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也在发愁,把自己的线描给宁离看:“你帮我瞧瞧,可有哪儿不合适?” 宁离赶紧强迫自己从方才的尴尬中抽身出来,便替云黛开始分析图。 …… 翌日,孟岁檀并没有随行,想来是因为身子不舒服告了假,宁离也没去看他,一来那日的事太过尴尬,二来这样的毒确实让一个女郎去关心不大合适。 她问了一嘴蔺太医性命无忧便没再了。 直到最后一日回宫时,孟岁檀才现身,瞧着气色还是不怎么样,但比前两日好了些,圣上慰问了他几句,太子也低声询问,孟岁檀均说无事。 宁离瞧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回程的路上,二人频频擦肩而过,宁离却始终没跟他说一句话,直到她被他拉住。 “大人,可有何事?”宁离佯装坦然问。 “那日你听到了。”孟岁檀直白的问了出来。 宁离后背至头皮都泛起了一层灼热,他是怎么这般直白的说出口的,她震惊的望着他:“你……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敢做不敢当?”孟岁檀淡淡反问。 “孟大人未免太忘恩负义,昨日亏我还怕你丢了性命,好心帮你叫了太医,你就是……就是这般对我的。”她咬着唇,气愤道。 “我如何待你了,这般生气做甚,无妨,这豆腐吃了便吃了罢。”他挑了挑眉说。 “什么豆腐,你别乱说。”宁离不可置信,他竟这般不讲理。 “我难道说错了?你听了我的墙角,知道了我的秘密,该是我担心才是。”孟岁檀眼见人要炸毛了,放低了姿态。 “还请小宁大人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宁离冷冷道:“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嘴碎。”说完便急匆匆上了马车,似是逃离什么似的。 孟岁檀看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深。 回宫后,宁离随师兄们整理此次宗庙祭祖的画册,把他们都用锁线订装订了起来。 画院重回忙碌,虞少渊再上门来已然是几日后,宁离倒是好奇:“师兄怎的许久不来,算算已经有十来日,可是家中生意繁忙?” 虞少渊苦笑:“是,布行声音正是忙的时候,我母亲拘着我看账巡视铺子。” 宁离表示理解:“画院近日也忙。” 看着她全然没有被干扰的模样,虞少渊心头一阵酸涩,他喜欢她,却不敢说,他是瞧见孟岁檀的后果,他亦怕没有了在她身边的资格。 “女郎,这是给您的帖子。”阿喜看到虞少渊在,有眼色的没有提及来人,宁离接过一看,帖子落尾是孟岁檀,说宿谦已经得了邹云山妹妹的下落,邀她一叙。 虞少渊凑过来一看,顿生醋意:“就算是表兄,怎的一天到晚缠着你。” 宁离奇怪:“他何时一天到晚缠着我了,这是公事。”她把邹云山的事给虞少渊解释了一通。 “原来他还活着。”虞少渊也不会乱吃飞醋,当即就要和她一同去。 三人在望京楼汇合,孟岁檀原想着把人唤出来后顺带一同去谢府附近瞧一瞧。 结果待他抬头时看见进来的二人,眼皮微微下压,一动不动的凝着虞少渊。 虞少渊拱手:“孟大人,听闻皎皎院考被陷害有了进展,大人应该不会介意我旁听罢。” 孟岁檀淡淡一笑:“不会,坐。” “宿谦今日给我传信,邹云山的妹妹关在谢府的密室中,倒是无性命之忧,只是若要营救只怕有些难度,邹云山的妹妹是关键的人证,我会叫人留意,只是若是想进谢府摸清大概情况,还需从长计议。”孟岁檀不急不缓给二人说明了情况。 小二上菜时,孟岁檀俨然占据了主位,淡然的给宁离恰到好处的关怀,哪怕虞少渊的献殷勤也没有叫他有丝毫的不稳重。 仍旧不急不缓。 “她不爱吃芹菜。”孟岁檀忽的说,桌上有一道芹菜虾仁,见虞少渊用公筷给她夹了芹菜,他忽然道。 养了她这么多年,点点滴滴的习惯他自然全都知道。 虞少渊一滞,沉默了半响,脸色不大好看,又把芹菜夹了出来。 更锥心的是,他又说:“她爱吃鱼。” 桌上只一道松鼠鳜鱼,虞少渊颇为气不顺,进退不得,不夹显得自己小心眼,夹了显得自己太过被牵着鼻子。 宁离为了给虞少渊递台阶,自己伸出筷子夹,结果虞少渊更有些不舒服。 望京楼的菜色一如既往的好,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不巧的是虞少渊用过饭后被虞府的人急召了回去,他不情不愿离开时叮嘱宁离:“早些回府。” 宁离点了点头,待虞少渊走远,孟岁檀说:“对了,谢太傅马上就要过寿辰了,可否陪我挑一幅字画赠予他。” 他神情很诚恳,并没有别的意思。 “你何时连挑字画都要……我记着你的藏画只多不少,还轮的着特意去买?”倒不是她嘲讽,孟府的藏画确实多,不乏有孟致云的学生上门赠予讨好,他更是孟少傅,字画这种,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说来无奈,薛太傅的喜好较为特别,你可知前朝画师李维。”孟岁檀略扶额道。 李维?不是那个奸臣李维吗?他在前朝搅风弄雨,亦正亦邪,无人可以看透他的性情,这样一个遭人恨的臣子,在书画方面的造诣却无人可比,乃当世大儒。 “恨不及作品,他的丹青超脱于世,确实与他本人有很大的区别,没想到薛太傅的喜好格外特别。”宁离诧异之余又觉得很正常,便是徐秋锦实则也是对他格外欣赏。 “但他的东西很多早就已经绝迹,你想去何处买。”宁离有些莫名的问。 直到孟岁檀带她去到了口中所言的地方,宁离无言道:“拍卖行?” “是。”