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叶南容似笑非笑。 恐怕真正目的不是那么简单罢。 “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陆云霁拱了拱手,“告辞。” 叶南容站在原地,侧身背着光,清隽雅致的轮廓被阴影拢的压抑沉闷。 * 凝烟回到巽竹堂后,就将祖母给自己做的衣裳翻来覆去的看,仔细摸过每一个阵脚,想到祖母对自己的牵挂,心里淌过一阵阵的暖意。才 宝荔从屋外进来说:“夫人,郎君回来了。” 说完又语气黯下来,“不过郎君说,今日不来正屋用膳了。” 凝烟大抵是习惯了失落,只静静地应了声。 若是祖母知晓她在叶家过得并不好,必然会狠狠心疼,她用力捏紧手中的衣裳,便是为了让祖母安心,她也要坚强起来。 只是她那些女儿家的憧憬期盼,在一次次的冷待下,被消磨的几乎不剩,她如今不再盼望夫君能喜欢自己,她只想等身子调养好,有一个孩子,那么也就够了。 凝烟打起精神,仰起脸对宝荔道:“那你就准备一些夫君爱吃的糕点,送到他屋里去。” “奴婢这就去。” 宝荔赶紧就去后厨准备,丹枫也跟着一同去帮忙。 宝荔手脚麻利的做了几道糕点,丹枫一边打着下手,望了望天色,笑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剩下我来就是。” 宝荔笑笑拒绝,“不要紧,放上锅蒸就好了。” “那我来看着火,等做好就给郎君送去。”丹枫又道:“可你不是还要给夫人去熬药?” 宝荔这才点头,“那我先去熬药,这里就辛苦你看着。” 丹枫笑着催她快去,转过身将包好的糕点放到锅上。 不多时,玉竹也进来准备晚上的菜肴,见丹枫忙碌着,靠过去问,“做了什么吃的?。” 丹枫看了眼来人,直起身笑道:“是夫人交代给郎君准备的糕点。” 玉竹哼笑着哦了声。 丹枫忽然皱紧眉头,涨红着脸捂住肚子,不好意思道:“我有些不舒服,玉竹姐姐能不能帮我送到郎君房中。” 玉竹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点头,“行,就交给我吧。” “只是玉竹姐姐能不能替我保密,我怕夫人回头怪罪。”丹枫忧心忡忡。 “你只管放心。”玉竹满口答应。 丹枫感激不已,等走出后厨,脸上的表情就收了起来,她回头淡淡看了眼玉竹,转身离开。 玉竹拿上糕点就去了东厢房。 叶南容坐在书桌后练字,一页页的纸铺了满桌,已经不知写了有多少。 玉竹心里泛着嘀咕,端着糕点走过去,“奴婢拿了些糕点来,郎君先吃一些,休息一会儿吧。” 她顾意不说是凝烟让送的糕点,而且她这话也没什么错处,这糕点确实是她拿来的,可没说是她做的,但郎君会怎么以为,她就不知道了。 叶南容冷冷淡别开头,“拿走。” 在看到糕点的一刻,他心里竟然冒出些莫名的期待。 漆黑的眼里浮现出讥诮,早就知道了她不是真的在意,以前还会假装一下,再提出与他分睡之后,怕是也不愿意装了。 玉竹暗笑着说了声是,将糕点原模原样的拿了出去。 丹枫等在外头,一见她出来就问,“郎君可吃了?” 玉竹把东西往她手里一放,轻飘飘道:“郎君说不吃,我也没办法。” 凝烟放下药碗,嘴里还弥漫着苦味,就看到端着糕点,垂头丧气走进来的丹枫。 苦涩的药味沿着喉咙一下就漫到了心里。 “夫人,郎君说不吃。”丹枫沮丧道。 “没关系。”凝烟轻轻一笑,“他不吃,我们自己吃就是了。” * 又经过几日,凝烟的脚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却得知楚若秋的手非但没见好,反而伤口处反复溃烂,没有一点愈合的征兆。 她心里记挂,干脆让丫鬟陪着自己,亲自去松溪院看望。 凌琴被楚若秋赶到了屋外,屋子里猛然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连刚走进院子的凝烟也吓到了。 隐约还能呜呜咽咽的哭声,凝烟紧张的问:“出什么事了?” 凌琴目光心虚闪动,来回看了看,走上前道:“我们姑娘伤口疼,所以心情不好。” 凝烟担心的皱起眉,“我去看看。” 屋内,楚若秋喘着粗气,看着被她扔到地上,碎了一个角的玉石,眼里全是愤懑,她手臂无时无刻不在疼着,还要雕这破玩意。 还有叶窈那个蠢钝的东西,竟然还在老夫人面前说漏了嘴,哭哭啼啼的来跟她说老夫人要将她送回去,她担心的几日都没有睡好。 而老夫人又一直没有动作,她只能日日提心吊胆。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 楚若秋冷冷问:“何事。” “姑娘,三少夫人来看你了。” 楚若秋眼神一时间仿佛淬了毒,她深吸了几口气,换上一副憔悴落寞的神情。 “快请进来。”说着已经上前拉开了门,对着屋外的凝烟轻声道:“表嫂。” “我方才听见你在哭。”凝烟眉心蹙紧,关切的拉起她受伤的手查看,“凌琴说你手上的伤一直不好。” 她说着将她的衣袖拉起,果然伤口一圈的皮肤又红又肿,有些地方还化了脓,她紧张的提高声音:“怎么会这么严重?” “虞大夫说是损伤至毒邪入侵,才导致溃烂,久久不愈,让表嫂担心了。”