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过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孙媳独自坐在软榻上,两个丫鬟拿了热水和帕子在给她敷受伤的脚,叶南容不在。 一同去的宴上,怎么回来就一人了? 凝烟抱着膝,忍着痛楚让宝杏给自己热敷,余光注意到有人进来,抬眸一看是叶老夫人,着急忙慌就要坐起身请安。 “祖母。” “别动别动,坐着。”叶老夫人一边招着手让她别动,一边快走上前。 凝烟对宝杏道:“还不快去给老夫人拿凳子。” 宝杏赶忙搬来凳子,叶老夫人也顾不上坐下,先查看起她的伤势,看到她脚踝处高高肿起,心疼的直皱眉,“怎么伤的那么重,疼坏了吧?” 凝烟乖巧的摇头,“不疼的,祖母。” 她不想让老夫人担心,而且比起小叔帮她正骨前,现在疼痛确实已将减轻不少。 “哪能不疼。”叶老夫人想起询问叶南容,“三郎呢?他没陪你回来。” 凝烟垂下眼,轻轻嗯了声。 宝杏没忍住道:“郎君只顾送表姑娘,早把夫人忘了。” “不可胡说。”凝烟皱眉呵斥她。 宝杏这才把嘴闭紧,她实在是替夫人委屈。 凝烟又对老夫人解释说:“表妹是为了拉住我,手臂才会被树枝割破皮,见了血,伤势比我严重,夫君这才先去照看的她。” 叶老夫人只听宝杏的话就已经沉了脸,虽然凝烟解释了缘由,但这也不是放着自己妻子不管,先去管旁人的理由,何况那还是个居心不良的人! 她当即吩咐下人:“去,把三郎给我请回来。” “祖母。”凝烟想要阻拦,她知道夫君极为在意表妹,疼爱之意不亚于亲妹妹,“本就是我连累了表妹,我若不是行走不便,亲自去看也是应该的。” “夫君想必也等大夫看过,确认无虞了,才放心走。” 叶老夫人见凝烟分明是还不知道这其中的阴私,可她也不可能说出这些,来让她对叶南容有隔阂,毕竟那是自己的孙儿,她总归有私心的。 叶老夫人心疼又慈爱的看着凝烟,“你这孩子,就是太知道替人着想。” 凝烟低头抿笑不语,她也想可以任性妄为,不委屈自己来讨好任何人,只是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似乎也只能这样。 吴管事很快请了虞太医过来,虞太医为凝烟仔细查看过伤势,又把了脉,安抚说道:“老夫人请放心,三少夫人挫伤了踝骨,但好在没有错位,卧床修养些时日就能康复。” 叶老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凝烟眸中滑过异样,其实骨头是错了位的,是因为小叔先帮她揉按正骨,脚踝处蓦然发烫,就如被那双温烫的大掌握在掌中……她眼皮颤了颤,有些慌乱的用掌心轻轻按住,抿住唇不说话。 “不过。”虞太医又道。 “不过什么?”叶老夫人忙问。 虞太医示意她宽心,“不过是三少夫人略有些气血失调。” “女子气血是根本。”叶老夫人正了容色说:“这可马虎不得。” 虞太医颔首,“是需好好调理。” “好在今日虞太医来了,得多多劳烦你了。” 虞太医朝叶老夫人摆摆手,“我先去开方子,让人熬了趁热让三少夫人服下。” 凝烟感激的谢过:“有劳虞太医。” 虞太医离开后,叶老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叮嘱凝烟好好休息,才起身离开。 一出巽竹堂,她就沉下了脸,对方嬷嬷道:“去把三郎给我找来。” 方才是因为当着凝烟的面,她怕露了端倪,这才没有坚持,可不代表她要放任。 叶老夫人离开后,凝烟也彻底没了精气神,阖眸靠在软榻上,正想小憩一会儿,虞太医去而复返,说是落了搭脉枕来寻。 凝烟左右看看也不见踪迹,就让宝杏宝荔帮着一同寻,虞太医抬手制止,“搭脉枕是小事,只是方才有件事没来的及叮嘱夫人。” 凝烟微笑问:“还劳虞太医又跑一趟,不知是什么事?” 虞太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宝杏宝荔两人,神色略显出犹豫。 凝烟见虞太医欲言又止,不由得凝重了心,微挺直腰身说:“虞太医但说无妨,她们是我体己的人。” 虞太医这才颔首,缓缓开口,“方才老夫替夫人把脉,探得夫人脉象玄、涩,可是幼时体弱,服药多时?” 看到凝烟点头,虞太医叹了声,又说:“夫人是儿时落下的病根,导致气血不足肾阳衰虚。” 宝杏和宝荔听到这里脸色都变得紧张起来,宝杏插话问:“这又会如何?” 凝烟双手紧握,虞太医方才没有严明,特意等老夫人离开才寻借口来说,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事。 虞太医神色复杂的看向凝烟,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忍,最终无奈叹气道:“恕老夫直言,以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受孕。” 虞太医的话犹如一记闷雷砸向凝烟,她整个人定住,只觉得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不能回神。 