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侯眯了下双眼,“有个内侍叫张盖盖的,先控制起来,不要叫他与人接触。” 张盖盖? 熙宁那日叫自己留意的不正是这个叫张盖盖的么。 不知他犯了何事,叫赵侯这时候惦记上,可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赵侯在廊中迂回盘绕,“苍山行宫不准任何无关之人出入,务必给我围成铁桶。” 他今日还要同窦氏正面交锋,暂时顾不得同熙宁痴缠,这小妮骗得自己好生辛苦,待成了事,再去逼她就范不迟。 万三自然知道赵侯对熙宁的态度一向都不一般,可今日似乎变本加厉。如何去见了熙宁一面,便要将人困在行宫不叫出入,前两日不过是以防万一,今日更像是要将人囚禁起来,变化之快他有些始料未及。 这时候有人来报,“君侯,郎中令许佳求见。” 许佳大概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几日同赵侯往来颇为频繁,不断刺激窦君那越发紧张的神经。 “今日谁也不见。” 他拒绝的利索,是这几日少见的语气不善。 万三摆手叫人退下,赵侯大刀阔斧的砍了几道窦君臂膀,此刻还不知窦君今日要如何发难。 熙宁呆坐在榻上一整日,午后却有宫人来报,“柳司马,桑将军给你送了东西来。” 她叫人进来,却见是前几日拜托桑仕秾到集市购买的白绸。 若是再早一日送来,那有多好,她时时想起被赵侯剥开衣角,他视线火热,自己身前似乎全无遮挡。更恨自己怎的将那许多的白绸落在了公宫之中,那时连遮掩的衣物都不曾有,胸前起伏之处便是叫她最绝望之处。 熙宁苍白着脸问宫人,“桑将军现在何处?” 行宫之中现下不允许随意出入,宫人不好告诉熙宁实情,桑仕秾便是亲自来了恐怕要见一面也得费一番功夫,“桑将军事忙,叫人放了东西过来,那人现应当已在回程路上。” 熙宁将那小小包裹取了过来,这东西到如今也不是全无用处,熙宁现下还不打算要这孩子,她不能保证要生下他之前,便不能叫人知道她如今是个双身子。 总要再遮掩起来,她念叨着,这孩子可怜,不该跟着自己受苦。 熙宁下午如约而至,她依旧脸色苍白,不过强打起精神来,看着倒不算颓唐。 “柳大哥,你瞧,我如今会挽个小小剑花。” 他将一把短剑耍出千般玩儿法,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很有趣,比剑法好学不少。” 熙宁自然知道剑法枯燥,她开始学短剑之时年岁比小孩还小些,也是硬着头皮在学着的。 之后便是板正的一招一式,小孩一招之后收了势,有些得意的望向熙宁。只是他的柳大哥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眼神还停留在他方才出招的地方,呆愣着一动不动。 “柳大哥?” 小孩觉得熙宁今日魂不守舍,很是不对劲。 熙宁这才惊醒,“你天分颇高,比我小时候学剑法快多了。” “方才我师父也这么说,说我有练武的功底,比他见过的好多人要入门快上许多。” 他蹦跳着向熙宁过来,这时却有客前来求见。 熙宁却不知她如何找到了这里来,来人说是熙宁的祖母在行宫外等候,问熙宁要不要见。 “祖母?” 熙宁大惊失色,难不成赵侯为了叫自己不再动了回都安郡的心思,将祖母接来了这里? 祖母她自然要见。 熙宁赶忙出去迎接,祖母年岁大了,舟车劳顿如何能承受得住。 见到来人,却只余一场空欢喜。 东华伯在远处对着熙宁狡黠得笑着,仿佛在说,她想要避开他逃离东华伯府,真真是痴人说梦。 熙宁对他的记忆,停留在他是个贪财狡诈之人,外表的风流倜傥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既然千里迢迢跑到郦下来见她,若不达到目的,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端,熙宁虽气他借用祖母的名义,可不得已还是要同他见上一面。 便着人将东华伯引到了会客之处。 他果然还是那副俊朗的模样,年过四十,蓄着左右两撇小胡子,瞧着比实际年龄倒要轻上几岁。似乎富贵已极,只有熙宁知道他身后万贯家财,不过是盘剥几任夫人的嫁妆,外加从几位兄弟手里骗去了家族所有土地。 东华伯为财,真正算得上无所不用其极。 “两年多未见,熙宁倒是出落的越发迷人了。” 他声音不算很小,明知熙宁如今扮作男子,一见面便要将熙宁置于难堪的境地。 “打了胜仗之后怎的不回家瞧瞧,我和你兄长多想你。” 熙宁甚至不想看到他这张虚伪至极的脸,“东华伯若是真的想我,便不会在两年前将我送到赵侯手中了。” “诶,怎么能说是送到君侯手里,是君侯特特挑选上了你,咱们为了给你搏个好前程,这才不得不舍下情谊,让你来了郦下。” 他站在地心伸展了手臂,“如今你多成功,等闲人哪里能住进这里面去,你出卖了多少色相,叫赵侯把你藏在这里?” 他暧昧的靠在熙宁身边,“咱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你瞧我用你祖母的名义,连赵侯都要奉我为座上之宾。” 