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闷在他怀里语声含糊:“还以为你气跑了。” “那些话确实讨厌。”虞兰时声息拂在她耳廓,“但是这样我才有理由出来等你。” “等我?”今安挑眉看他,“我不出来呢?” “我等久一点就是。”惦记她冷,虞兰时手掌往今安背上拢,拍掉雪,轻着声询问:“我们先回房里吗?” 捡着小路回去,穿过几重漏窗月门,逢月庭外到屋前一路挂灯,暖洋洋地洒着满地光。屋里,名柏在整理桌案,名仟在挑炉熏帐,预备着主子饮宴回来歇息。 时辰还早,却听门响,屋里二人迎声望去,下一刻连忙低头,你推我让地退出门去。 屋里地龙暖,掉进发缝眼睫的薄雪化水。虞兰时拿袖口帮今安擦,返身去屏风后拿帕子,出来见今安站在桌前翻他的字画。 闲来临摹居多,但有几张——虞兰时扑上前去抢。 今安松手任他抢,说:“我没看到。” 虞兰时手忙脚乱的动作一下止住:“你看到了。” “好罢,”今安手一摊,“我看到了。” 数张白宣上绘着的同一副眉眼,今安天天在镜子里面对面。虞兰时脸皮常常厚比城墙,有时又薄到一戳就破,今安戳他:“这有什么,我不也赶了几千里来见你。” 着急卷画的人一脸羞恼,听闻这话,瞬时融成春水,流淌在一对桃花眼里,从眼睫缝里窥她。如此,虞兰时也没忘藏好画,再来抱今安,脸埋进她颈边藏不住笑:“我好高兴。” 今安任虞兰时抱腰蹭肩,拿他被雪水浸得蜷曲的一缕发绕手指上,卷啊卷。 虞兰时抱着人晃:“下次不要这么赶了。” 今安点头:“下次我晚几天。” 他更不依。 抱着说着笑着,墙上影子不知何时又糊作一团。 烛台氤氲白雾,掩得这一角朦胧。书册扫开,今安被人提抱着坐上书案,虞兰时挤在她腿间低头索吻。进到私人领域,愈发吻得猖狂无忌。今安被压得腰往后仰,又被腰后臂膀勒紧,手撑案上摸得满手湿,是砚台里没干的墨水。 今安直接往他腰间背上的白衣裳抹手,虞兰时贴着她唇笑。 笑得多开心,动作就有多放肆。就在今安腰带都快被扒了的时候,门口一下小心翼翼的轻叩:“公子,水备好了。” 粗使婆子抬着浴桶热水往屋里放,今安正被虞兰时赶进内室。她脸上颈间全是红,红得晃人眼晃人心,虞兰时不肯给人看。 今安扯他袖子说:“我赶得急,阿沅她们带着行李还在后头。” 虞兰时不明所以:“嗯?” “借一套寝衣给我罢,虞公子。” 别说借,虞兰时什么都能给,虽然这一则让他实实在在地红透了脸。他总是在这种,今安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上害羞。 四面门窗蔽雪,屋里灯剩床前两盏。虞兰时从外间浴室回来,屏风后烟汽未散,今安穿着他的白色寝衣坐在床帐里。寝衣太宽,松松系着根红腰带,袖子往手肘掉,裤腿没过她脚踝。她拿巾帕拧发,漫不经心的模样。 虞兰时钻进那方藏蓝床帐中,在今安回神看来时亲向她,自然而然地接手巾帕。他一贯会抢活,这些年抢下来,近身伺候今安的一干事宜也被抢得不剩什么了,简直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因此,今安身边女使对虞兰时厌恶得紧,严防死守。 对于今安而言,没什么不同。只一点,女使绝不会在伺候时私自触碰她。