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点才明白这是本图画样式的话本子,她津津有味的往后翻看。 谁知道越翻越不对劲,画册里头越来越大胆,直到翻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的小脸腾的一下红成了柿子。 啊,这原来是……宫图。 她手忙脚乱的放在一边,低垂着头生怕别人看见她看了这种东西。 直到午膳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儿来,云黛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 “听说圣上看了那副画像,当场落了泪,我听聂艺学说大抵午后赏赐就要来了。” 先后的画像被挂在了圣上的寝宫里,这些日子圣上都时时在里头缅怀说话,没出几日,在早朝的时候,圣上便放了旨,修缮宗庙的差事交给太子练手。 此言一出,内阁有不少人都反对,有的说太子年龄还小,初接触国事,还是要过渡一下,而这样大的事,以太子初出茅庐的情况,并不适合接受。 内阁首辅谢昶任由他们激烈反对,自己装作中立模样缄默。 庸王面无表情,细瞧能看到他眼眸下潜藏的阴鸷。 圣上却摆摆手,君无戏言,太子主持宗庙修缮,孟少傅和谢阁老从旁辅助。 下朝后,孟岁檀冲着谢昶颔首:“阁老多多照顾。” “谈不上指教,孟贤侄能力出众,又得太子殿下倚仗,就算没有我,这桩差事也能办的漂亮。”二人恭维的话你来我往说了一箩筐,现在谢昶的身份还是他的“未来岳丈”,二人明面上的关系也颇为“亲近”。 “说起来,这些日子妙瑛情绪不大对,你有空也多陪陪她,虽说年轻人正是忙政务的时候,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妙瑛一片痴心,你可莫要辜负她。” 二人并肩走在石阶上,孟岁檀侧头凝视了谢昶的狭长的、笑意横生的眼睛。 “阁老说的是。” 他这些日子着手探查,已然确定那院考的事起自谢府,应该说谢昶和庸王均有手笔,而流言一事大约是她所为。 宁离自回到徐府的那日也就相当于进入了谢昶的视线。 大约是发觉大理寺在追查邹云山妹妹的下落,反倒是没了动静,圣上并不知谢昶暗地里支持庸王,须得想个法子找到证据,叫圣上忌惮。 只是大理寺很快传来了消息,谢昶来了一躺大理寺,说圣上口谕,尽快处斩犯人邹云山。 太子听闻宗庙修缮谢昶从旁协助,气得头脑冒烟,少年心性不稳定,登时就对孟岁檀骂:“谢昶那老头,有他参与进来,我那皇兄岂不能随意耍手段,孤难道要日日活在他们的监视下?” “我们眼下已经对他起了防备,他若想耍些什么手段,也便于我们着手瓮中捉鳖,只是微臣想请殿下帮一个忙,邹云山不能死。” 他顺着邹云山妹妹这条线才确定谢昶是背后推手,幸而那小姑娘还活的很好,且他怀疑谢昶假传圣旨。 “好。”太子思索几息。 宁离这几日日日去云阳殿,引起了舒贵妃的注意,隔日便把她召了来。 “本宫要画一幅荷花美人戏水图,小宁大人可要用心些,画完本宫便呈给圣上看。”不得不说她年过四十还风韵犹存,那张妩媚风情的面孔美艳无比。 她赤着脚身披朱色罩纱,如水波般曳地,内里只着一件鸳鸯小衣,松松垮垮的挂着玉峰,丰腴呼之欲出,倚在贵妃塌上,轻纱顺着如玉的皮肤缓缓滑落,香艳无比。 宁离头皮发麻,这跟让她画宫图没什么区别。 “小宁大人,若是圣上看了这副画不来重阳宫,本宫可要唯你是问。”她娇嗔的笑着。 这算什么,拿她作争宠的工具? 宁离满心都是无语,但又怕舒贵妃真的找她麻烦,手上利索点蘸颜料下笔不停,她既要画的媚而不俗,又要高贵而不具风尘气。 舒贵妃拿着一只荷花,吐气如兰,懒懒的撑着手。 最后收尾时舒贵妃已然不耐烦,但画完后又脸色变得好看,“呈给圣上罢。” “听闻小宁大人已经从孟府搬出?孟家人也愿意?” 宁离拱手:“臣已经找回了家人,自然不好再寄住。” “听闻徐老先生一直常驻京城,怎的以前没寻到?”舒贵妃探寻的视线递了过去,宁离自然的说:“拖娘娘的福,那日进宫一趟恰好与师兄擦肩,认出了彼此,才道这些年竟就住的这般近。” 舒贵妃掩唇笑:“如此,本宫也算是小宁大人的贵人。” 宁离笑笑,舒贵妃满意的放她离开。 当夜,圣上便去了重阳宫,且往后几日舒贵妃都故技重施,宁离都已经麻木了,得益的是她的人物技法迅猛精进,连徐秋锦都有些诧异。 几日后,卢湛英说要把跟去修缮宗庙的人选名单呈上去了,让各部自己商议,宁离执意报了上去,虽然卢湛英说不一定能成功,且很容易被划掉,但宁离还是要求如此。 修缮宗庙日子苦闷,活量又大,女郎极难适应。 且不说宁离进画院本就是为了修缮宗庙一事,她这些日子被舒贵妃折腾的有些麻木,巴不得离宫而去,躲上些时日。 云黛看她报了上去,也跃跃欲试。 “我们两个结伴儿。”云黛杵了杵她的胳膊,宁离笑得很开心,刚好各自都觉着一人有些寂寥,干脆结伴去做差还能打发时间。 但,一人后,毫无意外的,二人被刷下来了。 宁离听闻这个消息后有些沮丧,卢湛英虽同情,但这个事情确实不在他能决定的范围内,只得绞尽脑汁搜寻那贫瘠的话语安慰她。 宁离以为是谢昶在负责名单,询问了一通才知道是孟岁檀在负责,更生气了。 云黛安慰她:“不去也没关系,那活儿很苦很累的。” 她摇了摇头,还是想去争取一下。 外头下起了雨,如鼓点般密集的雨声敲击在耳膜,清透的眸子仰望,看向了雨幕。 