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忱不说话,叶南容又道:“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况且,我也应该如你说的,好好历练历练。” 叶忱不置可否,一掀衣摆走上马车,下令动身。 * 队伍一连行了多日,在五湖城外扎营休整。 青书快走进叶南容的营帐,他手里拿着一页薄薄的信纸,手却如千金重般,捏的极紧,“公子,信送过来了。” 叶南容靠在床榻上看书,闻言掀起眼帘,往日清和的气质如今在他身上已经找寻不到,只有疏冷。 青书快走上前把东西递给他。 叶南容接过信纸抖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字句,眉心拧了一下又慢慢抚平,变得冷然。 当初为引出天明教的人,他帮着叶忱伪装身份,联络过几个教徒,没想到如今派上用场了。 定安侯暗中传给天明教的信被他意外截下,也知道了他想诬陷叶忱与天明教勾结,再借口铲除他。 青书神色忐忑不安的提醒:“公子,这信该给六爷过目了。” 叶南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走到桌前,拿了纸笔回信,低垂的眼帘挡住了眸光,一道阴影拓在眼下,烛光一晃,阴影也随之变得扭曲诡异。 青书眸光都在发抖,公子应该在最初截获信的时候就交给六爷,而不是一直伪装天明教的人和定安侯勾结……
第67章 几乎是在一夜间,街头巷尾就已经传遍了天明教煽惑百姓,意在谋逆的消息。 而后官府突击多个天明教据点,捉拿不少教徒,也有教徒直接与官府对抗,造成官兵大量伤亡的情况,而今更是有多地教徒开始聚集起来,扬言天子不仁,逼民反之。 同时,关于当今圣上杀害先太子,逼迫先帝让位的谣言更是不胫而走。 江宁形式虽然没有这般严峻,但也风声鹤唳。 凝烟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来往的百姓神色间没有了往日的自在轻松,各个面上诚惶诚恐,行色匆匆,害怕随时会起动乱。 凝烟心里深知道,安定太平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一旦战事起,必然会被波及到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大批的难民日以继夜的逃,却又接二连三的死在奔向生的路上。 那种看不到明天的绝望和恐惧,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也许,她本来也会死在逃亡的路上,只是她被他救下…… 凝烟闭了闭眼,深呼出一口气,控制住翻涌的思绪。 她不相信这事与叶忱没有关系,之前他们深入天明教分坛,他对教派的一切都异常了解,之后他们被师渊识破,明明已经是绝境,可后来又是怎么平安身退的,她不得而知。 凝烟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上,沈凝玉正要寻她,看到她回来,眼睛一亮,走上前说:“阿姐,祖母正等你用膳呢。” 凝烟朝她微微一笑,“那快走吧。” 沈凝玉点头走在她旁边,开口关切的说:“近来外头不太平,阿姐还是少出府的好。” 凝烟转头对上她不放心的目光,抿笑颔首:“我知道了。” 两人一同去到花厅,沈老夫人和温氏都已经坐在了桌旁。 “母亲,祖母。” 凝烟请过安,沈老夫人朝她招手,“快来坐。” 温氏则冷冰冰的没有开口。 几人吃着饭,下人进来通传,“老爷回来了。” 温氏一喜,连忙吩咐,“快去备碗箸。”、 凝烟放下手里的碗,奇怪父亲今日回来的怎么这样早,近来事多,每每他都是深夜才回,有时候更是直接住在衙门里。 正思忖,沈从儒已经走进花厅。 “父亲。”凝烟与沈凝玉异口同声的唤。 沈从儒嗯了声,温氏迎上前接过他摘下的斗篷,柔声说:“老爷快吃饭吧。” 沈从儒走到桌边,对着沈老夫人唤了声“母亲”,坐下吃饭。 沈老夫人问他:“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沈从儒愁蹙了多日的眉心难得舒展开一些,“抓了几个逆党,拷打过往上送了,所以才得空。” 他接过温氏递来的碗箸,又说:“而且得到消息,朝廷的军队会直抵宿陵,倒时自会有那里的官员去接洽,我这里就只要做好随时增援就行了,担子轻不少。” 听沈从儒这么说,沈老夫人和温氏都宽心不少,凝烟手指捏着筷子,似不经意的问:“那父亲可知道领军的人是谁了?” “定安侯亲自领军,监军则是。”沈从儒顿了顿,须臾才道:“是六爷。” 话一落,桌上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微妙,谁都没有接着说话,只有沈凝玉轻声嘀咕:“那还好不是来江宁。” 而凝烟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果然这事与叶忱有关系,她甚至毫不怀疑,他与天明教有牵扯,如今天明教起兵反叛就是一夕间的事,他这个时候来此,是什么目的。 筷子硌痛了凝烟的手指,她怔怔低下目光,发现自己手用力捏紧到已经发了白,手上的血色更是少的可怜。 她慢慢松开失血的手,可笑悲哀的牵了牵唇,果然他与前世没有区别,皇位,天下,权利才是他穷极一生的所求。 * 深夜,宿陵府衙。 青书暗守在院墙之下,忽听一阵青鸟扇翅的声音,他立即用袖箭瞄准,扣动机关,短箭直射进青鸟身体,受伤的鸟直直坠进草垛之中。 他警惕的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才跑出去捡起已经死了鸟离开。 青书快速回到叶南容所住的屋子,“公子,截下了。” 叶南容走上前,挽袖拿起了他手里的青鸟,鸟腿上绑着一封密信,正是定安侯给天明教的回信,也是证明他勾结天明教意图除去叶忱的证据。 “公子,这些东西足以用来做证据,可以拿去给六爷了。”青书低声说。 一直到此刻,他还是宁愿相信,公子是为了十足的把握才一直隐瞒着六爷。 叶南容看了眼他满是忐忑的脸,没有做声,拿着鸟出了屋子。 青书跟在他后面,此刻六爷正与定安侯知州大人在商谈布划,莫非公子是想当着知州的面将证据拿出来? 可他却发现叶南容去的方向,是定安侯的住处。 青书满眼惊疑,压低声音道:“公子。” “在这里等着。” 叶南容说完,捡起一块石子,掷向暗处,把手的护卫听到动静立刻前去查看,他则趁机潜进屋内。 不过多时,青书就看到定安侯朝这边走来,他顿时紧张不已,眼睁睁看着定安侯走进院子,额头已经全是冒出的冷汗。 定安侯一开门,立时就察觉到屋内有人,正在翻找什么,他冷呵:“谁!” 黑暗中,叶南容没有说话,往窗边快走。 意识到他企图要逃走,定安侯快速抽刀,横在他面前,也看清了他的脸,惊怒道:“三公子?” 定安侯将刀往叶南容的脖子处一抵,叶南容蹙了蹙眉,就听他狠声说:“三公子深夜潜入本侯房中,若给不出一个理由,可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叶南容冷笑,“恐怕侯爷得先给我一个解释。” “你说什么!”定安侯眸光一戾,只见叶南容慢慢抬起右手,宽袖随着动作滑落,白皙的长指上还有沾染的血液,一点点露出握在手中的青鸟。 定安侯脸色勃然一变,如鹰的厉眸里杀意显露,一时又不敢动作,沉声问:“这是什么?” 叶南容讥诮道:“定安侯不清楚吗?你想陷害我六叔。” 定安侯狠戾的眼眸一眯,看了眼被翻乱的书桌,理所当然的认为叶南容是来找他的笔迹做对证。 “凭一封信能说明什么,谁知是不是你和叶忱反咬本侯一口。” 叶南容掷地有声的说:“是与不是,待上禀圣上,圣上自会定夺。” 定安侯眼尾狰狞一抽,握在刀柄上的五指缓缓握紧,方才叶忱一直与他和知州在一起,应该还不知道。 叶南容眉稍轻挑,“侯爷敢杀我么?杀了我也无妨,我的护卫就在外面,一旦有动静,他即刻就会去告知我六叔。” 定安侯脸上杀气毕露,目光更是狠辣嗜血,若是战场上,他已经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给宰了。 他紧咬着后槽牙,忽然想到什么,盯着叶南容咧嘴一笑,“宿陵毗邻着江宁吧,三公子就不想去见见沈姑娘?” 叶南容原本镇定的脸顿变,定安侯见状笑意更浓,松开压在他脖子上的剑,瞥了眼他手里的青鸟,威胁道:“若三公子知道的事情走露出去,我怎么样还两说,便是豁出去一拼,叶忱未必有胜算,但我保证,那沈凝烟,就只有一死。” 叶南容从牙关里绷出字,“你敢!” 定安侯哼笑,“来人。” “你别动她!”叶南容急切道。 定安侯转头看着他不说话,叶南容眼底爬满挣扎,握着青鸟的手微微在抖,良久,才松开手,将青鸟放在定安侯书桌上。 “哈哈哈哈——”定安侯朗声大笑,讥诮看着叶南容,“还以为传言是假,原来三公子当真是个情种。” 叶南容下颌凌厉绷紧,目眦欲裂,“我可以不揭发你,但你不能动我的妻子。” “若她有危险,你也别想活!” 定安侯意识到抓到了他的软肋,气定神闲的走到书桌后坐下,“三公子放心,我绝不拆散有情人,也许我们还能合作也不一定。” 叶南容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眼里迸着怒火,似恨不得当场取了他的命,可最后又不得不忍下。 他转过身,眼里的狂怒无声无息的平复,之余下寒意。 青书看到他出来,快步过去,他心里满是疑问,定安侯发现公子潜进他房中,怎么会毫无动静,公子又是怎么脱身的? 然而不等他询问,叶南容已经先一步开口,“我没有办法,定安侯用凝烟威胁我,我也无可奈何。” 青书听着他淡写轻描,又理所当然的话,心里咯噔一下。 抬眼看去,就看见叶南容眼里尽是让人心寒的淡漠。 * 翌日。 定安侯直接扔了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他在商议如何围剿天明教的时候,突然下令要改从江宁进攻。 叶南容猛然看向他,定安侯回了他一个只有耐人寻味的眼神,叶南容双手握紧,一抹残酷的戾气在心上划过,定安侯是不信任他,所以还想用凝烟来警告。 叶忱抬眸,目光扫过叶南容,落在定安侯脸上,“天明教总坛在海洲之上,自宿陵用水师进攻乃是最畅通之路。” 叶忱说着拿起一面阵旗放到面前的舆图上,淡声道:“定安侯要自江宁进攻,弃易求难,那需要给我一个理由。” 定安侯当即道:“水师行路虽畅,但补给困难,而且逆党也清楚哪里是最易攻的地方,自然会把所有兵力都放在这里,我要的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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