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封玉虹早就输得有些烦躁,接茬道:“皇后娘娘今日如此春风得意,怎的还在牌局上还如此顺风顺水,把臣妇这点体几钱都输光了。” 王竟夕如今牌局得胜,正喜笑颜开,亦不介意二人的打趣,然一旁的小栓子却将二人的话记了个明白。 王竟夕道:“那我阿兄也太吝啬了些,改日我与他说说。” 别看封玉虹上阵杀敌,天地不怕,但对王渊却是言听计从的,突然想起王渊的嘱咐,心道,坏了,自己说话又不顾忌了。 正想着怎么把话往回说,却听到平阳长公主道:“郡夫人还不晓得罢!上次娘娘在隆庆宫叶子牌输了,圣人竟然出宫来帮着收拾残局,最后转败为胜,将我们的体己钱都赢走了!如今想必老天爷知晓圣人今日是无法出宫了,才叫娘娘的牌面如此之好!” 平乐县主笑笑道:“娘娘今天好日子,老天爷都来凑趣呢!” 四人正说着,女官的发髻麻利地弄好了。宫里的婢女又恭恭敬敬端上点心,给王竟夕净手,伺候进食,不多会,便是申正三刻该换上大婚的祎衣了。 酉初刚过,王将军府门前便热闹起来,侍卫仪仗之后便是大婚用的玉辂,青色的车身被玉器装饰于车的末端,并会有青龙、白虎、金凤、鸟兽等图案,彰显着皇室的威严。 阮氏按照礼仪,早已等候在大门的院内。瞧见玉辂,走出门外,站立于大门的西侧。她瞧见奉迎使臣却手持节跟在了玉辂之后。而二人身后,按照大朝的班序,一列是文臣,一列是武将,都骑着马,浩浩荡荡地朝王家走来。 阮氏心中纳闷,按理使臣应于玉辂上,不知为何于马上,本应只有仪仗的迎亲队伍却变成了整个大朔五品以上的朝臣都到了王家。王家如此荣耀,阮氏心道今后要让王忠瑞更谨慎勤勉。 正寻思之间,辂车停住了,整个迎亲的队伍也停住了。本应宣册的使臣及百官均下马后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辂车之后,一动不动。 阮氏不明就里,正不晓得如何行事之时,玉辂的车门被随行的内侍打开,从辂车里竟然走下来了庆武帝。阮氏还在震惊之时,却见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大呼:“恭迎圣驾!”阮氏也慌忙跪了下来。 “都起来罢!国夫人,皇后如今何在?” 阮氏跪于地上:“皇后如今还在梳妆。不知圣人驾临,未能接驾。还请圣人恕罪!” “朕故意不叫她知道,国夫人现如今亦不必让皇后知晓。天寒地冻,快起来,朕可不想遭皇后埋怨。国夫人随汪总管与使臣去安排罢。朕自去与王将军喝茶。”庆武帝说罢,便自行往中堂去了,侍卫仪仗赶紧跟上庆武帝。 早有家仆飞奔至中堂传话,王忠瑞王渊赶忙整整仪容,立刻跪在了中堂之外。不到半炷香,圣人至。 “两位王将军起来罢,朕的好日子,又都是一家人,无需动不动便跪着。之前王将军于朕的暗道庄院之中用了寿州黄芽,不知今日王将军可否有些好茶让朕品品?” 上次自己与庄院内讽刺圣人过于享受,如今圣人笑着说起这事也令王忠瑞有些尴尬,好在奴婢很快将圣人中意的阳羡茶端了上来。 “不错,王将军的茶亦是不错!” “圣人折煞臣某了!” 庆武帝又品了一口,道:“朕欲三年内彻底铲除吐蕃之患,哥舒亦应下了军令状,王将军此去河东,务必整肃军务,做好他的后盾。” 王忠瑞听闻此言,心中激动万分。多少年了,边境始终是武将的心头刺,如今听得圣人要将这刺给彻底拔了,他手都有些颤抖:“圣人圣明,臣便是拼了这老命,亦定教哥舒将军无后顾之忧。” 作者有话说: 【1】有肉的小米粥; 【2】上厕所;
