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玉虹一把擒住婢女的手道:“快领我去!” 婢女笑笑:“夫人无需惊慌,且放开奴婢的手, 奴婢名唤青青,奉命前来伺候夫人。在这院中夫人可自由行走,无人阻拦。请夫人随奴前去。” 封玉虹放开婢女的手,狐疑地跟在她后头。 不多时,便听到了王志“咯咯咯”地笑声。封玉虹急切的往前跑去, 只见志儿骑在一木马上,兴奋异常地摇着,边上有两名奴婢,一男一女。王志抬头看见封玉虹,急忙忙要从木马上下来,边上的男奴怕他摔倒, 一把将他抱起, 送到了封玉虹跟前。 她一把抱起王志, 一边抚摸着他的头颈,又在他周身左看右看,边道:“志儿,哪里痛痛?” 王志“咯咯”笑道:“志儿不痛,志儿骑大马……” 抱着王志的封玉虹厉声道:“你们什么人!绑我到此究竟为何!我阿兄何在!叫你家主人来!” 青青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夫人还是安心住下,郎主合适的时候自会见您。” “你们郎主到底是谁!我夫家不是好惹的!我也不是好惹的!” 青青就是耐心地听着,笑而不语。封玉虹抱着志儿,都不知道怎么泄愤,只得狠狠地转身,往月洞门走去,身后的奴婢竟也不加阻拦,只是紧紧跟着。 封玉虹边走边环顾四周,这是精致的院落,树木丛生,如今已是深秋,正是观赏胡杨树的时节,金黄一片,如花秋叶惹人怜。然封玉虹无心观赏,一直走到敞开的大门才瞧见有众多黑衣人守着,目无表情地拦下她,道:“请夫人回自个的院里!” 封玉虹有些不甘,但亦知现下势单力薄。 只见青青走上前去,对着守卫道:“我领夫人和公子在门外看看,你们跟着便好。”守卫当即将他们放了出去。 这是一座小岛,四面环水,碧绿色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苇影婆娑,远出高山巍峨,天高 云淡,这样的美景落在封玉虹眼中碍眼极了,任由着青青拉着她往回走。 直到走回她的小院,青青将左右屏退,才轻声对她道:“奴劝夫人安心住下,对您和小公子都有益处。若是将郎主惹怒了,未必是上策。如今夫人亦是瞧见了,此处是郎主的别业,四面环水,您还是这岛上第一位客人。这别业除了主院外,还有东南西北四个院落,如今夫人住在南院,您在南院可随意走动。” 封玉虹瞧见青青是个管事的,抱着王志急道:“娘子,好娘子,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如何才能放我回到我家郎君身边。” 青青笑道:“夫人如此称呼奴,奴实不敢当,唤我青青便可。如今您踏实住下,家主自有安排。现下奴给夫人张罗晚食。”说罢,走出殿内。 后来几日,封玉虹仅能从青青口中打探到,她阿兄大约是平安无事的。至于这别业的主人是谁,为何要将她与志儿禁锢于此,她是分毫也未问出。 此处景色优美,志儿每日除了时不时会问问阿耶和耶耶,大多时候,奴婢们想尽办法和他玩耍,放风筝、玩泥人,还有武艺高强的侍卫抱着他飞檐走壁、爬墙上树的,逗得他哈哈直笑。 前日,还找了一匹特小的滇马护着他骑。真不愧是武将的后人,王志骑得不亦乐乎,在封玉虹看来,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可封玉虹却在到了别业半月后的一日,再也忍不住了,趁着黑夜,抱着志儿往外走,出了大门,慌不择路地走了三盏茶的时间却迷路了。 正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还请夫人勿做无用之事,此乃湖心小岛,皆为郎主产业,且岛上仅有此处有宅子,湖边亦无船只。仅此一次,若再有,郎主定不会如此轻纵,怕是夫人小公子的日子便不会如此好过了。夫人请回吧!” 京中 卯正,王忠瑞、王渊着朝服在丹凤门外等候入朝,未曾料想还未面见文帝,便被投入了刑部大牢。 “王爷,圣人刚将王将军和王小将军打入了刑部大牢,臣恐王将军府稍后便不得安宁。”卯正二刻,徐基将此消息禀呈将要入朝的定北王。 定北王目无表情,摩挲着佛珠,长吁了一口气道:“徐良,你亲自去,令缘贞观的虎贲飞骑及侍卫护送长宁公主入定北王府,如遇阻拦,格杀勿论。”说罢,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十六虎贲飞骑紧跟其后。 今日的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多说一句便与王忠瑞扯上关系。文帝面色阴沉,听政时少言寡语。 末了,给事中照例问一句有事请奏无事退朝时,定北王出班:“臣听闻王忠瑞及其子王渊在丹凤门被左右金吾卫打入刑部大牢,不知所犯何事?” 这一句如平地惊雷,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他们躲都躲不及的事却被定北王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文帝料想定北王定会问及此事,然却不想竟是当众言明。 虚咳了几声后,文帝道:“王忠瑞涉及吴王谋逆一事,朕已交刑部,定北王无需多虑。” “臣启圣人,王忠瑞得先帝亲自教导一年,先帝视其为子,如今若是他涉嫌谋逆,为显慎重,应三司会审,不然河东恐怕不安宁。” 文帝拿下王忠瑞之时亦怕武将不满,引起哗变,如今听定北王如此说正求之不得,立刻道:“右丞欧阳坚为主审,会同刑部侍郎、御史台中丞、大理寺少卿亲审王忠瑞一案,力求推鞫得情,处断平允!” 