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昱白安排赵明提前去通知右将军前往陈留堵截,果然堵截到了京畿路的人。”高滔滔说道,“我那好大儿什么时候能将手伸进军中了,又是用什么打动了军中之人的心,这一点我着实没有想明白。” “难道真像李昱白说的那样用美色开道?这京都中被假死而失踪的妮子们是不是都……” 女官:“那会不会李大人的失踪是故意以身犯险,他在找这条线上的人?那这个庙吏小高手会不会是李大人安排的人?” 高滔滔没说话,显然也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但之后她问:“李进府里还有其他动静吗?有没有给别的人递信?” 女官:“李家的一举一动都有林嬷嬷盯着,林嬷嬷没有传回其他消息。” “另外,朱季川向李家举荐了为朱合洛治伤的一个道士,”女官说,“正是李大人从两浙路带回来的三平道长。” 高滔滔:“乐宁那怎么样了?” “听阿福说还没开始,在等三平道长调制药膏。” 高滔滔没再问什么,只是看着殿外的雨说了句:“这雨也该停了。” 天边还有疾雷破屋,雨下得又大又凶,殿外水汽弥漫,看不清对面的屋舍。 一个内侍弯着腰沿着墙角过来,跪在殿外问:“启禀太皇太后,润王想见您。” “让他安分等着。” “晟郡王也想见您。” “带他过来。” 晟郡王是润王的长子,比赵煦小三岁,长得比赵煦英武硬朗些。 他自己撑伞而来,衣摆下湿了一大片。 高滔滔忙叫内侍去取干净衣服来。 “皇祖母不用担心,就湿这么一些,穿一会就自己烘干了,”赵晟说,“哪有这么娇气。” 他拉着高滔滔的袖子:“皇祖母,我也想去金陵,您能不能让户部郎中带上我?” 高滔滔:“哎呦,我的小乖孙,你去那里作甚?” “皇祖母放心,我不下河堤,就去看看大人们是怎么治水的,”赵晟,“爹爹拿出了遗诏,皇祖母是不是觉得我想去立功?您放心好了,我只去看看,您就……让我当朱季川的书童好了,都不用我自己的名号。” 高滔滔捏了他的脸蛋一把:“哎哟喂,那这不是给我添乱,是给朱季川添乱去了。想都别想,好生陪着你母妃在皇祖母这里再住几日就回去了。” 赵晟低着头:“先生说我的策论也写得好。” 高滔滔:“朱季川是李昱白李大人和山长一起举荐的,我朝不缺探花郎,但缺能干好水利的实干者,这可不是儿戏,你就别去添乱了。” “再说,朱季川都该出发了。” 晟郡王拉着她的袖子不放:“不嘛,皇祖母让我也去,我保证绝不贪玩也不贪功……” 等晟郡王走后,高滔滔叫来了皇城司的人。 “去,将李进已被救活的消息,和李昱白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两浙路、江南东西两路、淮南东西两路和京畿路……传得越广越好。” …… 朱府,朱老夫人泪水涟涟地正让人收拾朱季川的行囊。 久不露面的于知意也在场。 “我的乖孙此时去金陵,几时才能回?这若是耽误了大考,就要又等三年。” 朱季川:“奶奶不要担心,孙儿此去是心甘情愿的,父亲常说,若是我能将笔头的功夫落到实处,那才是真本事,现在我有机会能将笔头的功夫去试一试,是我的大机缘。” 朱合洛吊着胳膊,笑得开怀:“正是这个道理。” “你若是跟着李大人去,奶奶反倒不担心,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何不让李昱白出行? ” 朱老夫人的话才落音,朱合洛便低声提醒:“母亲不要妄自猜度。” “哎哎哎,好好好,”朱老夫人忙不迭地应了,“那我的乖孙孙千万要小心,奶奶等着你回来考个状元。当时候再娶个名门淑女,给奶奶生几个乖曾孙。” 朱季川只笑没说话。 于知意倒没说别的,只在无人时,摸着他的头唏嘘了一句:“我的儿,总觉得你没有以前快乐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朱季川叫来了观棋:“你留在京都,这趟我带木砚出去。” “大少爷……”观棋着急了。 “你在京都替我办更重要的事,”朱季川说,“盯着李进府里,还有三平道长。” 这两处总有一处,会是跟她有关系的。 尤其是李进。 他手边有本小册子,是李进经武举而进入皇城司后所有的脚色状。 李进与自己的父亲有同样的经历,都曾被皇室中人打压。 打压自己父亲的是大长公主,打压李进的是先皇。 但又先后被皇室中人提拔了起来。 提拔自己父亲的是先皇,提拔李进的是先皇后,如今的周太后。 别看先皇与先皇后离心离德,但在九年前,先皇后曾与先皇同进同出,亲密胜过以往任何时候,连当时母凭子贵的顺妃都要屈居其后。 若是顺妃生育的七皇子继承大统,此刻皇太后必然是顺妃无疑。 陈小七说她的亲人是被李进害死的,会不会就在那段动乱的时候? 很快,他就没有时间多想了。 金陵水患,比奏报上说的更严重。 …… 陈南山虽然奉命守在润王府外,但他最挂念的还是李昱白的下落。 林武被于管事的人劫走,自此下落不明。 李昱白也是在和于管事的人短兵相接后下落不明的。 王汉带着人将大相国寺和太庙这一带都已经翻来覆去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陈南山叹了口气,从衣兜里取出一个荷包来。 这是从李昱白的贴身衣物里找出来的,里面曾装有萤石粉。 李昱白在做什么打算,如今他能想出来了。 “情这一关,大人还是过不了啊,”陈南山又叹了口气。 