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踢开发出震响,凝烟心神凝摄,骇然看向走进塔内的师渊。 “原来躲在这里了。”师渊阴鸷狞笑的眼眸肆意扫看着凝烟,犹如毒蛇一般的黏腻目光让凝烟周身发冷。 师渊看着她满身的狼狈,摇头可惜的啧声,“怎么伤着了?” “不如让我来疼疼你。”师渊说着朝她走去。 “你不想死就别过来!”凝烟冷声警告,她手心里全是冰凉的汗,此刻若是露怯就真的只有一死了。 她死死瞪着师渊,后者想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我死?” 他轻蔑看向凝烟身后的叶忱,“你不会以为太傅大人,还能翻云覆雨。” 凝烟心头惊凉,丹枫突破重围,直冲进塔内,朝着师渊飞身袭去,凝烟看准机会,转身去扶叶忱。 可师渊这次早有准备,轻松接过丹枫的招式,一掌击在她胸口,丹枫被震出数步,凝烟身体一抖,咬紧牙关更加使劲去扶叶忱。 丹枫知道在这样下去只会一个都走不掉,于是大喊:“夫人快先自己走!” “不行。”凝烟声音哽咽,她决不能丢小叔在这里。 可她怎么也拉不动他。 “醒醒啊,小叔,你快醒来。”凝烟一遍遍说着,蹲下身去背他。 师渊捡起地上的剑,走向前来,冷笑说:“我现在就杀了当朝太傅。” “夫人快让开!”丹枫飞扑过去抱住师渊,却被他狠狠掼摔出去。 凝烟身体发抖,说什么也不让开,只在心里一遍遍求着叶忱醒来。 腰上环来坚实的手臂,凝烟僵住。 “别怕。”耳边低哑晦暗的声音,如同隔了千万世。 叶忱靠在她脸畔睁开眼,玄黑的眸子凌寒之极,噬人的杀意让师渊都是一惊,他旋即又扬眉,“醒了?一样要死。” 他走了两步,蓦的顿住,惊看着叶忱手里拿起的玄铁令牌,不敢置信道:“教。” 他话音陡然嘎断在喉间,一柄凌寒的长剑自他心口穿透,与此同时,叶忱抬手掩住了凝烟的眼睛,再次开口轻哄,“别怕。” 师渊张大着嘴,喉间发出沽沽的怪声,进气多出气少,眼里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不甘,乘其不备出招的丹枫一把抽出长剑,师渊轰然到底,鲜血趟流满地。 凝烟喘着气,胸膛里的心脏跳的急促纷乱,她没有听错,覆在眼上的温度也是真的,他醒了! “小叔!”凝烟急扭过身。 叶忱放下手,同样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温煦,深邃的眸光沉黑如旋涡,带着侵略的气息将她卷入其中,浓烈的暗色似要将她吞没。 凝烟如同被罩在无形的网中央,紧迫的裹缠让她心口发麻,而大惊大喜之下,她再也支撑不住,脱力昏厥在叶忱怀中。 叶忱眸色顿变,前所未有的惶恐袭心,伸手探过她的脉息,才阖了阖眸将她拥进怀里,双手一寸寸的收紧,哑声耳语,“嫣儿……烟儿。” “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丹枫拱手问。 照计划大人更早就可以醒来,没想到却出了变故,好在没有酿成大祸。 叶忱睁开眼睛,沉着下令,“将撤退讯号发出,只要两兄妹的命,其余教众死伤不能重。” “是。”丹枫领命走出塔楼。 叶忱也抱起凝烟往外走,脚步在走过供台时却又停下,侧过眸光看向那两盏并放在一起的长明灯。 火光印进他眼里,一簇簇的火光明暗蹿跳,却怎么也照不透这双深不见底眼眸。 叶忱抬手推翻那座刻着赵循名字的灯,灯油四撒,火光轰的窜起,游走似一条火龙。
第37章 是夜,皇宫内灯火通明,明日就是新皇登基大典,一同举办的还有封后大典,太监手捧着尚衣监送来的凤冠袍服,站在养心殿外,踌躇着不敢入内。 总管太监从殿内出来,一见他便责骂道:“怎么还不送进去,皇上都催了。” 小太监面露难色,奈何总管太监沉着脸催促,他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大殿,殿内弥满着一股异香,空灵幽寂,让人心慌。 他低垂着头走到大殿中央,恭敬朝着坐上的天子道:“皇上,皇后娘娘的吉服送来了。” 赵应玹搁下手里的奏折,示意他将东西放下。 小太监赶忙放下东西,低着头往外退,赵应玹站起身拿了衣裳。 “嫣儿,我来给你试试衣裳合不合身。”他温柔笑说着,挑帘走进偏殿。 挑起又落下的珠帘碰撞发出如珠玉落盘的声音,小太监微微抬眼,隔着晃动的珠帘看过去,只见皇上走到置内的床榻前,而床榻上隐约可以看见躺着一人,安静,美丽,也没有生息。 小太监心慌乱跳,大气都不敢出,就近伺候的宫人都知道,皇后已经死了,或者说,和死了没有区别。 皇后重伤不愈,皇上竟然找来传说中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却死香,皇后没有复生,也没有死,就像陷入沉睡中一般。 皇上就日日陪着这样一具如同尸体般的躯壳同吃同睡,还要让她穿上凤冠霞帔,在封后大典上,受文武百官朝拜。 赵应玹无比小心的将司嫣扶起,抱进怀里,“身子怎么这般凉。” 他抚柔着她的臂膀,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庞,看着她闭合的双眸轻笑说:“我们试试衣裳可好。” 明明没有回答,他却兀自点点头,揭开司嫣的衣衫,一层层纱衣坠落,露出异常苍白的肌肤,没有一丝血色,白的森然。 他一件件为司嫣穿上吉服,大红华美的裙衫,将她的脸映衬的越发白,荼蘼的死气流淌。 