徐良到缘贞观时,却见千牛卫要入缘贞观而被虎贲飞骑拦下。千牛卫赵中郎将赵从容识得徐良,上前道:“徐将军,如今我等奉命将长宁公主请入宫中,还请徐将军行个方便。” 徐良慢腾腾地下马,“赵中郎将客气,昨夜本将军早就奉命将长宁公主送入定北王府,还望中郎将见谅。” 赵从容有些疑惑:“奉命?徐将军是奉何人之命?” 徐良淡淡一笑:“有些话本将军便是要说,恐怕中郎将亦是不能听的。奉劝中郎将一句,回宫复命便好。” 赵从容早年与徐良有些交情,如今听他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便道:“多谢徐将军提点!”翻身上马,与随行的千牛卫一行人疾驰而去。 徐良入观对王竟夕道:“公主,臣奉命护送公主入定北王府。” 先前王竟夕在观中亦是听到了动静,见徐良如此说有些担忧:“徐将军,发生何事?” “公主莫慌,请先与芸香姑娘回王府,留下傅姆、丁香、栈香三人收拾公主随身之物,随后一同送入王府。王爷下朝便与公主说明。”王竟夕点点头,嘱咐傅姆她们三人几句,与芸香往定北王府去了。 第二次来到定北王书房的王竟夕还是有些新奇。偌大的屋子里,最时明显的就是一张偌大的书案和书案后高大的书架上摆着的一堆堆、一袋袋、一轴轴及一柱柱的书。凑近书案,也就是简单得只有一沓沓的奏报、诗筒、笔格。书案上的紫毫笔及端砚在一切极简中彰显了书房主人地位的尊贵。拿起书案上的墨锭闻了闻,没有嗅到臆想中的香味,王竟夕蹙了蹙眉。 “夕夕是不满此墨的香味吧!那本王等着夕夕何时能够令书房红袖添香呢?” 听到定北王的声音,王竟夕赶忙转身,已经顾不得与他斗嘴,赶忙问道:“长豫,京中发生了何事?“ 定北王一言不发,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半炷香后嘘了一口浊气道:“夕夕,你阿耶及阿兄被圣人投入了刑部大牢……” “什么!”她立即挣脱定北王的环抱,快步走到书房门口,随即愣了愣,扶住大门,肩头微微地抽动。定北王大步走到门口,双手扶着她的肩让她转过身来,只见她泪珠已经滚到了脸上,心疼替她擦了擦泪水,扶她坐下。 “听我说,你阿耶和阿兄处境不妙,我早已知晓,本想劝他们不入京中,奈何你阿耶顾虑甚多。只好令徐良一路由太原经朔方将他们送至京中,防的就是有人暗下黑手。今日大朝之上我已让圣人三司会审。你安心,我定能保得王家周全,只是如今还是让夕夕落泪了,是我的不是。” 听他这么说,王竟夕更是委屈,泪珠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一时不是说什么才好,索性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定北王轻轻抚着她的背。 一炷香过后,看着怀里哭声渐歇的王竟夕还埋头在他怀里,鼻子还在抽泣。定北王怒容渐显,手上青筋暴起:“徐良,门外听令!” 徐良见事不妙,立刻跪于门外:“末将在!” “你与三十二虎贲飞骑领二百兵士,往刑部大狱将王忠瑞及王渊救出后立刻送往朔方领地,令着徐基将阮氏及王竟瑶一并送入朔方领地!”这声音如生铁铸成般坚硬,像寒冰般令人发冷,在空旷的书房里竟引起了回声。 徐良跟随定北王十多年,从未听过王爷这种声调,当下声音便有些颤抖回道:“末将领命!” 定北王这音调也将王竟夕从委屈悲伤中拉了回了,打了个哭嗝后道:“王爷,不能去!徐将军,您先候着。” 徐良轻轻叩了叩门,等定北王示下,定北王怒容渐收,道了一声退下候着,徐良在门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王竟夕从未见过定北王在自个面前如此盛怒。如今她才知晓为何先前人人提起定北王都恭恭敬敬。 她抬头望向定北王,双眸微红,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让定北王怜惜不已,柔声道:“吓到了?本王看不得你如此伤心难过,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先将你阿耶阿兄救出。”用手指将她那滴泪珠抹掉。 王竟夕点点头:“我知道,但想必阿耶阿兄不会如此就跟着王爷走了。我就是一时难过,王爷莫要挂心。” “那莫要再难过了。净净面,我与你好好说说。徐良,唤芸香进来伺候长宁公主。” 梳妆之后定北王道:“如今圣人定是要将你阿耶阿兄治罪的,但本王担保,绝无性命之忧。现下夕夕若能劝劝王将军不要一味愚忠等候圣人发落,让他听我安排,那便好办。若是不成,也无碍,只是要多费些功夫。” “嗯,我定办成了。那如今我阿娘和竟瑶那里如何了?” “徐基已经前往将军府查看了,稍后便会回府复命。前些日子太妃已经回了隆庆宫,如今京中山雨欲来,我事务繁杂,不定能回府,但只有你住在王府,勿要外出,才能令我安心……可好?” 王竟夕点点头,担忧道:“今日徐将军将我送入王府已经和千牛卫发生了冲突,还不知圣人如何怪罪。若是我宿在将军府,且太妃又于隆庆宫,恐……” “是担忧流言么?” 王竟夕抬起头,对上了定北王强烈烫人的目光,她没有后退亦没有退缩,就这样凝视着他,沉声道:“长豫,我那日出了道观去王府探病,早就不在乎什么流言了。我如今在乎的只有你的安危,若太妃在府中尚有借口,我只是怕圣人对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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