宝杏和宝荔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攥着拳头迭声相求,“还请太医想想办法,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凝烟极慢的眨了一下眼,僵硬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呼吸闷堵在喉咙,怎么会这样,夫君本就已经不喜她,若还不能有孕,她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在叶家立足。 “莫急。” 虞太医出言安慰,看着慌急失态的主仆三人,更是皱紧眉头,隐隐有些愧疚浮现在眼里,他对凝烟道:“只要调理得法,不是什么麻烦的病症。” 凝烟抬起眼眸,“虞太医有办法?” 看到虞太医点头,她几乎快要绝望的心,才得以跳动起来。 “只是需要花功夫和时间来调理,而且。”虞太医顿了顿,才接着道:“而且有一处关键,就是在此期间,夫人与三公子,切不可再有同房。” …… 同样得到消息的顾氏,没有同叶老夫人一样去巽竹堂,而是赶紧去看了自己的侄女。 叶窈也因为不放心,一直陪着楚若秋到了松溪院 叶南容虽然几番告诫自己,无谓去想凝烟,她也未必就需要自己来想,可看着被叶窈和母亲一起围着嘘长问短的楚若秋,他又不禁思绪游走,惦着她此刻是否只有一人。 顾氏心疼自己侄女,把错都怪到了凝烟头上,“自己不知道当心,莽莽撞撞,还连累了你。” 叶南容听着顾氏的埋怨,不由开口,“母亲别这么说,宴上人多,凝烟或许也是被人推撞了。” 叶窈本来没什么,可一听叶南容这么说,立马就心虚的厉害,生怕露了是自己推她这件事,不自在的捏了捏手心,故意道:“我见也没人往她那面挤,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没准。” 叶窈眼睛转了转,“没准是想让三哥心疼,故意的呢。” 叶南容这此没有反驳,当初她便用过生病的由头来撩拨,这次也并非没有可能。 反而叶窈的话,让他松了些许心神,若真是故意,应当伤的不重,可她那样娇气的性子,恐怕小痛小痒也捱不住。 而且算盘落了空,没有如愿让他在旁关怀,只怕会闹会委屈。 叶南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一次他觉得厌恶,这回,无所谓的表象下,隐隐的窃喜在滋生。 想到她跌跤后,可怜无助的唤他,又因他没有过去,而万般失落的垂下眼,以及离开时,无依无靠纤弱如柳的背影,叶南容略拢了拢掌心。 心上生出些想要做什么的冲动,却没有离开的理由。 方嬷嬷在这时候过来,一进内就关切的去查看楚若秋的伤势,又道:“老夫人知道楚姑娘受伤,特意上我来瞧瞧,看伤得重不重。” “只是小伤,怎么好让老夫人操心。”楚若秋柔声回话,心下却乱乱慌乱,上回的事叶老夫人就已经敲打过来,这次让方嬷嬷过来,恐怕就是觉得她故意装的严重。 她牵唇微微一笑,“还劳嬷嬷替我谢过老夫人,请老夫人放心。” 方嬷嬷应对自如,“一会儿虞太医就该来了,我等太医看过,确认无虞,才好去向老夫人回话。” 楚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若太医看出她其实伤的不重,岂不就是她小题大做。 方嬷嬷看了她一眼,对叶南容道:“倒是老夫人有事要见三郎,让三郎过去一趟。” 叶南容得知一会儿虞太医就会来,加上那么多人都在,便也放下心,颔首道:“我这就过去。” 他去到叶老夫人院中,一进屋,就听祖母不悦的声音砸来,“自己媳妇受了伤,你不去陪着,人到哪里去了?” 叶南容来时便猜到祖母要对自己说什么,平和回话:“孙儿稍后便回巽竹堂去看凝烟。” 叶南容回话的如此爽快,反而让叶老夫人噎了话,打从得知自己早已订下亲事那一日起,她这孙儿就始终抗拒反感,为此更是没少与她顶撞,本以为这次又会有诸多理由搪塞…… 叶老夫人默了默,冷哼道:“你早该陪着,而不是在楚家丫头那里,到底谁是你的妻子,你心里不清楚。” 叶老夫人的话让叶南容皱起眉,“祖母,表妹也是因为保护凝烟才让自己受的伤,我怎么能不管用她。” 叶老夫人听他一开口,便极力维护楚若秋,顿时面露不悦,那楚家丫头的心思可不简单,这次受伤的事,她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偏偏自己这个孙儿最是容易心软,楚若秋就吃准了他这点,自己若再说什么,他只怕越会觉得是她在针对,回头反而迁怒到凝烟身上,觉得是凝烟连累了楚若秋。 反正已经请了虞太医看,到底那丫头的伤势如何,立刻就能知晓。 叶老夫人思量过后,改了口吻道:“你也不必那么担心,虞太医定会好好为她查看伤势。” 叶南容点头。 叶老夫人便也没有再留她,催他快回去陪凝烟。 而此刻巽竹堂里,主仆三人心情都沉重低落,连最是沉稳的宝荔都红着眼说不出话。 凝烟心里更是像被压了快巨石似的喘不上气,她强撑着笑意打趣愁眉丧气的两人,“怎么了这是,虞太医不是说了,只要调理些时日便能无恙。” 宝杏闷着声音,“可奴婢心疼姑娘。” 她情急之下,更是忘了要称夫人,愤慨道:“怎么老天爷么不开眼,要姑娘受那么多的罪。” “嘘。”凝烟拉住她,手指贴在唇上,让她不可声张,“这件事,你们万不可让人发现端倪,可知道?” “奴婢明白。” 宝杏宝荔异口同声,不孕事大,若是让人知晓,凝烟在府上的处境只怕就要难了,今日也多亏了虞太医心善,没有当着叶老夫人的面将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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