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与三郎才是真正青梅竹马,若非横插这一档子事,两人合该是郎情妾意的一对。 “姨母别说了,都过去了。”楚若秋眼眶微红,笑着摇头,“若秋不委屈。” “不委屈你能一病就是半月不见好?”顾氏望着她虚弱的面容,心中更是觉得沈凝烟不是在做戏,那就是太娇气。 楚若秋低下视线,抿紧唇不语。 顾氏叫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你等大夫来了,先请他给来表姑娘看旧疾。” 楚若秋闻言连连摇头,“我不打紧。” “你听我的,你现在就回去院里躺着休息。” 顾氏也想敲打敲打新妇。 楚若秋听她语气不容拒绝,只得点头,带着贴身丫鬟凌琴离开了瑞华苑。 凌琴跟着楚若秋,见她并不是往自己院里去,疑惑问:“姑娘,我们不回去吗?” 楚若秋抬起一双温和的眼,“姨母是关心我,可我不能不知轻重,表嫂身子不适,我将大夫请走,老夫人会怎么看?” “姑娘说得在理。”凌琴轻点着下巴又问:“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自然是把人拦下。” 两人朝着垂花门去,可到底晚了一步。 宝荔和玉书步子赶着步子自青石路上走来,身后跟着挎了药箱的大夫,先她们一步离开瑞华苑的嬷嬷已经快走到三人面前。 茹嬷嬷是二夫人陪嫁婢女,小丫鬟们见了都恭恭敬敬,玉书福了福身问:“嬷嬷怎么来了?” 宝荔也跟着低腰。 “方才表姑娘旧疾犯了,夫人让我去请大夫。”茹嬷嬷眼睛直接望向大夫,“正巧陈大夫来了,快随我走一趟。” 宝荔一急,“嬷嬷,少夫人眼下高烧不退,可否先让大夫替姑娘诊治。” “少夫人好好的怎么病了?”茹嬷嬷仿佛不知情,也没有给宝荔说话的机会,“表姑娘病了半月,反复不见好,若少夫人不严重,就让大夫先走一趟松溪院。” 表姑娘病了就该自己去请大夫,宝荔急得紧握手心,想反驳又不敢。 楚若秋朝凌琴使了个眼色,“快去。” 凌琴会意跑上前,气喘吁吁的喊,“茹嬷嬷。” 茹嬷嬷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凌琴抚了抚喘息不定的胸口,“嬷嬷费心,姑娘也就是些咳症,不打紧,倒是三少夫人。” 凌琴朝着宝荔笑笑,“就让陈大夫先给三少夫人去看,再到松溪院也不急。” 茹嬷嬷这下也不好勉强,“那就快去罢。” 宝荔万分感激的对着凌琴点点下颌。 耽搁了一阵,等赶回巽竹堂凝烟已经烧的神识不清,双手反复攥着被褥,含糊不清的说着冷。 宝杏抱了一床被子压在上头,又不停地拧了帕子给凝烟敷额,还是一点不见好,她已经快急死。 “大夫来了!” 宝杏扭头朝回来的宝荔道:“怎么这么迟?” 宝荔摇摇头没说话,只让大夫快些给凝烟诊治。 傍晚时分,叶南容从国子监出来,与高侍郎之子高怀瑾一同骑着马在长街慢行。 高怀瑾打量了一遍叶南容没有表情的脸,抬起眼梢问:“不如我陪你再去永珍楼畅饮一番?” 叶南容直接回绝,“酒多伤身。” 高怀瑾不客气笑了声,“倒不知是谁,成亲前夜还在豪饮。” “不过是难得相聚,尽兴罢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叶南容的面不改色属实让高怀瑾噎了一下,朋友多年,他唯一嫌的就是叶南容条条框框箍起来的板正模样。 本以为经那一回总算有改变了,没想还是这讨嫌样。 叶南容瞥向他,只当看不见他脸上的揶揄,“春闱在即,你也少去那些地方。” 高怀瑾睁直眼睛,“我还不是为了陪你。” 叶南容压了压眉心,“我先回去了。” 他拉紧缰绳,策马离开长街,留下独自在原地横眉竖眼的高怀瑾。 等回到叶府天也黑透,叶南容从马上下来丢了缰绳给门房,往踏步阶上走。 吴管事瞧见从照壁处走来的叶南容,上前行礼,“郎君回来了。” 叶南容略略点头,“父亲可回来了?” “二爷这会儿约莫是在书房。”吴管事行在一侧,略抬起眼注意着叶南容的神色,口中继续说:“对了,新夫人不知为何忽然起了烧。” 叶南容步子微顿,“病了?” “欸。”吴管事点头,“郎君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若先去瞧瞧。” 叶南容折起眉心,清早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他一下想到昨夜,自己是如何猛烈对待妻子,他依稀记得她荏弱的身躯贴着他,不住的瑟缩。 叶南容轻轻抿唇,清冷的神色间浮了些后悔。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他自认不是粗鲁的人,昨夜对着沈凝烟却没有温柔相待,到后面她哭得厉害…… 叶南容犹豫片刻,折转原本要往父亲书房去的步子,“我去看看。” 已经是入夜,下人也都回了院,一路上除了偶尔有风掠动,便只余幽静。 故而,叶南容一下便听到后头有人急跑上来的动静。 他回身看向小径那头,借着月光认出是楚若秋身边的丫鬟,看她一脸焦急,便出声询问:“何事这般情急。” “呀!” 凌琴埋头走得快,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被吓得一惊。 待看清是谁才舒了口气欠身,“三公子。” 叶南容颔首又问,“怎么了?” 凌琴抿动着唇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叶南容不禁皱眉审视起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动了动,“可是表妹出了什么事?” 