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到他将手移开,让她心窒颤麻的温度退散,凝烟才得以喘息,而下一瞬,这温度竟然落在她的肩头。 凝烟脑子嗡的一声,小叔要做什么! 叶忱指尖轻搭在她优美的肩线,单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她泛红的肌肤,他只需一撕,她就再没遮掩,装睡逃避又有什么用。 叶忱无声笑笑,却没那么做,而是拉起被褥,仔细替凝烟掖盖好,他都等了那么久,又怎么会急在这一时,来对她粗鲁。 叶忱走到外间许久,凝烟仍晕眩不已,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如擂鼓。 她咬唇悄悄打开眼睫,双手攥紧被褥,视线隔着昏黄的光线望向外间,隔着珠帘找到叶忱的身影,他靠坐在倚中,手支着额头假寐。 清雅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孤寂,落拓。 凝烟双眸出神,怔怔看着他,松神过后是强烈的自责,她怎么会怀疑小叔要对她做什么,就连她当初中药,那样的情形下,小叔都磊落的没有碰她分毫。 他对她是那样的好,甚至于凝烟敢确信,除去祖母外,再没有人会如小叔这般待她好。 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逃避,也知道,一旦彻底说破,她也将彻底失去这份好。 凝烟心尖滋生出难以言喻的酸楚,她闭紧眼睛,她已经贪心很久,是该让一切回归正轨。 凝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自己连梦中都感觉酸酸的难受着,第二天起身时也是头晕目眩。 丹枫进来伺候她更衣洗漱,叶忱则等在外间,见她出来笑说:“先吃些早膳,少庄主还在等我们过去。” 凝烟心里沉沉的点头,坐到桌边吃东西。 叶忱将她的魂不守舍看在眼里,嘴角浅浅含笑,若小姑娘现在还能若无其事,他才是笑不出来。 待凝烟吃完饭,叶忱又出声提醒,“十日了,别忘记将解药服下。” 凝烟轻怔过后从随身的行囊里拿出那瓶解药,小叔若不提醒,她真要忘了,这药她已经服过三回,上一回除了头有些晕眩,其他症状已经很轻,这次吃完,应当就能彻底除去药性。 她吃下解药,同叶忱一起去见师渊。 走在山庄内,凝烟观察起四周的情况,白天时候看,山庄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屋舍楼阁重叠,望不到外面的景象,他们就等同于被包围在高山密林之中。 走了一段,凝烟注意到远处有一座十分老旧的塔楼,里面隐约可见灯火,看起来并没有被废置。 “六爷,叶姑娘。” 凝烟听到声音扭头,是师渊。 师渊和叶忱打过招呼,笑看着凝烟问:“叶姑娘在看什么?” 凝烟望向那座塔楼,“只是在看那座塔楼,瞧着像是有些年月。” 师渊解释道:“那是佛塔,这里原来有间古寺,只是现在殿宇都不在了,就剩这←座佛塔,除了按时人有添灯供奉,寻常没有人过去。” 凝烟听说是古寺,立刻就想到早前叶忱与她说起过的事,便问:“那这里可是也供奉的开祖皇帝与司嫣皇后?” “是供了开祖皇帝与皇后。”师渊看着佛塔似笑非笑的说:“不过,不是叶姑娘以为的那个开祖皇帝。” 凝烟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开祖皇帝,开祖皇帝还能有几个? 她看向叶忱,而叶忱同样没有说话。 师渊目光转到叶忱身上,兀自一笑,“正好等会有一出戏要请六爷看,或许能帮二位解惑。” 师渊所谓的一出戏,竟真是看戏,空旷简单的戏台子上摆着陈设,师渊抬手请了两人落座,自己撩袍坐到叶忱一边的位置,“看完这出戏,六爷或许能改变心意。” 师渊声音不大,但因为实在安静,所以凝烟听得很清楚。 叶忱但笑不语,并不苟同,师渊也不动气,“百年前,赵应玹违背夫意篡夺其侄赵循的皇位,杀史官掩藏真相,用弥天的谎言来诓或天下百姓,可谓不择手段。” 师渊幽幽的话语,伴随开戏的锣鼓声一字一句砸进凝烟心里,她震惊之余,立时就想到的张婶对自己说得那番话,这无疑就是天明教传出去惑乱民心的。 叶忱从容看着抬上挥舞阵旗的戏子,淡然回话,“这不过是谣言而已,抹黑之事,这天下难道还少么。” “这是谣言,那先太子被狗皇帝暗杀,也是谣言?”师渊冷笑看着叶忱,“这事六爷难道不比我清楚,这倒反天罡的事难道不该拨正。” 凝烟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耳边震天的鼓声和台子上两军交战的画面搅的她震骇不已。 叶忱压紧嘴角,深眸内压着情绪,良久道:“我可以将古玦交给少堂主,至于旁的,就不必提了。” 师渊自然不怕他不交出古玦,毕竟他人就在教中,能不能平安无事,只在他一言之间。 他意在招安,有穆家军的后人做由头,他们的大计才能名正言顺。 看他有松动,师渊又道:“六爷又知不知道,我们教主究竟是何人。” 叶忱转头看向他,“何人?” 师渊正要回答,外头匆匆进来一人,弯腰附到师渊耳边低声说话,“少堂主,堂主回来了。” 师渊听后颔首将人挥退,又对叶忱道:“六爷与叶姑娘还请先看戏,我去去就来。” “少堂主请便。”叶忱说。 