楚若秋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将一切都责怪到了凝烟身上。 若不是她,自己哪用受这份苦,如今就算好了,也少不了要留下伤疤! 凝烟自责也无济于事,只能宽慰她好好休养,“你心境好了,才能有利于伤口恢复。” 楚若秋点头,“让表嫂看笑话了。” 凝烟给她擦了擦眼泪,扶她到桌边坐下,看到那块被扔到地上的玉石,想起方才的那声重响,弯腰捡起问:“怎么手伤了还要雕玉。” 楚若秋愁容难掩,“白先生交代的课业,必须得完成了,只是我伤了手实在没有力气,一时拿不住,掉到了地上。” 凝烟看到玉石摔破了一个角,虽然不是多名贵的料子,但也觉得心疼,而楚若秋的伤也不能用力,该好好休养,她问道:“那能不能让白先生通融通融。” 楚若秋摇头,“白先生要求严厉,恐怕是不成。” 早在她第一日去的时候,白先生就放了话,说这不是用来打发时间消遣的玩意,雕刻过程中受伤更是在所难免,若一点点伤口就坚持不下去,干脆不要开始。 凝烟又看看楚若秋的伤势,问:“白先生让你雕的纹样可十分难。” “好在白先生只要求剔除棉质,让水头放出来就行。” 凝烟想了想说:“那干脆我帮你完成吧。” 楚若秋怀疑的看着她,“表嫂也会。” 她记得那日在水榭,六爷问她会不会雕玉,她分明摇头说不会。 凝烟赧然笑笑,“若只是把棉质剔除,应当是可以的。” 楚若秋看她不太确定的样子,猜她就是知道些皮毛,其实白先生的要求并不严苛,只是剔棉是最为繁琐考验功夫,若沈凝烟愿意揽这累活,那就让她去好了。 她感激道:“若表嫂肯帮忙,那就太好了。” 凝烟捧着如拳头大小的玉石回了巽竹堂,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自从被父亲训斥过后,她就再没碰过刻刀,但又跃跃欲试。 那日小叔让楚若秋去学雕玉,她心里其实很羡慕。 一整个午后,凝烟都在房中没有出来,好像忽然有了事情做,她终于不用陷在一个个沉闷孤寂,看不到头的日子里。 她拿着刻刀仔仔细细的在玉石上雕凿,神色专注认真。 雕到难处,她皱起眉,手里的力道也不由得加重,尖锐处擦过光滑的玉石,刺破她的指尖。 “唔。”凝烟痛呜了一声,把冒血的手指放进口中,草草吮去血珠,又拿起刻刀。 一旁的宝杏看不下去了,“夫人歇歇吧。” “我不累。”凝烟低低说。 受伤的手指翘起一些,还在努力。 宝杏二话不说上去夺了她手里的玉石,背到身后说:“夫人自己看看,一下午,都划了多少到口子了。” 玉白的手上赫然留着三四道细小血痕,凝烟自知理亏,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丹枫去端来水,“夫人先洗洗手吧。” 手一浸到水里,之前因为专注而忘记的痛楚,就刺刺拉拉的涌了上来,疼的凝烟一个劲扁嘴。 汲雪居里。 杨秉屹听到嗒的一声轻响,侧目看去,这已经大人第四次搁笔了。 叶忱干脆把身体靠近椅背里,抬手捏了捏眉心。 整整一个下午,小姑娘到底又在折腾些什么,还是,又叫谁欺负了。 叶忱眸光沉了沉,“去把丹枫找来。” * 一连几日,凝烟都浸心在雕刻玉石上,虽然白先生不要求纹样,但光是将棉质剔除就已经十分考验人,至于能否将水头透出来,就更需要眼力和功夫。 她只能先专注把第一点做好。 丹枫见她捧着玉石久久没有下刀,疑惑道:“夫人可是觉着疲累了?” 凝烟摇头,蹙紧眉心翻看着手里的玉石,“有一处我怎么都找不好下刀的位置。” 丹枫凑过去看,“奴婢也不懂怎么弄。” 她摇头说着,试探的看了凝烟一眼,提议道:“不过奴婢听说六爷擅长这些,夫人不如去请教一二。” 凝烟眼眸微亮,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那日看小叔雕玉的手法精巧,这些对他来说必不在话下。 可转眼她又犹豫起来,小叔事物繁忙,自己冒昧前去麻烦会不会不好,而且之前楚若秋想请小叔指点,他也没有答应。 纠结几许,凝烟决定还是自己先试试。 直到再三因为控制不好力道和下刀手法,导致玉石崩角,凝烟终于不敢再贸然下刀了,她愁凝着眉,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按时辰小叔约莫也该散值回府了…… 她扭身对宝杏道:“随我去园子走走吧。” 凝烟心不在焉的在莲池边散步,眼睛一直张望着外院的方向,暗想着等一会儿见到小叔,该怎么言简意赅的向他请教才不会耽误。 思忖间,她看到一行人自外院走来,为首的正是叶忱,一身绯色官服穿在他身上多了几分清肃,缓步间衣摆轻动,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雅致深远。 她往前迈了半步,又顿然停住,跟在叶忱身后的还有叶南容,以及公公叶二爷,和几个她不认识的官员。 见如此多人在,凝烟自然不敢打扰,忙挪步将自己掩到垂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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