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姒看向烛光,拨弄里头的灯油,火焰更大一些。 “我想要的夫君,是能敬我爱我,懂得我的夫君,我也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是傅昭那般模样的人。” 她嗓音虽然婉转,可是却有着难以磨灭的坚韧。 房中两人在聊些闺阁话,没注意外头有道人影翻身从院墙落下。 傅昭回了驿站换下衣服,没有喊荣松,只是自个试着上药。 药涂在身上疼痛得厉害,傅昭咬牙一声都没出。 直到将药上完,他倒在床榻之上满脸冷汗。 想起闻姒方才说的话,“想要尊重”“一生一世一人”,原来她在闹这般的脾气。 傅昭在黑夜中勾了唇角,静静望着房中内饰出神。 一炷香后,他将荣松给叫了进来,“你去和跟着姒姒的那些人道,以后不必听她的谈话,只需保证她安全便好,还有……” 傅昭敛眉,神情严肃,“暂时不去西州,先将雍州的事情做好,你去别处给我找个大夫来。” 荣松只觉苦恼,为何他家世子从来都不听别的,看来又是与少夫人有关。 傅昭在净室中,由着水冲向自个的身上。 想起闻姒所说,看来,她还是对自己有情的。 -- 后头连着的几日,闻姒都没再见过傅昭。 她也不愿再去向任何人打听傅昭现在在何处,既然没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以后再也不见怕是更好。 那日与青烟说完心中所想,青烟便宽慰她,“姑娘长的如此美艳,有温婉多情,要什么样的良人找不到。” 闻姒又在心中多了几分的想法,是啊,为何要想着那段过去,便是顾着眼前的人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她来到官府中,听见下头的人说梁霁出去也没太在意。 走到韵韵所在的房间中。 近来她持续高热不退,闻姒每日都会来照顾她。 看见韵韵烧得红透的小脸,闻姒只觉一阵的难受。 她对身旁的青烟说:“今日从医馆腾出一间房来,将韵韵给接过去。” 隔着面巾,青烟只能看见闻姒美眸中透出的坚定。 罢了,从开始时便未劝住她家姑娘,现下又如何劝的住。 闻姒一向心肠好,自是不愿韵韵在这处受苦。 甚至天儿越来越热,感染疟疾的人也愈发多起来。 她家姑娘每日待在官府这处的时间,都要比往常多的多。 看药问汤事事都亲历亲为,根本没办法拦得住。 闻姒给韵韵施针,才看见韵韵堪堪转醒。 普一醒来,韵韵就对闻姒笑着,虽说笑意中还有几分的牵强,可却是她能给闻姒最好的东西。 “阿姊,你看见韵韵醒来可有不开心?” 闻姒忙说:“韵韵很乖,阿姊未有不开心,你可有想吃的,阿姊去给你做可好。” 但韵韵摇摇头,“阿姊莫要太劳累,房中的叔叔伯伯与婶婶都说阿姊日日都要忙碌,韵韵不想让阿姊因为韵韵伤心。” 韵韵自小丧母,现在只剩她一人在世上,自是谁对她好便亲着谁。 闻姒也明白,这与小时候的她又何尝不像。 她沾湿帕子,帮韵韵擦着脸,“阿姊不累,是为韵韵高兴,每日看见韵韵还能说笑便已经十分开心。” 韵韵艰难将手放在闻姒的手心中,“阿姊,你笑起来很像一个人。” 闻姒怔愣住,只当小孩子就是这般,笑着问她,“韵韵可说说,阿姊像谁。” 韵韵看向房顶,仔细回想着,“一位伯伯,伯伯穿着盔甲,威风极了,父亲母亲都喊伯伯叫将军,他在时,我家中从未有过劫难,可他离开后,家中就都变了。” “我曾经远远看过伯伯一眼,”韵韵又看向闻姒,“但韵韵却记得很清楚,阿姊的眉目和伯伯很相似,都很好。” 一时间,韵韵想不到该用怎样的词,只知“好”。 闻姒手中的帕子倏地掉在地上,温润的触感消失,闻姒只觉眼眸中有些什么东西快要溢出。 她慌里忙慌地低下头将帕子给捡起来,拭去眼中泪水。 韵韵说的人,可就是爹爹吧。 她借着放帕子的时候,将脸上的泪都给擦干净,没让韵韵看出来一分的难过。 小声问道:“韵韵可知,伯伯为何离开?” 本是不抱着希望这么一问,韵韵却认真的点头,“省得,爹娘说,是伯伯得罪了人。” 闻姒紧接着追问,“何人?” 手心中都出了几分的汗,让她实在紧张。 雍州人人自危,便是遇到事情也不敢言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她将期冀的目光投向韵韵的身上,可韵韵却摇头,“我也不知,阿姊,你为何哭了?” 韵韵挣扎着想要起来,但闻姒将她给按住,“无事,阿姊就是想到什么,没事的。” 感受到她柔软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手上,闻姒心头一阵发闷。 将退热的汤药喂给韵韵喝下,闻姒将她给哄睡着去到外面。 看着外头的天儿,她摘下面巾。 往日都觉得雍州的天格外舒适,但今日,分明是晴空万里,却也仍旧让她觉得发闷。 梁霁不知在何时走过来,手上端来一杯茶水,还递过来手帕。 他轻声问,“可是遇到何事?” 面上哭过的痕迹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闻姒只看他一眼,道句谢。 