凌琴立刻说不是,见叶南容眉头折的更紧,她神色闪烁了一下,才犹犹豫豫的说:“回三公子,是姑娘咳症又犯了。” 叶南容斥问:“那怎么不去请大夫。” “请了。”凌琴抬眼看了看叶南容,轻声说:“只是恰好三少夫人也病了,姑娘本也不严重,就让陈大夫先去给三少夫人看,只是不料姑娘突然就咳得严重起来,陈大夫又迟迟没来,奴婢这才想去巽竹堂请。” 几句话看似没有问题的话,被凌琴这么说出来,再落到叶南容耳中,就变成了是她们先请的大夫,反被沈凝烟要了去。 凌琴注意到有人自石径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陈大夫,她欣喜道:“陈大夫可算来了。” 陈大夫见凌琴在此处迎自己,歉疚的笑了声,“让楚姑娘等久了,我这就同你过去。” 陈大夫的话让叶南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先前心中生出的动容立时就退了下去。 凌琴开口告退,“奴婢就先赶回去了。” 叶南容抬眼望向楚若秋住的院落方向,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担忧,半晌颔首说:“照顾好你家姑娘。” 凌琴应声和陈大夫一同离开。 楚若秋住在西边的松溪院,凌琴将陈大夫请进屋,楚若秋已经坐在桌边,“辛苦陈大夫又跑一趟。” “欸,不妨事。”陈大夫摆摆手,替楚若秋把脉,半晌收回手笑道:“姑娘脉象从容缓和,比之前已经大好许多。” “那就好。”楚若秋掩着嘴轻咳两声。 陈大夫又道:“不过还需切记不得受凉操劳。” “我再给姑娘开上一幅温补润燥养气血的药,调理上几日也就不打紧了。” “多谢陈大夫费心。”楚若秋一一应下,让凌琴松陈大夫出去。 凌琴送走陈大夫,又很快回到屋内。 楚若秋拿了装有槐蜜的罐子,舀了一茶匙放到杯中,慢悠悠的将蜜化开,淡声问:“可见到表哥了?” “见到了。”凌琴掩了门走上前低声说:“我都按姑娘交代的说了,公子担心姑娘,让奴婢务必仔细照顾。” “担心?”楚若秋扯着唇哼笑了一声,笑容苦涩也不甘,“他若真担心,岂会看也不来看我一眼。” 凌琴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姑娘自幼住在叶家,和三公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姑娘无疑倾心三公子,可三公子对姑娘的好,究竟是出于表兄妹之间的情意,还是男女之情,她委实说不准。 “三公子也是情非得已。”凌琴挖空心思劝她,“姑娘明知道三公子最在意的就是你。” 楚若秋不否认,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表哥怜她疼她,若不是因为这门亲事是叶老太爷的遗愿,而表哥又极重孝道,不能违背,如今嫁给表哥的人,该是她! “若不是那个沈凝烟,三公子娶得必定就是姑娘。”凌琴同样忿忿嘀咕,“要我说,姑娘那时就不该忍让,得让三公子知道他亏欠你,干脆生米。” 凌琴对上楚若秋斥责的目光,立刻闭紧噤声,懊恼自己口无遮拦。 楚若秋重新低下视线,搅着杯中的蜜水,“你觉得如果在那种时候,让老夫人知道我对表哥有情,她会怎么做?” 凌琴低下眼,老夫人说一不二,恐怕会直接将姑娘送回楚家。 “至于你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你是要我颜面尽失,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不成?” 凌厉的言语砸向凌琴。 凌琴一惊,顿时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这般口不择言,当初夫人就是因为犯了糊涂,在与老爷有了肌肤之亲后,非要嫁给老爷,还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随老爷嫁去青州,可是成亲没两年,老爷就纳了妾室,宠妾灭妻…… “奴婢再也不敢胡言!” 凌琴作势就要跪下,被楚若秋制止。 她看了她一眼,见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才又说:“我若真这样做了,表哥今日厌弃的就该是我了。” 表哥纵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礼教使然,他就是再不喜,也会为了顾全大局而照做。 所以他在知晓自己有婚约后,哪怕一直与老夫人抗争,却还是恪守的与她疏远了距离。 她若真的使计,只会让他和叶老夫人生嫌隙,不仅她会被老夫人看不起,姨母恐怕也会对她失望,到时她不但只能落个妾室,还会表哥之间有隔阂。 可现在是表哥对她有愧疚,她要好好利用这愧疚,只要让表哥对沈凝烟彻底厌恶,再到那时候,她就可以登堂入室。 母亲离世后,她就被姨母接来养在身边,好听点说她是叶家表姑娘,可事实上就是个外人,她因为母亲的事被人瞧不起,她已经尝够了什么是寄人篱下。 若不是沈凝烟,她有信心笃定自己可以嫁给表哥,嫁进叶家。 楚若秋捏紧手里茶匙,柔静的眉眼变得冰冷。巽竹院里,宝荔和宝杏还在进进出出的忙碌。 “你去打热水给夫人擦身,我去拿衣裳。”宝荔说着走到衣橱前翻找衣裳。 宝杏点点头走出屋子,掩上门一回身就看到了自中庭走来的叶南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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