赵应玹却爱怜非常,捧起她的脸,痴吻在她冰凉的唇上,低声呢喃,“嫣儿好美。” 没有回应的吻,吻不热的唇,让赵应玹惶恐,他吻的愈发深重,呼吸变紊乱,握在凝烟肩头手用力握紧,哑声低喃,“为什么不醒过来!” “嫣儿,你是我的,你别想去找赵循!”他低着司嫣的额头,眼眸里噙着疯狂,“你只能是我的,我一定会有办法让你醒过来。” 森冷阴寒的地牢里,一个瘦骨嶙峋,面容灰白的女子躺在冰凉的地上,听到脚步声,她艰难抬头看去。 玄色的衣袍印入眼帘,她瞳孔骇然缩紧,手脚并用的爬到墙角,“你别过来!疯子!你别过来!” 赵应玹停在她几步之外,漠然厌恶的看着她,“你不是天命之女么,怎么你的血没有救醒嫣儿的作用。” 寡凉的不到一丝感情的声音让宁玥打了个冷颤,眼前面如冠玉的隽美男人,在她看来就是恶鬼,为了救活司嫣,他竟然疯魔的日日将她放血! “司嫣醒不过来,是因为她不想醒来,她根本不愿意见你!” 宁玥的声音戛断在喉咙口,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扼在她喉咙之上,“住口。” 窒息感让宁玥眼眸充血,眼皮上翻,赵应玹撤手将她掼至一旁,宁玥抚着心口咳的声嘶力竭,扯着嘴角死死瞪他:“你当初明明知道自己碰的人是司嫣,明知道她爱慕你,可你还是为了皇位,将她这个假的天命之女送到赵循身边。” “我真是留你的命太久了。”赵应玹看她的目光,像看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没有一点用处。” 宁玥大惊,“我父兄马上就会知道真相,知道你将司嫣封为皇后,还这么折磨我他们不会罢休的!” “封后大典,朕邀请了月泉王观礼。”赵应玹波澜不兴的睥着她,“你既然无用,不知道你的血亲,有没有用。” 宁玥怔了一瞬朝他扑去,语无伦次的说:“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赵应玹看也不看她,转身离开地牢。 封后大殿结束,月泉使臣的血躺了满殿,将金銮殿外的汉白玉石阶都染的看不出颜色。 天下百姓都道帝皇情深,皇上为了皇后不设六宫,帝后之情流传为佳话,但却不知,一朝天子夜夜同塌,相拥而眠的是一具不会睁眼,没有神魂的躯壳。 早朝散去,赵应玹回到养心殿,一进到殿中,他便察觉屋内的却死香比以往淡,平和的眉眼一沉,可见的慌乱浮上眼眸。 他快走进偏殿来到床榻边,见司嫣安然躺在床上,凝紧的眉眼才松开些许,抚了抚她的鬓发,返身走到外间传唤宫人。 “来人。” 伺候的太监很快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赵应玹冷声问:“香是怎么回事?” 太监心头一凛,没想皇上竟如此敏锐,他只是将点香的时间多隔了一个时辰…… 太监扑通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赵应玹:“谁给你的胆子。” 太监重重磕头:“实在是法师再三叮嘱奴才,这却死香虽能维持娘娘不死,可对皇上您的身体损伤严重,皇上万民之主,万万要保重龙体啊。” 赵应玹看了他良久,到底没有问罪,只道:“将香点上。” “皇上。” “点上。” 殿中重新燃起浓厚的异香,赵应玹挥退宫人,走到偏殿,如每一日般,将司嫣抱入怀里,靠在她耳畔说话,“嫣儿,我知道你不原谅我,我试了无数办法,你不肯醒,那唯有我早些去找你。” 却死香的损伤,加上不眠不休处理繁重的国事,使得赵应玹的身体衰败很快。 夜里,他替司嫣沐浴更衣后,没有将她抱到床上,而是带着她往外走,“嫣儿,我为我们打好了棺木,我带你去看看。” 漆黑描金的雕合欢花的棺木摆在空荡的宫殿内,赵应玹就抱着司嫣坐在棺椁边,诡异的一幕让随侍在旁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嫣儿你看,我们死都会在一起,所以你别想逃开。”他抱紧司嫣,低沉的声音带着病态的颤抖,“就算有来生,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他笃定重复。 “让我找到你。”而这一声,带着恳求。 轻细的嘤咛声将叶忱从深陷的思绪中抽离,他转过身,昏黄的夕霞自他背后的窗棂撒进,半照进屋内,照出躺在床榻上的轻蜷不安的瘦弱身影。 艳若芙蕖的脸庞与记忆里那张同样好看,却没有生息的脸重叠,隔了近千年的光阴,他仍然能感受到剜心刻肺,痛不欲生的绝望,心口冷的如风雪倒灌,苍凉空荡。 原来他一直都猜错了,他以为今生是从演了前世,原来,他对小姑娘做的事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心狠过分百倍。 史书和野史流传的都不是全部真相,方才在迷药的做用之下,他想起来全部。 叶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前朝皇帝昏庸残暴,百姓名不聊生,各地硝烟四起,赵家乃是陵阳大族,他随父兄起兵以举大事,一路攻城破兵,打下数十座城池,他率兵驻扎在新攻下的城池内,有战事就会有伤亡,为定民心,他命人广济百姓,开仓赠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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