办好才是关键,他可没功夫再给温家小姐挂上。 他也是对温簪月存了几分怨气,要不是她没事去约公主挂什么纸条,哪轮得到他们现在担惊受怕。 自清晨以来,殿下的神色就很不好看,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些,现在是又重回去了。 但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比如现在,他以为将殿下的事情总算是办妥了,却在刚刚又收到殿下的新指令——将这纸条重新挂上去,而且一定要挂紧了,最好派个人爬上去挂,用绳子再绑一圈。 周扬:? 殿下这是要将这纸条,焊死在树上?这短暂的功夫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如何,他得先将眼前的这位主子爷伺候好了,于是他赶紧去叫手脚最灵活的暗卫,爬上去,将这纸条给使劲地挂紧了! …… 谢玦离开案前,临窗而立,望着窗外的清幽之景,心绪再度复杂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哪怕在佛前许愿,她句句所求,也都是为他。 甚至还希望他能与心爱的女子,携手一生。 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偶尔轻轻叹息,琬琬,你怎不有点单纯为自己的私愿呢?你这般全心全意地为我,让我又怎能不永远将你放在我心上最重要的位置呢? 你让我怎样去遇见心动的女子呢? 你一边如此希望,一边却又斩断了最大的可能,让我觉得,将来有一日,哪怕是我出于喜爱,将某个女子娶作妻子,都是一种对你的不公平。 我怕我会因此疏忽于对你往常的关心,再也无法同先前那般全心全意地关照你。 哪怕谢玦在二十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任何令他心动的女子,但只要想到这种可能,都会让他心情烦乱。 她是否会躲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地哭,却再也不敢同以前那样,毫无负担地告诉他。 只因为她原本可以全心依靠的皇兄,再也不是只属于她一人了。 她向来懂事,这个时候,就算心里委屈,也会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唯恐给他添上麻烦。 谢玦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只要一细想,心脏都是隐隐的抽痛。 今天这件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得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他的心绪慢慢地沉定下来,做出了一个决定。 …… 谢玦换了件宝蓝色紫金团花直裰,他甚少穿这般鲜亮的衣袍,但不知怎的,出门前,神使鬼差般地,他将手伸向了这件衣袍。 他本就生得俊美,如今在衣袍的映衬之下,更显得昳丽光华,熠熠生辉,连周扬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道:“殿下您这身衣服,真是将您的容色和通体的气度都展现出来了。” 谢玦斜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脚步不由得快了些。 在路上的时候,他又想起了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他无心情爱多年,已是心如止水,本该将那句划掉的,但不知怎么,最后他并没有划掉。 谢玦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第67章 谢卿琬刚回到屋内,板凳还没有坐热,就听见外头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她忙起身去迎,不过才刚走到门口,就与谢玦迎面撞了个满怀。 谢玦顺势将谢卿琬往怀中一揽,再将她的身子扶正,一边微微蹙眉,带着些嗔怪般地道:“这是要赶着去做什么,险些摔倒了,以后可要小心些。” 谢卿琬用手抵着谢玦的胸膛站稳了身子,又扶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这不是赶着来见皇兄么,有皇兄在,我哪里会摔倒。” 谢玦本欲启唇说什么,看了她一会儿后又重新合上了唇,只是眉间的沉郁莫名消散了几分。 也是这时,谢卿琬才发现谢玦的情绪有些异样,她站直了身体,挑眉去问他:“皇兄,你……是专程来找我说什么要事的吗?” 谢玦轻声道:“琬琬果然聪慧。” 两人一同走入厢房,谢卿琬要谢玦先坐,转身就准备殷勤地帮他倒一杯茶,却被谢玦伸手拦住:“不用劳烦你,琬琬,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谢卿琬见他一脸正色,也提起了心神,提着裙摆,轻轻落座在了他的身旁。 谢玦正坐在一扇半开的窗棂前,金色的日光自外倾斜洒入,在他的面庞,青丝,衣袍上,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谢卿琬知道皇兄的相貌极好,但此刻见他身着华服,腰束宝带,五官镀着金光,英挺而又深邃,烨然若神人,内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丝丝惊艳之感。 不知不觉就有些走神。 谢玦看着谢卿琬以手撑着下巴,手肘搁在宽椅的扶手之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带着些探究般的认真,不自然地咳了咳,微微偏开了些脸。 “琬琬。”他温声道,“我近来想了一些,也反思了自己一下,虽然我自恃一直以来对你关切甚多,但其实我并没有给够你足够的安全感。” 谢卿琬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准备听他继续说。 藏着衣袖里的手微微收紧,但谢玦面上依旧不露分毫,他镇定地,一字一句地说:“琬琬,你是不是一直担心,再过几年,我便不再如现在这般全心爱护你了。” “虽然你从未对我这般说过,但我瞧你话里话外的想法,都是这般。你很懂事,是个好姑娘,也会学着来关心我,总是希望我能万事顺遂,可是琬琬,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好,而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 谢玦的声音温沉而又缓慢,于此时收敛了在外的一切锋芒,仅留下温润的弧度。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圆润的肩头,以微微的热意和力度,给予她安心:“我知道,无论我再如何说我以后不会薄待你,永远会将你当作我心上最珍贵的明珠,都不够有信服力。” “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前,谁也说不准将来的走向。做父母的说有了弟弟妹妹还是会更爱从前的孩子,却未必能做到,薄情郎有了新人说不忘旧人,但最后往往誓言空落。” “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分多了人,每个人分到的份额就会变少,而琬琬,我仔细想了想,我不想这样。” 谢卿琬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总觉得皇兄接下来要说的或许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而他铺垫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后面真正的重点。 她捏紧了袖角,声音有些微哑:“所以,皇兄是……” 谢玦亦看着她,他沉定气息,缓缓道:“琬琬,我说过,将来我若登极,这天下无人能越过你,从前你总爱笑闹着和我说,若我将来娶妻,如何如何,但今日过后,此话你亦不必再提。” 谢卿琬怔了一刻,在反应过来谢玦话中之意后,她有些震惊地坐直了身体,将他上上下下反复打量了一遍,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是……皇兄你的意思是……” “琬琬,我此生不打算娶妻。” 谢玦说这句话时,面上的表情是淡淡的,除了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她的脸上以外,整体看起来的表现,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谢卿琬瞳孔猛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别呀,皇兄三思啊!” 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不住摆着手:“皇兄,你可千万要冷静,不可意气用事,更不用为我做到这步,我也没你想象的那般脆弱,你看我每天吃好喝好,没有远忧地傻乐,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皇兄,等你病好以后,你便可以尽情去享受,开拓自己的人生,千万别冲动呀!” 谢卿琬不知道谢玦这几日到底一个人在琢磨深思什么,思考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做出过能引起误会的举动,让皇兄想多了。 总之,事情似乎朝着某种不受控制的,她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要知道,她想治好皇兄的初衷,就是期待皇兄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能够拥有正常人能拥有的一切,没有遗憾与缺失。 可他刚才的发言,却太过危险了,这是要将自己推向孤寡的深渊呀。 本来皇兄就性子清冷,生人勿近,更别说许多人还对他存着一份天然的畏惧,这般情况下,已经很难找到和他两情相悦的女郎了,再这般作死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谢卿琬一时情急,说了一大堆话,可谢玦却只是垂下眼睫,静静听着,看着印着佛纹的地板砖,一言不发。 以至于到最后,谢卿琬根本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她只好猛灌一大口水,心头上火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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