第62章 大婚(1) ◎这便是我们的大朔江山,大朔京城,我们的家◎ 庆武帝将茶盏放下:“拼命便不必了。王将军亦要顾惜自个身体, 不然皇后不安宁,便是朕不安宁,既如此,将国夫人与二娘子一同带去, 亦有个照料之人。” 王忠瑞先是楞了一会, 继而与王渊一同跪下给庆武帝行了叩首礼:“圣人对臣下之恩, 臣永记于心!”武将在外, 家眷均于京中, 然圣人这是给了王家天恩, 多大的信任! “又跪,起来说话。”拿着茶喝了一口, 正欲接着说点什么,皇后身边的方内侍监来了,轻声和庆武帝说了几句话便下去了。 “王小将军, 此去朔方,与裴将军好好请教,以后朕定要将朔方交予你,你可要护住京城你妹妹的周全。郡夫人和郡公一同前去罢!朔方离京城路途不算太远,皇后喜爱郡公, 每季需带着郡公到宫中与皇后住上月余!” 王渊忙道:“自是如此!” 庆武帝又品了一口茶,撇了他一眼道:“只是,王小将军,是朕给你的俸禄太少么?” 王渊被说得心惊肉跳,王忠瑞也忐忑不安,莫非渊儿因觉俸禄太少做了什么贪赃枉法见不得人的勾当么?可王家的子弟都断不会如此, 更何况放在自己身边教导的儿子! 王渊忙道:“臣惶恐!臣……” “嗯, 惶恐便对了。郡夫人今日与皇后玩叶子牌输得有些不痛快, 似乎埋怨王小将军体己钱给得不够。既如此,朕将朔方灵州治所一处产业赠与你作为奠雁的赎礼,其余朕在灵州的产业王小将军替朕好好看着,虽后宫就皇后一人,但朕的皇后金贵,得好好养着。” 这说得王忠瑞王渊差点又跪了下来。 “两位王将军,去与皇后说说话罢,只是别教皇后知道朕来了。” 二人领旨去了。还在化落梅妆之时,阮氏便领着王竟瑶到屋里与王竟夕说话,平阳长公主等人都退到了偏殿。 阮氏有些舍不得,自家的女儿,马上要入宫了,虽说圣人宠着,然一入深宫便有许多身不由己。 “阿娘无需在前院候着使臣么?” “前院有傅姆给瞧着,无碍。入宫之后,尽心伺候圣人与太后娘娘,莫要闲话国事。最要紧的,开枝散叶。” “阿娘,您叮嘱多回了,记下了。” 不多时,王忠瑞领着王渊于屏风外与皇后叙话。 “皇后娘娘,入宫后要为天下妇女之表率。王家得了圣人天大的恩宠,在娘娘大婚之后,准国夫人、县主与臣一道往河东去。” 王竟夕立刻执起阮氏的手,欣喜道:“阿娘,您可再也无需与阿耶分离了。” 阮氏点点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真的么?” 王渊道:“阿娘放心,圣人允准了的,还允准玉虹志儿与儿一道往朔方去。” 王竟夕还在惊喜之时,却听到了殿门外道:“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人画。”【1】正在涂抹口脂的王竟夕“啊”了一声,幸得女官技艺眼疾手快,未将妆容弄花。 “ 阿娘,圣人,是圣人么?”他竟然做了催妆诗。 阮氏笑笑点点头,这时,门外齐刷刷地跪下高呼恭迎圣人。 这下王竟夕有些慌张,女官边安慰边加快了手脚。不多时,梳妆完毕。 王忠瑞及王渊按照内侍的指示,从屏风入了王竟夕的寝殿。 这时,一只大雁至屏风掷了过来,王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抖开一幅红罗裹住,再用五彩丝锦缠住大雁的嘴,不让它呱呱乱叫。等婚礼结束后,新郎回拿东西来“赎”走这只雁,把它放生。这些都是民间的婚俗,不料圣人确愿意将此用于册后亲迎,多大的恩典。此后无论庆武帝用什么“赎”这大雁,御史们都无可指摘。 这时,庆武帝又道:“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1】” 在寝殿的长阳长公主玩心大起,本来还想作弄自己的阿兄,不欲撤障,可阮氏王忠瑞哪敢让圣人久等,立刻命人撤去了屏障。