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凝烟自己都不奢望。 可她还是点了头。 叶忱抬手轻柔她的发顶,“烟儿害怕的事,都不会发生。” 凝烟倏忽抬眸,瞳眸内晃着的迷茫让人心碎,叶忱深深望着她,深绻的一眼直撞在她高筑的心防之上。 她攥住手心,按着心里的震惊,畏怯的将心缩紧到屏障之后,她不敢信。 思来想去,她将那日在玉器行看到伪造古玦的事说了出来,“我不知道是玉器行哪个东家,但必然是受了谁的指示。” 凝烟说完看向叶忱,她无法从他的情绪中看出什么。 叶忱颔首表示知道了,“之后我恐怕就没时间来看你了,照顾好自己,伤了手就不要再摆弄刀子了,嗯?” 他的关心,自然而然的好像过去一样。 凝烟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里,她小幅度地点头,轻声问:“会有危险吗?” 她抿动着唇,状似自然的补了两个字,“你们。” 叶忱何其敏锐,眼尾轻眯,一丝不易觉察的危险划过眼眸。 这“你们”二字里,她真正想问的,恐怕是叶南容吧。 “烟儿担心的是谁?” 叶忱问得直接了当,凝烟怔住,抬起眼眸,前一刻还平和温柔的男人,变得危险锋利。 凝烟心头一紧,吞了吞嗓子,勉励让自己冷静下来,“事关生死,我自然希望所有人都平安。” “那最关心谁?” 叶忱问得不疾不徐,凝烟整个人都乱了。 叶忱甚至弯了抹笑弧,继续逼问:“若最终只能活一个,让烟儿选,烟儿会选谁。” 凝烟简直快疯了,近乎开诚布公的对话,让她乱了方寸,慌张更是已经不受控制,全写在脸上。 “叶忱。” 凝烟声音不稳,他的话让她越发笃定心里的揣测,他也许准备让叶南容在剿灭乱党的过程中,发生意外。 叶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忐忑不定的眼眸,“吓到了?” 听着他轻松的口吻,凝烟却半分不敢轻松。 “待一切结束,我想回到你身边。”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仿佛别无他法,又仿佛认命。 叶忱心上祟动的戾气陡然灼烧的猛烈,盯着她看了良久,勾唇极不自然的笑了笑。 起码,起码,肯在他身边了,不是么。 他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退让到这个地步。 可她知不知道,现在是她惦念的叶南容,正千方百计想要他的命。 叶忱点着头,意味不明的吐字:“只要烟儿在我身边,谁都会平平安安。” 叶忱走下马车,凝烟整个人如卸了力气一般,虚脱靠近马车的角落,眉心苍白皱紧,许久,扯了个释然枯寂的笑容出来。 她不想再挣扎了。 * 当夜,沈从儒便没有回府,又让人传了话,不日就会随同围剿逆党的兵马一同动身。 府上众人得知消息后,各个都是悬心吊胆,温氏亲自去了趟府衙,千叮万嘱过,还是不放心,打算趁沈从儒动身前,去寺庙里为他求个平安福。 翌日清早,温氏就准备去庙里,她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对丫鬟道:“去看看二姑娘起了没,别回头又迟了。” “奴婢这就去。” 丫鬟离开不久,沈凝玉就来了温氏院里。 “母亲。”沈凝玉唤道。 温氏点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去把你阿姐也叫上吧。” 见沈凝玉站着没动,她啧了一声,“愣着干什么?” 沈凝玉满脸狐疑的说:“母亲是看叶南容也来了,又对父亲说了那样的话,才让我去叫阿姐的吧。” “母亲,你也太见风使舵了,真当阿姐不知道你想什么。” “你这死丫头。”温氏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我是想着你们两个女儿一同去给你父亲求平安福,心诚一些。” “这样最好,母亲就别想那些了,阿姐和叶南容是绝不可能复合的。”沈凝玉嘀嘀咕咕,眼看温氏作势要拧自己,才赶紧乖乖去找凝烟。 凝烟也没有推诿,随两人一同去了庙里祈福。 她诚心跪在菩萨面前,为所有人祈愿。 温氏上完香对两人道:“再去灯楼给家里人都添些灯油吧。” 凝烟听见灯楼,垂低的眼睫动了动,这间寺庙不是开朝流传的古寺,所以没有供奉司嫣的赵应玹的长明灯。 她想不明白,赵应玹供奉那些成百上千盏的长明灯是为了什么,她在悬寒寺灯楼看到幻境,又是什么? 赵应玹怎么会那样一副落拓灰败的模样,心口的窒涩让凝烟醒过神,闭了闭眼不许思绪乱走。 她死了,他总不可能一点伤心都没有。 她想了个最贴合的可能,他那时已经是皇帝,供长明灯这件事对他来说无非下道旨意而已,还能流得传世的美名。 从悬寒寺离开,三人坐在马车上,温氏忍不住旁敲侧击起叶南容的事。 “你别怪母亲多嘴。” 温氏这一开口,凝烟就有预感她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温氏迂回道:“按说这次清剿逆党,三公他不该来,我怎么瞧着,他像是为了见你,才不顾危险请命一同前来。” 凝烟没回答,透过窗子看到玉器行就在前面,“母亲和凝玉先回去吧,我想去趟玉器行。” 温氏见她不接话,神色略显不满,片刻又好声好气的笑笑:“想去就去吧。” 看自己母亲这判若两人态度,沈凝玉只觉臊得慌,侧过身不说话。 凝烟点点头,叫停马车,往玉器行走去。 轩雅舍的伙计与凝烟已经熟识,见她过来,低了低腰,笑呵呵道:“沈姑娘来了。” 