凝烟汗涔涔的双手揪紧裙摆,台子上激烈的锣鼓声也遮不住凝烟声音里的颤意,“天明教是想谋反,他们传出开祖皇帝的谣言来蛊惑民心,其实是暗指圣上也同样行倒行逆施之事。” 刀剑碰撞的声音凌急紧张,她也愈发不安。 扮做平山王嫡孙赵循的须生被叛军压到在地,身披甲胄的赵应玹走到他身前,手中长剑指向赵循的时候,凝烟只感觉心脏被人一把揪起,说不出的恐惧死死压在嗓子眼。 手被叶忱探来的大掌握住,凝烟轻颤了颤,就听他在耳畔说:“别怕。” 凝烟看着手握长剑的赵应玹,再看赵循此刻的绝望与灰败,一股莫名的涩痛就疯狂滋生,生根在她心上。 为什么她好像能感觉到他的绝望。 叶忱轻揉去她掌心里冰凉的细汗,又说了一声,“别怕。” 凝烟扭头定定看向叶忱,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心里的惶恐才渐渐被抚平。 师渊去到正堂,看师藏风果然已经回来,师露也在旁边,他快步上前别要告诉他找到古玦以及穆家后人这件喜事,不想以上前就被师藏连狠狠一掌掴。 师渊被打偏了头,他捂住脸忐忑道:“爹。” “蠢货!”师藏风怒目圆睁,指着他喝问:“你可知你带回来的什么人!” 师渊心知不对,再看一旁的师露,低垂着头根本不敢说话,迟疑道:“叶沐不是穆家后人吗?他还救了师露的性命。” 师藏风破口大骂:“那就是引你们上当的戏!他告诉你他叫叶沐?他是当初帮着狗皇帝登基的叶忱!若不是我收到教主急传的密信,你们很快就会尸骨都不剩!” “他是叶忱。”师渊惊怒不定,眼里顿升起杀意,“叶忱又如何,他敢来,我就让他有去无回!” 师藏风冷喝,“不能打草惊蛇,后山和江渡都埋伏了官兵,只要叶忱发出信号,他们就会攻上来。” 一旁的师露抬头恨声说:“那我们装不知,暗中将人迷晕便是,爹你就趁这机会带人将埋伏的人都杀了。” 师藏风沉眸颔首,“别再给我出岔子!” 师藏风一走,师渊便扭身问责师露,“若不是你贸然行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难道就没有被骗吗?”师露不甘示弱的回视。 师渊眼里浮上杀气,冷笑说:“敢如此戏耍我,我要他死的难看。” 他拂袖往外走,却被师露拦住,“慢着,你不能动他,把人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交给你?”师渊斜眼冷笑看她,直接了当戳穿她的心思,“你是看中他了吧。” 师露原本凌厉的目光不由晃了晃,她也不否认,挑着眼尾看向师渊,“我也不杀那女的,如何?” 此刻戏台上正唱到悲戚处,赵循一身破败,气数已尽,仍抵死顽抗,抖声唱道:“叔叔倒反天罡,就不怕老天爷震怒,降下天谴吗!” 锣鼓铿锵作响,悲愤激昂,动荡人心。 凝烟眼神木木看着台上,眼里失去焦距,全然被这出戏带走了情绪。 黄袍加身的另一人冷眼睥着赵循,“乖侄儿,你命已在我手,这天下江山亦在我手,谁能奈何。” “你,你痴心妄想!” 凝烟心被提起,与此同时,一股窒息感袭来,她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倒去。 “凝烟。”叶忱眼明手快将其揽入怀中,同样的眩晕感也冲上灵台,他屏息凝神凝环视向四周,周围悄寂一片,只有台上的戏子还在高唱。 扮做开祖皇帝那人仰头大笑,“神女曾降下指示,得凤命者得天下,那么好。” 他手一扬,“将圣女带上来!” 看到被压上来的女子,叶忱心脏没有征兆的一缩,眼眸缓缓眯起。 只见那戏子抹泪痛哭,悲戚道:“妾身只愿追随王长孙,宁死也绝不侍候与你!” 戏子把手一指,含泪的双眼凌厉决绝,尖锐的痛楚似刀刃划进叶忱心里,而被他搂在怀里的凝烟已经彻底站立不住。 叶忱一眼不错,盯着台上的戏子,眼前逐渐天旋地转,耳边女子哭泣的声音却相反越来越清晰,她悲恸嘶喊出的话,与台上戏子所唱并不同。 “我求求你放过我。” “赵应玹,你想要的都有了,我也不是天命凤女,不过是你不要的棋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第36章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被猩红浓厚的血水浸染,烛光照着一殿的残破落败,本该守卫皇帝的御林军,此刻将尖刃指着这个国家即将登基的新帝。 赵循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已无回天之力,他只护紧怀里的人,替她擦去眼泪,“阿玥别哭。” “放开她。” 冷戾的声音透过重重包围,传到相拥的两人耳中,禁军自动让开一条道,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走进大殿,隽美的面容被明明灭灭的烛火割裂,晦暗阴冷交织,锐利的眸子盯着抱紧在一起两人。 “嫣儿,还不过来么?” 司嫣身子颤了颤,抱在赵循腰上的手紧紧交握。 “怎么?嫣儿还没告诉他你是谁么?”赵应玹似笑非笑的盯着紧贴在赵循怀里的司嫣。 “你住口!”司嫣低埋着头恨声痛喝。 赵应玹眸光一戾,“那我来说,你不是什么月泉公主,也不是天命凤女,你人是我的,命也是我的,你在他身边是为了什么?不如你自己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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