她有些娇弱在身上,让梁霁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闻姒没回答梁霁的话,只反问道:“梁霁,你有过什么后悔与不甘的时候吗?” 梁霁笑着问了一句,“为何这般问,可是遇到何事?” 闻姒意识到自己的逾矩,看向梁霁,“抱歉,是我唐突了。” 可梁霁却摇摇头,“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年纪尚小,竟还有如此苦恼。” 他轻声道:“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说完梁霁看向天上,望着远处。 黑眸是难以言说的神情,只是似是在透过天儿看着某人一般。 闻姒轻声道句,“我也有。” 两人在这处好似心贴得更近了一些,但却都没有道破。 在外头待够了,闻姒才对梁霁说:“进去吧。” 可梁霁却脱口喊她一句,“闻姒。” 她愣住,不明白为何梁霁突然这般喊她,好似从前都是未曾有过的情况。 没想到转过身来,看见梁霁也是一样的模样。 只是很快,他就恢复往常,就好像方才,不是他喊的那般。 “若是以前的事情,那便不要再想,你想的那个人,定然不会希望你为他伤神。” 这么一句话,让闻姒看到几分的好意。 她淡笑下,“嗯,我会的。” 随后梁霁也笑下,对她道:“后日,松县有活动,你可是想去,反正那日无事,不如一起去瞧瞧?” 闻姒想想,觉得也可以,就点点头。 在走之前,又对梁霁说:“我想带韵韵回医馆,她一个小孩家,一直在这处也不是个事。” 梁霁自是没意见,“可以,你做主便是。” 说着闻姒才对梁霁福身而后离开。 后面两日,不知为何,闻姒总觉得梁霁在躲着她。 但以她的身份,若是贸然前去寻问只怕又是不妥的。 她便散了去问的心。 明日就是梁霁约她的时间,她问过青烟,但青烟神色颇有些怪异,只说她自个去便好。 对她没法,闻姒次日一早就起来梳妆。 她用的脂粉还是上次来松县时所买,虽不名贵,但甚在精巧。 闻姒描好眉黛,看向一旁放置的木盒之上。 里头是上次梁霁所送的礼物,她将木盒打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在其中出现。 上头所雕刻的图案,也是只有多年的老师傅才能做到的。 礼物很是贵重,闻姒想想,还是将玉佩给拿了出来。 从前,身上挂着的是与傅昭成亲时,他托荣松送来的一块血玉。 成色极好,质地上佳,只是人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走之前,她将玉佩一并留下。 看着木盒中的羊脂玉,闻姒捏着系带将它给拿出。 最后,闻姒将它挂在自个的裙间的系带之上,再无他话。 她整理好自个出了门,梁霁已经在外头等着。 他身边还有两匹马,一匹是追踪,另一匹则是以前未曾见过的,但看着也是一样的乖顺。 闻姒走过去,裙摆之上的玉佩轻晃,下头璎珞摇曳。 梁霁眸中渐渐染上笑意,前些时日与闻姒之间尴尬的模样也消散不少。 “你想骑哪匹马?”他指着身后的两匹。 闻姒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会选未曾骑过的。 只是现在,却渐渐散了从前的胆魄。 她指着追踪说:“还是它吧。” 梁霁温润开口,“不试试它旁边那匹?” 闻姒见他如此奇怪,自然也知晓他定是有话想说。 不然放在从前,便是她说什么,梁霁也不会反驳。 她笑着打趣,“你可就快告诉我吧。” 梁霁将马朝前牵了一些,缰绳递在闻姒手中,“送你的。” 闻姒秋眸中全是不敢相信,愣在原处。 她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送我的?” 梁霁失笑,刚想伸出手拍下闻姒,却又将手给收回,“是,送给你的,先前我手下去了一趟西州,截获回来的一匹马,我训了好久,它现在已经很适合你了。” 闻姒虽然惊喜,但仍旧尚存一分理智。 “如此贵重,我……” 可梁霁却直接将她的话给堵住,“你若觉着我二人是好友,那便收下,它放在我那处,也无何太大用处。” 他已经如此说,若是闻姒再不答允,便显得有些不懂事。 盈盈一拜,对着梁霁福身道:“那便多谢大人美意。” 见她又换回从前的称呼,梁霁也未有太在意,勾着唇角翻身上马。 闻姒见状也骑上马,马鞍的高度恰到好处,感叹着梁霁的贴心,她也在思索着今日要买个什么给梁霁做回礼。 到了松县,果然是热闹非凡的场面。 但见到满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副恩爱的模样,便是有其中的几对看着正像是相看,也不能阻止闻姒才想起这是什么日子。 七夕,她竟将这样的日子给忘记。 现在闻姒已经不敢去想梁霁现下约她出来究竟是为何,但却也不敢朝旁边去看。 她不是什么无知尚不懂男女之情的未出阁姑娘。 今日梁霁又是送马,又是约她在今日出来,怕是心中所想都已经摆在明面之上。 现下她身上所带的玉佩,不会又明里暗里地告诉梁霁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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