凝烟望了眼铺子里,几个伙计和三三两两的客人,并不见上次拿着伪造的古玦的人。 她收回目光笑问:“祝掌柜可在?” “掌柜在楼上呢。”他说着为凝烟引路。 走上二楼,伙计推开祝掌柜所在屋子的门,凝烟跟着进去,没曾想就听祝掌柜怒喝,“谁让你进来的。” 伙计顿时被这火气吓住,说:“是沈姑娘寻掌柜。” 跟在后面凝烟也惊了惊,歉意的朝着祝掌柜道:“不知掌柜在忙,还请见谅。” 祝掌柜这才注意到凝烟,赶紧解释说:“原来是沈姑娘,我当是伙计乱闯。” 凝烟见祝掌柜手里拿着雕刻的东西,而面前是一张拓了印的纸,因为距离远,她也看得不清楚,只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不等她细看,祝掌柜已经拿了东西将纸压住,走到凝烟面前问:“沈姑娘许久不来,快快请坐。” 凝烟笑笑说:“我从庙里出来,路过玉器行,便进来看看,既然掌柜在忙便不打扰了。” 祝掌柜满是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正巧要忙些事,改日沈姑娘过来,一定好好款待。” “哪里的话。”凝烟与他客套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做出屋子前,她又看了眼桌上,心里困惑,是什么东西用得着祝掌柜亲手去雕。 想到之前的古玦,她心里沉甸甸的觉得有猫腻。 凝烟下了楼,没有立刻离开,对伙计道:“我在铺子转转,看看进来有没有新到的好料子。” 伙计不疑有他,立马道:“姑娘随便看。” 凝烟慢慢在铺子里走,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仓促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是祝掌柜匆匆下来,而铺子外,有辆马车在等着。 她见祝掌柜在马车外与人说着什么,又看向二楼,捏紧手心,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快走上楼。 凝烟掩门悄然走进屋内,紧张的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她呼吸两下,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纸一看,瞳孔急速缩紧,拿着纸张的手轻轻发抖。 这上面拓的是叶忱的私印! 难怪她觉得眼熟! 在南宅时候,叶忱处理事务从不会避讳她,所以她认得。 凝烟顿时心慌意乱,是谁偷偷得了他的私印,刻出来又想干什么! 这是何其重要的东西,若让心怀鬼胎的人得去,恐怕会对叶忱不利。 她一刻不敢犹豫,快速往外走,必须将事情告诉叶忱。 屋外却传来脚步声,凝烟猛地顿住步子,双眸惊惧睁着,紧紧盯着那扇门。 门外的人已经越走越近。
第70章 推门发出的一声吱呀,磨着凝烟的耳根,她浑身紧绷,连呼吸都不敢,竭力将自己缩在桌下的阴暗处。 她本想着祝掌柜进来也不要紧,她可以寻个由头搪塞,可等人走进了,她听见脚步声不止一个。 跟随祝掌柜进来的,一定就是那背后安排的人。 凝烟咬紧着唇,脸色因为恐惧而发白,目光更是一刻不敢放松,克制着害怕,去听他们说话。 “这位大人,并非是小人怠慢,只是这印并非简单几字,上面还有很多极为精细的纹样,加之又是拓在纸上,才花多了时间。” 祝掌柜说话战战兢兢,十分紧张。 另一道声音则刻板不带感情。 “大人交代了,最迟三日,必须送到他手中。” “若是迟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尽,但里头的威胁已经不言而喻。 “您放心,我一定加紧时间。” 祝掌柜送那人出去,凝烟试探的从桌下出来,她满脸余悸,额头上更是不知何时沁满了冷汗。 视线转看向桌上,私印和雕刻的东西已经被祝掌柜收走,与他说话之人的声音她没有听出来是谁。 凝烟眉头紧锁,想到什么,快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望出去,正看到祝掌柜送那人上马车。 一身玄色劲装,神色冷硬,似是护卫,真正背后的人,应该还在马车里。 …… 凝烟神色慌乱,快走在长街上,那个暗中仿造叶忱私印的人是谁,她能想到最有可能的,就是定安侯。 心里揣测着最坏的结果,会不会叶忱的野心已经教人勘破,此次两人奉命一同围剿乱党,极有可能定安侯想借机铲除叶忱,皇权不容挑衅,甚至于,这还是皇上的授意。 凝烟越想越心惊,若是真是这样,叶忱会有危险。 她顿步,明明太阳照在身上,她却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在发寒。 不仅是叶忱,叶南容也一样会有危险。 她仓皇抬眸,望着四面通达的街口,提裙快速往府衙的方向去。 她气喘吁吁赶到府衙外,让人去通传说要见沈从儒,才被告知众人已经动身出发。 “走了?” “是。”府衙守卫态度恭敬道:“几位大人出发有一会儿了。” 凝烟心坠进谷底。 回到府上,她仍然不能冷静,曲指节抵在齿间不断咬着,反复踱步在屋内。 与祝掌柜接洽的人说,最迟三日要拿到东西,等三日一到,幕后的人拿到私印也就有了制衡叶忱的东西,便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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