他负手而坐,伸手示意宁离也坐下:“这个地方并不为人所熟知,我也是偶然得知,这儿时常买卖一些明面上不得买卖的,我从熟人那儿打听来李维的画会拍卖。” 宁离环视周遭,很简陋的地方,二人间甚至都没有桌子,只能随众人围坐在圆桌前。 台上拍卖开始也很简陋,叫卖声却一点都不稀稀拉拉,反而热火朝天。 什么茶盏、墨玉观音、字画比比皆是。 直到拍卖人喊了一声:“接下来是宁絮的苍山息影图。” 叫卖的人仍旧是此起彼伏。 宁离却犹似雷劈一般僵在了原地,她听到了什么,宁絮,她的爹爹的画在拍卖。 画卷徐徐展开,美轮美奂、仙姿飘渺的画作引起了一阵轰动,宁离死死地瞪着那幅画。 台上的画从一百两炒到了三百两,算是天价字画,宁絮到底是出任过画院学正多年,在民间是具有一定影响力,当时也是引领风尚的画师。 身体内叫嚣着声音让她买下那幅画,但是今日出来完全没想到需要这么多的钱。 孟岁檀静静的凝着她,唇角笑意勾起:“四百两。”
第48章 宁离结结实实愣了一下,她转过身瞧他,孟岁檀淡笑着继续加价,直到以六百七十两的银子拿下这幅画,而后李维的画又画了几百两银子。 拍卖结束后,主家把画呈到了二人手上,宁离呆呆的接过画卷,随后抱紧,低声说:“谢谢你,孟大人。” “不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孟岁檀轻咳了一声,她想要任何东西他都会为她摘了来,区区一幅画罢了,宁絮对她那般重要,就算今日不拍下,宁离也会自己去寻买家把画买回来。 “还请孟大人稍后随我回徐府,我取钱给你。”宁离看着他说。 孟岁檀没有拒绝,以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她绝不会平白收自己的好意。 他眉目微挑:“你的谢谢就这般简单?”深邃的眼眸尽显温润,筋骨修长的指节搭在桌上,轻轻的敲着。 “那……大人想如何。”她不假思索问。 “没什么,只是记得你似乎还欠着我一幅画,不如就过几日可好?”他浅笑着,眸色中蕴含着无限的意味深长。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她干脆应了下来:“好。” “地方……”他说到这时顿了一下,宁离无故悬起了心,孟岁檀便说:“就在画院如何?” 宁离闻言轻松了起来,没什么心思的应了下来,抱着画卷和孟岁檀离开了拍卖行,回到徐府她从爹爹给她留得私库中取了银子,但因着金额太大,要装一个大箱子,惊动了徐老夫人。 “这是做甚。”她看着宁离让人把白花花的银两往箱子中装,疑心她被人骗了。 宁离解释清楚,徐老夫人才放下心,转而又升起新的危机:“你今日和那孟大人出去了?” “是,有公事要商议,虞师兄也去来着,只是中途被虞夫人唤走了。”她没什么心眼子的说。 徐老夫人这才放下心,为了表示感谢,她叫人把箱子抬上了孟岁檀的马车。 “孟大人对皎皎的事费心了,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徐老夫人笑着说。 “应当的,老夫人不必客气,既然我喝了她的兄长茶,那她的事便是我的事。”他一改先前谦和的姿态,仍旧是强势到不会退让。 仿佛那一日只是他做出来诓骗老夫人的模样。 徐老夫人愣了愣,笑意有些古怪。 “晚辈还是要事,便先走一步。”他恰到好处的把握着分寸,姿态平和,甚至牵起了一丝笑意冲着老夫人笑了笑。 饶是老夫人再淡定,也不免被他那张脸晃了一晃,还暗自想,她的八徒弟果真在容色方面输的结结实实,随后不免忧心,皎皎应当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之人罢。 三日后,他给丘府递了拜贴,丘尚书应邀前来,因着丘尚书颇喜爱看戏,二人便约在了京城有名的戏园子中。 “贤侄今日怎的有空唤我来瞧戏了。”丘尚书瞧着并不像兵部尚书,倒像是个文弱书生,五官与丘晏如隐隐神似。 “丘世伯可知丘晏如回京了。”他给丘尚书斟茶,却见对面的丘尚书脸一瞬间便冷了下来,他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所以,孟大人出来是替他当说客的。” 他甩了冷脸,但孟岁檀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笑了笑:“世伯何必生气,那事已经过去了许久,您的儿子已经故去,丘家也就这样一个独苗苗,你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丘尚书冷冷道:“孟大人的话说的好生容易,死的的不是你家人,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畜牲觊觎兄妻,瞧着晏林身子骨差,巴不得他早死,待晏林去后更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一般强掳了嫂嫂。” “这般卑鄙龌龊,我们丘家没有这个子嗣。” “您消消气,我说些心里话,若是为了丘家的荣耀,区区儿女情长的事算不得什么,丘家无后,想来丘家的列宗列祖怕是不想看见这样的事,丘家数代入兵部,分散在各个支点,这门手艺也是要往下传的,丘晏如学画数十年,兵器图纸信手拈来,丘家如今怕是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了。”孟岁檀目光灼灼的紧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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