她没去东宫等着,那边重兵把守,不是个谈事的地方,她便在顺天门处等着,孟岁檀上下值都是走的这个门。 孟岁檀走到窗棂前,雨滴打湿了窗纸,廊沿处水滴串成了一条线落了下来,天气阴沉,该是早日回府的,他也撑了伞,走出了宫门。 阴郁的眉眼在触及到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时微微上扬,连他也没有发现眉眼舒展了开。 身影冻的发抖,雨水溅湿了她的鞋子、袍裾贴着她的小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飞奔了过来。 “大人。”她微喘了声,“我想问一下那个名单,您为何要把我刷掉。” 雨声太大,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模糊了不少。 孟岁檀面色淡了不少:“你应该知道,往年没有女画师随行,而且你们吃不了这个苦。” “我能的。”那张羸弱的面容上透着不符合性子的坚韧。 “怎么能?划破了手指便哭个不停吗?嗯?”他并非在调侃,只是认真反问,她确实不合适随行,不可控制变数太多。 宁离微微红了脸,“我不会哭的,而且我、我是有正事去,你知道的。” “不行。”孟岁檀别过脸不去看她那张透着红的脸,漠然绕过她离开。 “孟大人难道不是偏见吗?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替我好,喜欢安排一切,却没问过我想不想要。”她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好,我让你去。”孟岁檀突然停下身,转身应了下来,宁离猝不及防的差点栽到他身上。 啊?她呆呆的仰头看着他,斜撒进来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我说我答应了。”他平静到,高出一截的纸伞不自觉微微倾斜,把她没有拢住的地方叫雨水撒不进来,自己的后背却濡湿了一片。 宁离以为他在憋什么坏,怎么答应的这么容易,她狐疑问:“当真?” “你不信?不信那别去了。”他面无表情假意要离开。 宁离果然绕在了他身前:“我信我信,不准反悔。” “不反悔,只是这雨太大了,还得劳烦小宁大人送我回去了。”宁离一听有些犹豫,她四处张望,确定孟岁檀的马车并没有在,便问:“那方才你出来是打算如何回去呢?” “走回去。”孟岁檀面不改色的撒谎。 宁离薄唇微张,惊愕的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番话存疑,但她张望几许,确实发现他的马车不在附近,憋了半响,“好吧。” 毕竟他刚才松口同意,自己不能这么卸磨杀驴。 “但是我们不顺路的。”宁离收了伞,特意提醒了一句,随即她用袖子擦了擦鬓角,旁边递来一块白帕,修长冷白的手脉络分明,筋骨修长,帕子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她避嫌一般摆了摆手,“不必。” 下一瞬那帕子蹭了上来,柔软的触感擦过她的下颌和鬓角,她皱眉躲避,“你做什么?” “你脸上有雨水,没有擦干净。”他坦然说,有些遗憾这马车太大,二人不能靠的更近。 “大人,你逾矩了。”她忍无可忍,还是提醒他,这人有些奇怪,最近这些时日好像越发肆无忌惮,她真的不大懂他,这压根不像毫无瓜葛的样子啊,宁离有些苦恼。 难道不该是二人相看两厌,孟岁檀对她恶语相向才是正常的。 “哪里逾矩了?”他竟然还反问了一句。 许是宁离的神情太过惊愕,孟岁檀认真的解释:“我们如今是同僚,接下来一段时日都要共事,剑拔弩张并不合适,你若这般介意,你还来争取名额做甚。” “你觉得呢?仔细想一想我说的可对。”他转变了语气,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先前对她的态度太差了,一时这么转变怕吓着她,孟岁檀决定徐徐图之。 知道自己动了那种心思的那晚,孟岁檀坐在庭院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就看着那抹枯枝断叶般的玉兰,旁边放了一壶酒。 他酒量不好,几口下肚便有些醉意滂沱,酒意上头,意识混乱了些,素日的克制全部消散,但却更清明了些。 明明他以前只把她当妹妹的,怎么能动那样的心思,若是知道他现在动这样的心思,他还会当时那样对她吗? 他悔了,悔得心肝皮肉都疼。 追溯着这份情谊,他发觉实际早有萌芽,只是自己不知道,以为那是单纯的兄妹情谊,大抵从他故意在她面前扔下了玉佩后,他便陷进去了。 但他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又分外好面子,哪怕后悔,也不愿意表露,宁离的心在别处,里面装了祖父祖母、七位师兄,画院,唯独没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孟岁檀心头一滞,气闷和酸涩铺天盖地的袭来。 宁离怔然的看着他,孟岁檀的神情不是不耐也不是说教,而且为了两个人都好的商量,甚至有些……诱哄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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