现在只盼小老七和小咕咕是一直跟着李昱白的。 …… 大雨滂沱,泥路崎岖,一队送葬返乡的人被大雨阻在金陵城外的一间寺庙里。 送葬的孝子孝女都被淋得湿透了。 寺庙里原先避雨的人都同情的让开了地方,任他们歇息躲雨。 那具绑在马车上的棺木被雨点砸得噼里啪啦响。 “你们要去哪里?如今城外到处都在涨水,不如先找个义庄……”有人好心提议道。 “爹爹死得突然,家中还有祖父母在殷切等候,”其中为首的孝子说道,“只等雨势小一点就得上路,免得家中担心。” “哎,这天啊,”劝他们的人感叹着,“希望这片孝心能感动天地,早日放晴,好让已逝的人能早日入土为安。” “是啊,咱老百姓还是讲究个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家乡去方好。” 雨点噼啪作响,掩盖了棺木里传来的“科科”的叩击声。
第191章 麻衣局4 “这是我的床,你没有这样的床吗?” 初见面的时候,小老七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如今自己也有了副棺材做的床了。 别说,只要心里不慌不怕,就像小老七说的那样,棺材里头其实挺舒服的。 那包萤石粉,本来是留给自己用的,没想到会在山里又遇到梅小姐,只好给她用了。 好在小老七追着梅小姐去了,不论怎样,自己的棺材和梅小姐极有可能将去同一个地方,小老七最后一定能找到自己的。 一时想到小老七,心里安慰许多,也觉得棺材里并不是很可怕。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生机勃勃的人,难怪能让朱季川念念不忘。陈南山若是知道小老七是个姑娘家,又会是什么反应。 但一时又想到阿辞,不由得心痛得很,想着她当年便是这样被人一路运出城,在黑暗中耳不能听眼不能看,若是再…… 如今,他只盼阿辞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棺材外的声音他都听不见,小老七夸他是个好聋子,不知道有没有治好的可能? 不辨东西南北,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方,李昱白抱了一丝希望,若是棺材板子打开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可以看见阿辞的脸? 这次停留的时间有点久,之后再动起来时,速度也慢了许多。 不知是路上的路况不好,还是在等什么。 在他感觉他的床变得空气十分稀薄的时候,他再次伸手叩响了棺材板子,还问到:“外面有人吗?” 棺材停了,又被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微凉的风带着细雨丝一下就从小口子那里灌了进来,新鲜的凉意让他的鼻子很痒。 李昱白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口子那里出现的人脸立刻退开了。 “抱歉,”李昱白说,“失礼了。” 是穿着孝子服头上围着圈草绳的一个中年男子。 从没见过的一张脸。 这个孝子什么都没说,只给自己喂了口水,很快就把棺材板子盖上了。 就这一会功夫,李昱白看到了阴沉沉的天空,还有带着湿意的风雨。 四野都是水,整个队伍是淌在水里行走着的,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要去往哪里。 很快,他的世界又只剩一片沉默的漆黑。 但他心里是有希望的,他离阿辞更近了。 …… “娥姐,伍叔一直没回花船,会不会是那边出事了?”青鸾在花船上翘首以待,心中忐忑不安。 “外河涨水了,”娥姐说,“伍家沟那地势高,涨不到他那去,估摸着大约是被拉苦力去修堤坝了。” 青鸾实在是等不了,撑着伞走出了船舱。 “哎呦,青鸾,你就别担心了,你家小妹头水性好着呢,”娥姐说,“鱼都没她能游,泥鳅都没她滑溜,饕餮都没她能吃肉。” 青鸾不说话,雨水在她的伞沿滴成了一道水帘,她伸出手去接住了滴滴答而下的水珠。 水雾弥漫中,更衬得她螓首娥眉,秀丽无端。 “一枝秾艳露凝妆,云雨巫山枉断肠,”娥姐越看越欢喜,“咱们的青鸾明日必定能拔个头筹回来,娥姐我啊,也能在这秦淮河扬眉吐气一把。” 青鸾乖巧的应了声,眼睛却一直看着远方,双眉轻锁,不胜担忧之态。 娥姐便不由得安慰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去,要不我让老黑子去伍家沟打探一下。” 青鸾:“娥姐,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哎呦, 我的小祖宗,”娥姐赶紧将她扶进花厅里,“你别看咱这河面就高了几寸,城外现在可不敢随便去,指定是已经发大水了。”娥姐说,“你且安心再去练会舞,等你练好舞,老黑子也就回来了。” “这么大的雨,若是城外已经闹了水患,秦淮河上还能举行选花魁大赛么?”青鸾问,“娥姐,那些当官的、那些世家能在这个时候抽空来看花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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