而眼前这人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今夜更甚,他简直半刻都离不开她。沐浴尚且三催四请,现下人带着满身潮气,招惹凉风挤上暖烘烘的床,不由分说便来抱她。 推乱墙边叠齐整的被衾,蓝面白底的织缎,不消一会儿便被揉得皱皱巴巴,半截歇着光,半截煨着火。 火往床里烧,往今安唇上身上漫,数九寒天里,将她贴着薄衫的脊背沁出汗,那汗濡湿虞兰时指尖。 虞兰时自己的发也半湿着,几缕掉在额前,搔着今安脸颈,沾湿她衣领。衣领宽,一偏头侧颈什么也遮不住,在今安腰上呆不到一刻的红带子被人攥去掌心。 今安往床帐边靠,懒懒推他肩:“头发没干。” “没事,”虞兰时丢下巾帕,只往她唇上偷暖,“被褥一会也要换。” 人影挨着一处,吊钩受不住力,半幅藏蓝帐幔倏地落下,荡开波浪。红带子沿床角蛇一样滑下,滑到地上。 帐幔蒙上阴翳,挡着透窗进的雪光,床里好暗。今安眨着眼,揪住虞兰时流到她肩的发,像抓了一捧要化的雪,湿漉漉地往她衣裳领缝里流,抱怨着:“你头发好凉……” 地龙生火,暖帐驱风。分不清是未干的水还是闷出的汗,润得虞兰时眉眼愈发浓。他陷在她身上,桃花眼里的光晃得要掉下来,鼻尖往她脖颈蹭,喘着声:“可是我好热。” 一件白色寝衣从帐里抛出,压上蜿蜒的红带子,一件,又一件,床前铺了满地雪。 几根手指揪住另外半幅勾起的床幔,另一人的手扣住那纤细的腕,往上缠入指缝。 钩子不住摇,床幔悬于一线,挣扎许久,终于轻飘飘散开去。 廊边梅枝绝艳,刺穿黑夜。 ---- 非礼勿视。
第162章 番外(三) 雪下到翌日还未歇,逢月庭中,头一回日上三竿主子还未喊起,前头老爷夫人派人来问过几次,名仟都找借口推了。 昨夜贵客临门,城里无风声,只惊动虞家府邸。老爷听闻赶出来迎客,公子已经带贵客去到逢月庭,清空庭院内外,门一关,一宿没出来。 风丝绞着细雪,在廊墙内外耳目中迂回。纵使院前檐下候着的人心里门儿清,表面上还得做些矫饰功夫。 ——公子又读书到半夜了,可不还得歇着。这么多年头一遭,人之常情。 ——是啊是啊,公子勤谨。 逢月庭鸦雀无声,檐堆白絮往下掉。 藏蓝床帐合拢,拦住进到踏脚的日光。倏尔,一只手探出来,满帐粼粼水波跟着裂开条缝,一点光跃上今安枕边。冬日光薄,不怎么暖,在她指间一搅即碎。 厮混至天将明,睡到日上三竿。在经年累月的自律自省后,今安被人拖着拽着尝到一点放纵滋味。 有些累腰。 从前早朝事务锁着,夜长也不敢太过沉溺。这回久别,遇上年关休沐,无甚束缚,就—— 床帐中热意一夜滞留不去,新换的被褥隐约还有点潮湿粘腻。 身后人的体温比日光烫,肢体交缠,不着寸缕。今安搁在枕边的手被人攥着,沿手背筋骨一点点蹭到她指腹,跟落在后颈耳根的轻吻一样搔着,痒。 藏蓝帐幔荡在今安浅色瞳孔中,她看着这片幽谧的水,倦声唤人:“虞兰时。” 埋脸在她颈后的人含含糊糊应。 “我没衣裳穿。” “嗯……”声音写满餍足的人陡然一个激灵,“嗯?” 没有寝衣,也没有常服。 先于辎重到达地方的一连串后续,让人应接不暇。夜里还好,白日总要离开这张床榻,不然真是堕进了春宵帐暖中。 逢月庭没有女使,其余人都被虞兰时撵去院外,没有吩咐不得进来。虞兰时披寝袍下床,翻乱衣柜千挑万选出衣裳,捧一堆到床边。 “怪我。”虞兰时红着耳廓期期艾艾,“忘记你第一回 来,没有置好衣裳。” 都是新衣裳,没有一件合身的。今安拿了件颜色不算打眼的绿沈圆领袍,衣宽不说,大袖口拖到膝盖。今安拿袖子往手臂绕成束袖,虞兰时坐在踏脚挑着同色带子递过去。 虞兰时耳根的红色全程没有褪下来过,桃花眼弯得能溢出水。 今安捏他耳尖,说:“这么得意,我当你脸皮有多薄,天天扮猪吃老虎。” 虞兰时歪头笑倒在她腿上,半张脸埋进层层叠叠的衣裳,眼睛好是无辜地看她:“我不吃老虎。” 今安直接扯过床帐把他眼睛也埋了。埋在里头的人自顾笑了好一会儿,今安嫌他脑袋重,又把虞兰时薅出来帮忙穿衣。 裤腿折两折,虞兰时捏着她脚踝慢慢套进罗袜,慢慢系带子,那磨蹭劲,看得今安真想一脚踹上他胸口。 她也确实踹了。 虞兰时应声而倒,背着地,地上铺织毯,倒是不痛。他怔然间,今安下床跨过他往外走,绿沈袍尾从他身上拖过,虞兰时伸手抓,抓不住。一线日光划进他空空的掌心,他撑地坐起身,笑起来。 床头日影渐短。 今安坐在铜镜前整理肩领,后头虞兰时自己穿好衣裳,拿着根发带走近。 他也穿了一身绿沈色,深衣玉带修出身形,再恰当悦目不过。虞兰时下巴往今安头顶一搭,挤进窄窄的一方铜镜里,说:“帮帮我弄头发罢?” 今安拨正自己袍襟上的雪白立领,左右打量:“你这衣裳真麻烦。” 虞兰时也看镜子里,目光跟着她手指挪动,道:“好看。” 对此今安抱以怀疑。她低头看脚下拖地的袍尾,琢磨是不是该拿把剪子剪短些,散开的长发往肩头滑。虞兰时伸手拿住那缕发,勾去今安耳后,说:“我帮你。” 长发稠亮,虞兰时拿梳子极其精细地梳过一遍。拖沓衣着不适合利落的高马尾,便只束起一半头发,绿沈色带子夹在披散墨发间,服帖地顺下。 虞兰时抚过那条发带,在镜中与她对视:“礼尚往来?”目光殷切非常,要是被拒绝,虞兰时能在镜子前和她耗到天荒地老。 而且不要别的,一定要今安用和她同色的带子帮他绑同样的发式才行。今安的手艺就是在这些年里这样的要求下,历练得突飞猛进。 总算把人打扮好推出屏风,热过几回的早膳还未用完,午膳时间又快到,名仟硬着头皮来敲门:“老爷夫人请客人与公子,一道往前厅用膳。” 窗边榻上坐着两人,名仟不敢抬头,就只盯着榻角垂下的衣袂。 一模一样的绿沈色,尽管两人坐得离些距离,中间隔着架小案,两片衣袂却是交叠得亲密。 身上衣裳绑住了今安,她不便踏出院门口,外头虞府一家之主的求见一推再推。 看她眉间攒着恼色,虞兰时探身越过小案,附她耳旁说几句话,今安闻言转头盯他。目光说不上认同,但她不出声就是不反对,虞兰时晓得,让名仟往前头原话传回。 “路上风雪重,贵客不慎染上点风寒,最好是卧床休养。公子为表家中待客礼仪,在旁边看顾贵客病情,以尽地主之谊。于是,两人就、就待在院里不出来了,事出有因,请老爷夫人见谅。”这话属实骇人听闻,饶是名仟也说得磕磕绊绊。 离谱。 虞之侃拿茶盏的手举半天,喝不进一口茶。一听就是瞎话,虞之侃沉默许久,连要不要请大夫的例行问话都装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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