王竟夕在宫女仪仗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向庆武帝。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王竟夕两眼只盯着庆武帝。 只见他今日着了衮冕,冕冠上又有金饰及玉簪导,垂白珠十二旒,朱丝组带为缨【2】,把庆武帝刀削一般的脸映衬得更为英气。 深青玄衣上的日、月、星辰、山、龙等十二章彰显皇家威严,而鲜少着红的庆武帝因裳为红色而显得喜气洋洋。 从未着过皇后制服的王竟夕也让庆武帝眼前一亮。尽管他让女官于祎衣之内给皇后特制了鹿皮背子以御寒,然青色祎衣之下王竟夕仍然身量纤纤,头上戴卷云高冠,高冠上镶嵌着珍珠、红宝石、蓝宝石无数,而两侧各插一支凤鸟形金步摇,而凤的口中衔着珠串,珠串乃名贵玉石所制。如此雍容华贵又别有风情。 庆武帝快走几步,到了王竟夕跟前,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在她耳边悄悄说:“如仙女下凡。” 惹得王家人、平阳长公主及女官等人都含笑对视后,庆武帝才从内侍手中将青赤色有翚翟三章三等的蔽膝【3】盖上她的头,牵起她的手:“皇后娘娘,朕今日亲迎你归家。” 盖着蔽膝的王竟夕紧紧握着他的手走到门外,低头于蔽膝的缝隙间发现,自己寝殿自阶梯一直到院门外停着的玉辂之间的路都铺上了红色的地衣,地衣两旁,站着大朔最有权势的大臣。得见二人出了殿门,立刻跪倒一片:“恭贺帝后大婚!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在喜庆的欢呼声中,王竟夕随着庆武帝一步步走向玉辂,也一步步走向与他一道坐看万里江山情投意合的人生。 适才还觉得王竟夕身着祎衣甚美的庆武帝,到了玉辂上因无法与王竟夕亲近而嫌弃起繁复的衮冕祎衣。摘了蔽膝,王竟夕捏了捏他的手后又紧紧握住,道:“长豫,我是你的皇后了!” 庆武帝才露笑颜,得意地点点头:“夕夕是我的,永生永世便都是。” 一路上因玉辂暖和,王竟夕又着鹿皮背子,庆武帝时不时打开车窗,让王竟夕看着被红色宫灯宫花装点得喜庆至极的街道,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迎亲的队伍于明光宫丹凤门前停下,朝臣们鱼贯而入丹凤门,唯有载着帝后的玉辂不动。王竟夕有些紧张不安:“长豫,怎么了?” 庆武帝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与我一处,还不安心么?饿了吧!” 只见庆武帝从玉辂的案桌上拿起一直用小火炉温着的鸡肉糜粥,用小金汤匙喂到她嘴边。 但王竟夕迟迟未张嘴,庆武帝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夜色已晚,况且臣子们不能直视帝后面容,嘴上的口脂退了些也是无碍,我们天生丽质的夕夕无需脂粉装饰。” 王竟夕抿嘴笑笑,张开了嘴。两盏茶过后,汪福全轻轻扣了扣玉辂的车门道:“圣人,都妥当了。” 庆武帝并不回汪福全,而是慢条斯理地给她王竟夕轻轻擦了擦嘴,把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披在她身上,才轻轻扶她下了玉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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