他上上下下打量熙宁,“你叫他得了什么好处,他怎的对你如此宠溺。” 熙宁冷冷的坐着,并不会被他这雕虫小技轻易激怒,赵侯教过她,越是迅速亮出底牌,越是在一场交锋之中落于下乘。 “哦?或许是我猜错了,你这幅打扮,不阴不阳的模样,想必赵侯当你是个玩意儿罢了。” 东华伯正了正衣冠,“你可要仔细想想,赵侯麾下中军司马是个女将,跟随他身边两年有余,这事若是传出去要掀起多大波澜,他被你蒙骗至今,乐不乐意保你?” “你想如何?” 熙宁一早猜到他来之后便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所以并不十分生气。 “独园里的财产给我,我自然替你保守这秘密。” 熙宁悲凉的想着: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份一旦暴露,赵侯定然不会再保她。
第54章 那是阿娘替她争取来得, 同他东华伯府半分关系皆无。他倒是好大的脸盘,跑来这里来威胁自己了。 柳熙宁从前或许是个软弱好拿捏的。那时她年纪尚小,斗不过一个利益熏心的成年人也属正常。 东华伯占了阳家阿爹给自己留下的大半财产还不算完, 剩下的那一半居然也想染指。 这几天的事情正叫她焦头烂额,东华伯如此作为, 叫熙宁愈发恨得牙根痒痒。 “此事也不是不可商量”,熙宁循着东华伯的意思诱导着他,“阳家的财产一向是您打理得,独园那处财产说多也算不得很多,交到一个靠得住的人手里打理,我也是乐意的。” 东华伯听她如此说来, 这便也松泛下来,两腿交叠饮茶赏景,到底是君侯行宫, 是别处不曾能瞧得到的风景。 “你是个醒事的, 又常年在外奔波, 少有时日回到咱们都安郡落脚,若是已然成家立业便也罢了。为女子的, 迟早嫁人生子,总不能将阳家家产带到夫家去, 这一大笔钱总留在独园不是办法,十来年的账目核查起来需得费一番功夫。” 熙宁扯出一个违心的笑容来,“您说得很对,确实不能再留在独园之中了。” “只是生辰未过, 那笔财产是取不出的, 独园也有定规,年过十八才能随意支取。” 东华伯原以为是年后便算涨了一岁, 又听闻赵军班师回朝,他生怕熙宁偷偷将钱取出来跑掉,这才急吼吼从都安郡跑了过来。 “原是这样,那便还有几天要等。” 他斜眼瞟向熙宁,“如此,你先立下字据,此事便同你无关了,后事我寻人来办。” 熙宁简直叫他气笑了,他当独园是他东华伯府的账房不成,凭着他的字据便能提前支取钱财。 “您说笑了,独园存取需得本人到场。不止是我,还需有人证,就是那当日存钱进帐的阳家长辈,自然还有我阿娘。” 他居然轻笑起来,“你阿娘如何能到场?” “是啊,您说得很对,她到不了场。” 东华伯甩了甩衣袖,“我同她夫妻一场,她不在了,我代她出席也是一样的。” 仿佛是什么天经地义之事。 熙宁泪水涌至眼眶,却还是忍着不曾在他面前示弱半分,抿着嘴角在他面前体面的微笑着,“阿娘这边您可代替不了,她去世前将字据提去了独园处,由独园库管代签。” “另有六位阳家族老见证,到时需您一一将人找齐。” “如此麻烦?” 他对熙宁的话很是质疑,这妮子离开伯府日久,瞧着是跟从前不大一样了,赵侯给她镶了颗牛蛋,在自己面前再没了从前的唯唯诺诺,倒像是有主见的模样了。 可惜她阿娘生了个女君,有什么用,母女俩不过都依附着男人过活罢了。 “对您来说,这可是好事。” 东华伯不懂她话中意思,“此话怎讲?” “此事繁杂,我便越发不可能避着您,再偷偷将钱财取出来,这对您是再好不过的。” 东华伯闻言也觉得有理,“这话倒也说得通,便依你之言。” “还有一事,需要你出面来办。” 东华伯有钱财在前诱惑,是极好说话的,“何事要办,你大可说来。” “赵侯在此处布下重兵,您一路进来应当有所察觉,我此时出不得门去,需得您向赵侯陈情,毕竟这也不算小事。” 东华伯此前同赵侯只一面之交,其子同中行显在都安郡意外相识,便在他府上小住几日。那时的赵侯看起来倒很是文雅,不似个铁血的诸侯,倒像是贵族之中的公子哥,吃住皆是讲究而雅致。 赵侯白面书生似的,瞧起来倒是很好拿捏,同他谈谈条件,东华伯并不觉得这有何难度。 “瞧着不是难事,你着人到公宫之中请他,我就在此处等上一等,到时自然给你个交代。” 东华伯好大的面子,叫赵侯赶来行宫见他,以为自己是天子不成。 “您如此可是说笑了,赵侯日理万机,没有特意跑来行宫见您的道理,总要去公宫之中求见才好。” 东华伯却不以为意,“我瞧这里风景尚好,你叫人为我布置间屋子,我在这里等着,不怕赵侯这几日不现身。” 他很是觉得满意,“行宫气派,熙宁你倒是很有福气,一步一步走来,步步都是上坡路,从阳家那小小庙堂里说话间便成了我东华伯府的女君,如今靠着我东华伯府引荐,居然成了赵侯手下,若细论起来你需得记着咱们伯府的好处,可为你铺了条大道。 ” 熙宁不想在这里同他撕破脸,忍着怒火规劝,“赵侯身边规矩颇重,我做不得这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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